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拳,谁知道会打中他的眼睛,甚至我随后又补了一拳,正中他俊挺得鼻子,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我说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在做梦,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但,他的严肃、他的阴冷不语,让我只能无措地低着头,不敢正视他的眼。
他生气了,因为大鼻头和熊猫眼,所以令他不得不在大热天围上围巾戴眼镜,这也难怪,他鼻头肿得像放了颗小番茄,而眼眶淤黑处真的跟熊猫的眼睛一样,这个样子的他怎么可能以真面目见人啊。
“真……真的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大男人就不要跟我这种小女人一般见识了!”我意图打开尴尬气氛,只是话越说越小声。
长这么大,被女人打??一拳就算了,居然还——?他倏地冷笑起来,让我忍不住禁声不语,他看起来好想扁人耶。
“不是有意的都能把我打成这样,如果是有意的,我岂不是要睡上半个月?”桑圣尧满肚子气没处发。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你刚好……在面前。”还是心虚顿了顿,毕竟打人的是我。“而且,我又怎会知道那是你的脸啊?顶多下次不打你脸就是了。”我嘟着嘴道。
“还有下次?喂,萧小雪,你觉得我会白痴到再让你打第二次吗?”他简直快气疯了。
“不是……”我急忙解释,“可是不打也打了,我也低声下气向你道歉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斤斤计较,像话吗?”委屈道。
“喂,小姐,被打的人是我耶?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不让我斤斤计较,这算哪门子道歉啊?”
“那不然你要怎样啊?是不是要还我两拳才甘心啊?”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让我的语气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慢着!桑圣尧,我想请问一下,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这个问题在我道歉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
“我……”桑圣尧窝着嘴眼珠子转了转,“不就是……帮你整理房间喽?你知不知道你的房间有多乱,乱得我这个身为男人的都看不过去,都搞不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反倒还我一副侃侃的样子。
“喂喂喂!你管我是男是女,你管我房间有多乱,谁要你去整理的?你不知道没经主人同意就私自进入别人的房间,那叫做私闯民宅懂不懂?横竖看你都不像是那种没风度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下三流的事情?”我故意以一副鄙夷的眼神盯着他。“更何况房间的主人还在睡觉。”
桑圣尧简直快惊厥了,哭笑不得地道:“呵,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那是房间吗?简直就是垃圾箱。是我贤惠,不嫌脏,居然被你说成是私闯民宅?你可不可以讲点道理啊?”
“你在我睡着时偷进我房间,还要我跟你讲道理?难道你们上流社会的人,强词夺理就是惯用的狡辩手段吗?”
“我跟你说过,我是在清理垃圾……”
我白眼一翻摇摇头。“哟,啧啧,桑大导演什么时候变成贤妻良母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宴请朋友来我家吃饭,拜托某人帮我把熟食倒进空盘里,你想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话吗?”我向他抬抬眉。“不,那是女人的工作。听听、听听看,那是什么话?我从来就没见过说话如此刻薄的人。”
桑圣尧吞了吞口水又摸摸鼻子,触碰即痛使他缩了一下颈子。“有这种人吗?有这种这么没风度的人吗?”他继续装傻道:“那他应该被拉他去进猪笼才对。不过看来他好像已经得到报应了,我们就放过他好不好?”一脸讨好。
我终于被他装疯卖傻的嘴脸给弄笑了,但笑得很浅很淡。他在我的微笑中看见了紊乱,如同啤酒瓶盖落入一泓优雅而澄寂的清泉时激起的静静波纹,在我脸上荡漾开来稍纵即逝。
他不想让这份难得的开心流失,因为他知道微笑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不是傻笑,更不是大笑,微笑是对一个人最好的肯定与鼓励,微笑不单单是一种表情,更是一种感情。他肯定只要还笑得出来人,就不会糟糕到对自己生活失去信心而无法挽救的地步。
其实我才没有他想得那么脆弱,我知道他是好心,想逗我开心,想我快乐。不过我觉得他确实是想太多了,我号称打不死的蟑螂,遇过的事,不管喜怒哀乐多不胜数,试问哪一关没有熬过去?再说世上还有比一个三十五岁都还没嫁出去的老处女来的悲惨吗?
所以我是不会像老天爷低头的,我倒想看看老天爷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小屋前的白沙滩上,这会儿我得手正放置在茶几上面的电脑上,轻轻地敲着键盘,大自然的神奇在于它往往使一个新日子的诞生充满了壮丽的庄严气氛,这份庄严就是我和桑圣尧的融洽气氛。
我们两现在就处于一静一动的状态中。这不,这时的桑圣尧穿着泳裤在前面那片大海上冲浪。而我,却身在大自然,心在十二寸银幕里,字斑斑如麻疹般倒映在我的眼球内。我和他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处在同一幅画里却是异常的协调。
随着多日来我们的友谊日渐如初,然而我为了避免日久生情他会爱上我,或者我会爱上他,因此我为我们之间定下一套相处之道。
一,不可以干扰我日常行径,当然我也会以身作则。
二,闲聊中,不可说些暧昧与煽情的话刺激我的感官。
三,对于两人的私事,互不干扰,特别是感情。
如有违反这几条,很简单,朋友都没得做。
因此两人的互不干涉,却变成互相支持。
对我而言,桑圣尧是家务高手,替我解决了不少生活上的难题。而且最重要的,也是我最纳闷的,桑圣尧是不是被安炫附了身?怎么性格越来越像安炫了?我们的观念是越来越来相近,而沟通起来要比以前与他相处时要简单多。
反观桑圣尧,与小雪的再次相遇,他感谢上天送给他的这份礼物,既然上天都能看到他的真心,都在怜悯他,他为何要退缩呢?他不敢说自己的真诚就一定是爱情,但他敢说在继续畏畏缩缩下去,肯定会丢掉爱情。
条约让我们的相处模式各自有各自的空间,不至于影响到彼此的生活,偶尔无聊时又可相互解闷,久而久之回到以前的吵闹,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湛蓝的海景,感受海面凉风抚面的舒爽,这原本该是种怡人的享受,偏偏我却不这么认为。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在有空调的屋子里工作,也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海风里夹带着潮湿的水气,我写着写着,总是觉得粘腻腻的不舒服,满头痒痒感袭上心头,严重影响到我写作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么痒呢?回想自己上次洗头好像是一个周前的事情了吧?由于美景当前,我原想忍着点把这章赶完,偏偏人的习性就是这样,越是要求要忍,就越是忍不住。
终于,我暂定了在电脑上的运作,转身往回走。
海面上正在冲浪的桑圣尧无意间发现我正在做些奇怪的事,我现正站在屋檐前,打开水龙头抓起水管就往自己头上浇。
我在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