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确定吃瘪的桑圣尧才将米黄色的内裤夹回衣架上,缓步离开屋主的屋檐。
我背靠着门,直到确定他离开后,才松了口大气。我暗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找我的?不可能啊!要找我的话干嘛过了两年才来?我不解得抓抓头——“啊!糟了?忘光光了啦”——甩掉刚才那些疑问,慌忙地向电脑扑去。
对,我又开始写小说了,两年前开始写的,这部小说很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写完。我还记得,当时的那种痛,那种撕裂般的剧痛,至今我仍控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些细节,那些赤露在空气中的伤口,每一次触摸哪怕是最轻微的,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
有些事情的发生根本是我们无法把握的,就像至尊宝可以借着月光宝盒穿梭时空,但最后却不得不戴上紧箍咒一样,原来上天安排的就是最大。
我以为我不会流眼泪,可是那只是在我的至尊宝面前。我们都没有机会改变命运,安炫也是,桑圣尧也是。
桑圣尧第一次见到女人会不正眼看他、会不对他心跳,这使他对她另眼相看,想起另一个女人也同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也让他更是见识了女人最真实的一面,原来现实里的女人竟然是出乎他意外的懒散甚至邋遢。
尤其一绝的是,她当着他面无表情否认自己为内裤的所有人,更是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这样的她令他觉得很新鲜,所以这两天来,他不自觉地留意起隔壁屋子的一举一动。
而他发现,她几乎足不出户,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她屋里有人在活动。
在伴着好奇心和担心的心理驱使下,桑圣尧决定过门一探究竟。
带着自己烤的披萨,他再次造访隔壁的度假小屋。
这一回他没有等多久,因为我知道是他,用脚指母想也知道是他,因为只有他,桑圣尧,才会这么无聊的来搭讪一个他自认为奇怪的人。
正如是祸躲不过,与其以后装疯卖傻躲他,倒不如勇敢面对。
我一拉开门,立刻被香喷喷的披萨给吸引去了嗅觉。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东西了,好怀念,这两年我几乎都没离开过这里半步,去过最远的地方顶多只有度假村口的便利商店。这会儿见到现烤的披萨,我的口水差点没当场流了下来。
“我自己做的披萨,想说……拿过来……请你吃吃……看。”原本想先道出来此的原由,但抬眼的惊讶度让他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后,更是惊喜若狂地道:“小雪?!你……你……怎么会是你?”那天我一头乱发,他没有认出。此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嗨,好久不见。”我倒确是一脸无所谓,试问一个对人生失去信心的人,又怎么会对外界的事物和人产生感觉呢?除了吃以外。
一听到披萨要给自己吃的,我也不客套,“谢谢。”径自伸手接过桑圣尧手里的披萨,他此刻正在发呆,我等不及要回屋里享用,却发现他似乎还不打算离开。
门口的桑圣尧亦是一怔,他原以为会被礼貌的请进屋,因为他们好久没见面了,不应该叙叙旧吗?
我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勉为其难问道:“要不要进来坐,如果你忙的话……”
“要。不忙。”桑圣尧急忙回答,他不想自己后悔,因为这个女人向来不买他的帐。
我抱着披萨撇他一眼,“那就进来吧。”
尽管听出我的语气里并无太多真心,桑圣尧仍回应,“如果不麻烦的话……”
“进来吧,屋里很乱,别太在意。”我说着带头往屋里走。
对于我的客套话他并未当真,只是跟在我身后进屋,并将门给带上。
当桑圣尧刚进屋里,他立刻就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天晓得,我说的哪里是客套话?由于小屋的格局采用度假式设计,除了卧房和卫浴外,基本上厨房和客厅都采用开放式空间,一眼望去便可一目了然。
桑圣尧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宽大屋子里的长餐桌、沙发、茶几,还有各种简单的摆设。看起来就像是好几年没打扫过般,顺着厨房望去,便可以看到橱柜上摆着几箱泡面、素食调理包和饮料。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桑圣尧打死也不相信这里住的是女人。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屋子,也从不知道小雪的另一面会是这样,她真的是小雪吗?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那个女人这会儿就坐在餐桌那头大口吃喝,而那个女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等了多年、找了多年的萧小雪。
桑圣尧实在怀疑,怎么会有女人把屋子搞成这般田地?
吃了好几口披萨,食欲暂时获得舒缓,我才注意到他依然站在客厅里。
“怎么不坐?随便坐啊!”也许是他做的披萨太可口了,我这回是真心在招呼他。
见我吃得津津有味,桑圣尧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我身上,“好吃吗?”虽说答案早已写在我脸上。
“很好吃,谢谢。”我不吝惜赞美,“这真的是你做的?”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沙文猪会做饭。
“想说度假没什么事,随手做做。”桑圣尧谦称,同时在餐桌旁的另一端拉开张椅子拍拍坐下。
我票他一眼,如果他每天都没什么事的随手做做,自己肯定会幸福死。我只是不自觉的想想,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这会儿全写在脸上。
他看出我心里的想法,桑圣尧为我容易满足微微勾起嘴角。另一方面又为我的狼吞虎咽暗自揪起心来:这两年来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桑圣尧你怎么可以让她活得如此狼狈!
他看着犹如菲律宾难民像几百年未曾吃饱过的小雪,心痛地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想上前紧紧抱着令人心碎的她。但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两人现正处在初始化中,就像在刚认识的气氛里般,他桑圣尧不想点破这种单纯。
“你似乎很少出门,一个人在家不寂寞吗?”
我耸耸肩,“习惯了。就像你看到的,我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的确,桑圣尧可以轻易的从客厅里的乱象获得证实,明显忙得连整理家务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那你整天在屋里干什么呢?”桑圣尧环视了下四周,现场除了一台电脑可用来工作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难道?他有听说过以前她是写小说的。桑圣尧盯着沙发旁茶几上的电脑片刻,又似乎明白的盯回吃得津津有味的小雪。
“小雪,你又干回老本行了?”写什么呢?主角是安炫还是他呢?
“对啊,想看看多年没动笔有没有长进。”
“当然会有,小雪基础那么好,只会越写越好。在写什么呢?……武侠?玄幻?还是言情?”桑圣尧想对症下药,毕竟投其所好才是接近的唯一路线。
基础!他还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耶。我素着脸放下手中未吃完的披萨,而桑圣尧从我表情上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有感应到我想伸手拿纸巾,所以比我快一步从旁边抽式纸抽出两张递给我。我仍是面无表情接过他的纸巾,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桑圣尧警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瞥了橱柜上堆积的速食食品一眼,找到怎样转移话题了。“你三餐该不会全靠这个解决吧?”
“比较方便。”我没否认。
“你不该这样虐待自己,这样只会令所有关心你的人担心。”
身为朋友兼死党,他实在看不过去我这样虐待自己的身体。
但我不以为意,“你想得太严重了。”
我只是吃得差一点,加上三餐比较不定时一点,又不是完全不吃东西。没有安炫的这两年我都是这样过的,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关心实在太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