两个人,一男一女,离开朋友、家人,离开属于自己的城市,无目的的向前跑。让我为我们的行为大胆地定出了自认最恰当的词语——私奔。因为私奔对我来说就是私底下迅速地离开,离开,两个人走得远远的,远远的。这样很好,找个没有亲朋好友又属于我们的地方。就像金庸笔下的世外桃源,桃花岛——
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地方,但在我幻想的梦境里,那个像桃花岛的地方,却是血一样红的颜色,而那些红色的花瓣在雨后,滴答滴答地滴着红色的露珠,是被谁流淌不息的血液所侵染?
那片有房子有花的画面,瞬间在我的眼前变成血红的血海,打出惊涛骇浪般的浪花向我袭来——
“啊!——”我双手胡乱在前方挥舞着,大叫着。
“小雪!小雪?”安炫喊着并且紧紧地搂着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满头大汗,原来是在做梦啊,噩梦。
“怎么?做噩梦了吗?”安炫问。
“嗯——”我靠着他的肩膀无力地点了下头。
大巴车缓缓地在马路上行驶着,我和安炫一月前就已经到了这里,这里是日本的富士山,世界最美丽的高峰之一。我们之所以要选到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地势高,看得远。
“没事了,有我在,如果累的话就在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我靠着他的肩膀,另一方靠着窗,我的头颅很轻很轻,没给他增加任何负担,因为夏天的缘故,我把头发轻巧地盘起,像朵花蕾。
我揉揉眼睛,安炫左手搂着我的肩,轻轻地在我肩上来回抚摸着。这种感觉真的好舒服,靠着他的臂弯,感觉他的胸膛,发觉幸福就在不远的地方。而我知道每个人都容易被爱伤透心,每颗心都拥有被爱的权利,而我却选择他——选着了一个不知道该怎样去爱的人,安炫。
我从包里拿出两块水果糖,一块送进自己嘴里,另一块塞进他嘴里,甜甜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我脸对着他说:“安炫,糖好甜,是吧?真的好甜。”
“是吗?我这块怎么不甜?”
“咦!不可能吧?”我疑惑地看着他。
安炫嘟着嘴,“本来就不甜嘛,要不我尝尝你那块……”说着低头覆上我的嘴,他嘴里的味道是青苹果味,是那颗糖的味道,隐约中我看见前座有个偷窥的小女孩在笑,那女孩与我同年时竟是出奇地相似。
我害羞的推开他,“你干嘛呀!”捂着小嘴,脸蛋红得像番茄。
“吃糖啊?”
“有你这样吃糖的吗?”
“你就是我的糖啊!”
“讨厌……”娇羞一笑,脸红耳赤。
雪之风,是我们租下的竹屋名字,小巧简单,适合无忧无虑平淡生活的人们。这里风景很美,竹屋的前院是一遍的小花海,步出后院广阔的天空罩着一条碧绿的小溪。柳枝随风摇摆,一颗颗桂花树在风中摇匀,好似金色的蝴蝶,好似银色的彩带,缠绵的飘呀飘的,美丽极了。
今天好像是花开的日子,朵朵鲜花在院里绽开美丽的笑脸。远远的,我闻到一袭扑鼻而来的香味,好久没有闻到这种家乡风味儿熟悉的味道了——是油条的味道。
我惊喜狠狠吞了口口水跑到门口东望西瞧,探寻这香味是从哪方飘来?
“你在看什么?”安炫一只手边扣着纽扣边在我身后问道。
“没有啊,只是闻到一个很香的味道,所以出来看看是什么?”我笑着转过身顺便帮他扣好纽扣。安炫得手在地震那天,就是那天为救桑圣尧受伤后,就一直没好起来。手腕部分的关节架严重受损,控制手运的线路被折断,所以当时才会冒白烟。由于有损线路牵连着脑部系统,最初的两天,就是最严重的那两天。
他进入了停运状态,就像一台漏电的机器,触碰及烫手,而其冒白烟的右手还嘶嘶作响,躺在山丘里人事不省。我知道,他已经把我带离危险地了,因为如果不是安全的地方,他是不会倒下的。
漆黑的山谷,了无人烟,只有那风吹草动的沙沙声和山老鼠的吱吱叫声,我坐在如同死人般的安炫身边,害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心怦怦直跳,仿佛有千万只小兔在心中蹦来蹦去,总觉得有什么灾难要降临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助到他,心里明白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那个科技能帮我修好它,除非是它的制造者,康平能突然出现。我真的好害怕他就这样成为一堆废铁,就这样离开我,我好想喊救命,但是有谁能告诉我,谁能救他?
在这荒天野地中,去留不能的我无助地对着他哭,哭到无力便靠着他肮脏滚烫的手臂沉沉睡去。
昏天暗地的不知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在了一家小旅馆房间里的床上,安炫笑我,“你真的是一只很会睡的懒猪,帮你打了吊针你都能睡上两天两夜。”他笑得温柔随和,似乎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什么事般。
而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哭了,是喜泣而泪。
原来那晚他倒下时,是能量已尽,再加上受损的线路严重干扰程序的运作,里面的系统像电脑般中毒进入瘫痪状态,所以才会整体发烫无知觉。而就在我以为他变废铁的期间,它的系统就在自动调协组装,但唯一那只断掉的手无法修饰好,所以他将它隔离以免感染其他系统导致中毒。也就是说,他的右手摊了。
充电完毕,安装好后,自然就发现昏睡过去我。
“谢谢。”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很满足我将纽扣帮他扣好。
我调皮地在他胸前轻轻拍他一掌。“你再这样说话,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甜笑着将我搂进怀里,只手搂着,将下巴放在我头额上,温柔地道:“小雪,后悔吗?”
我依偎在他怀里,笑着道:“不会。”
“如果哪一天我醒不来,你不要那么傻一直等我,自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过属于你的生活。”他的语气很平静。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我猜想,他一定是在为上次山丘的事感到抱歉。我不会怪他的,那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要我等上一万年,我也要赖着你,我要变成你的包袱、累赘、绊脚石、牛皮糖,让你甩都甩不掉。”
他的笑意中夹着几丝忧伤,但语调却没有丝毫沉忧,反倒是那种牵绊着幸福的温柔。“你绝对不是我的绊脚石,是我命中注定的钻石,是我直到离开这个世界都会牵绊的女神——我爱你,永远。”
“有必要说得这么感人肺腑吗?”我感动的一塌糊涂,鼻子一阵酸。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说得话有点太明显不正常,为了不想被识破,他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什么很香?是不是很想吃?我帮你买?”安炫笑着问。
我闷了一下,回答道:“你又闻不到味道,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油条。”说完做了个OK的手势笑脸迈步。
穿过一条小街,左转弯便看见围满人的小摊,没错,那里就在卖油条。
当我接过油条时,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