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送林小姐。”
待人走远，上官夫人和我并肩走在虞美人花道上，我没有问，倒是上官夫人早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来上官府，兮儿并不知情，这全是我的安排。”
我默然以对，既然上官夫人开了口，她必定会让这个事情有个合理且圆满的解释。
“如今兮儿面临的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兵权，而兵权掌握在林丰将军手里。”
“所以若姨想利用林家小姐爱慕兮尹，让两家联姻？”
“不错，这确实是我的计划。就算兮儿娶了林辛吟，也没有什么大碍。兮尹心里只有你一人，他能让荣华公主病死，自然也能让林辛吟无疾而终，最后的正牌少夫人也只有你。”
“如若荣华公主死有余辜，那林辛吟呢？”就算她们只是一枚棋子，上官兮尹为了皇位，一娶再娶，置我于何地！林辛吟姿色动人，又温婉大气，我真能毫无芥蒂？
“云起，你随我来。”
上官夫人不再劝说，领着我去了上官兮尹的书房。
“老爷辞官后便不再留恋荣华，远行论道久久不回，这个家基本就剩下了我和兮儿。我只是一介妇人，撑起这个家的是兮儿。”
我望着堆满了书件的桌案，可以体会上官兮尹日理万机的辛苦。
“兮儿时常一忙就是一夜，我偶尔来看看，见他累极了就翻开这幅卷轴。”
我接过卷轴，小心展开，猛的惊呆。
这，这是很多年前，我的画像！
一身红妆，那时的我张扬快乐，也贪恋虚荣，最爱穿得像朵红艳艳的牡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赞叹我的美貌。
“兮儿说，不管多苦多累，想想都是为了以后可以让你无忧无虑，他就能坚持下去。”
此时此刻，我心中的不快散了精光。这么多年来，我也未曾真正为上官兮尹付出什么，除了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感情。可他默默的，为我牺牲良多。
“兮儿究竟有多爱你，连我这个做娘的都无法估计，定是比海深比天广。你若是对兮儿也有一份怜惜，就帮帮他，让他别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难。常言道，费尽心力最能耗损寿命。云起，你能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苦心么？”
我阖上卷轴，紧紧握住，仿佛要握住心里的执着，不要被某种觉悟破坏。
“云起？”
“若姨，如果兮尹也同意，就无需多顾忌我。我也不希望——日后兮尹怨我拖累他。”
“如果云起能劝劝兮儿，便更好了。”
我怔怔的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上官夫人，难以将她和平日里疼我的若姨想到一起，我突然间明白了，在她的眼里，我和李沅娆、林辛吟并无区别。
我沉了沉心，回答：“好，我去劝他。”
上官夫人满意的笑了笑，把卷轴放回了原处，还夸了我几句识大体顾大局之类的门面话。
可我心里却一阵一阵揪紧。
我明白上官兮尹对我的情深意重，也正是这一份情让我难以取舍。因为我开始觉悟，上官兮尹只要走的是帝王这条路，就不可能平平淡淡的跟我长相厮守。为了坐上帝位，为了保住江山，为了天下太平……上官兮尹必定要做帝王该做的，为了天下而做的事。
我想要的，他给不了。我跟着他，只会在没完没了的恐惧和不安中度过。
可是，今时今日，哪里有勇气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