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倒是醒一醒啊!”刘妈打了温水给夜璇擦拭,她原本就纤细的身子如今更是消瘦得可怕,刘妈粗糙的手掌握着她皮包骨头般的手臂,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她原本红润的颊苍白得像她脑下的枕,凹陷进去,看上去怎么都不如从前美了。
刘妈听医生说,夜璇是被人捆绑四肢一夜,扇了耳光,头部也有损伤。
她坐在床边,像个母亲看着床上昏睡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不通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一次次把痛苦施加给她,她是个好孩子啊!
“小姐,醒来吧,就算是为刘妈着想。”泪水纵横在她脸上的褶皱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以后刘妈哪也不去了,陪你住在一起。恩?听话,快点醒来啊!”
夜璇不愿醒来,恐怕就是不想再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
此刻,她眼角淌下一道泪水。
微微睁开紧闭了近一个月的眼睛,那双眼睛已没有光泽,略微有些浑浊,她浑浊的眼睛转向一边的刘妈,刘妈正垂首捂着脸哭。夜璇虚弱地张开皴裂的唇,发出轻轻的似梦呓般的声音:“刘妈……”
刘妈身子一震,抬起头来,“小姐!”,她满脸的眼泪湮没在一个惊喜的笑容里,“小姐!你醒了!”她竟拖着臃肿的身子跑出病房去。
夜璇怔怔望着天花板,脸上爬着满满的忧伤。
她眼前都是他的身影,她一睁眼便看见他,挥之不去。
他狰狞的表情,他阴戾的眼神,他铁青的面色,他残忍的话语,他无情的暴虐。
她一生都会记住这个夜晚,她忘却不了。
她深爱的男人给了她最可怕的噩梦。
“小姐!”刘妈带着医生走进来,“医生,你看她醒了。”刘妈高兴的像个孩子。
“刘妈,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璇璇皱眉,幽兰轻吐,看上去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刘妈愣住了,她刚想开口,医生冲她打了个眼色。
“夜璇小姐,你不记得来医院前发生了什么吗?”医生微笑道。
夜璇故作迷惘,微微摇了摇头。
医生仍然和气地笑着:“我们也已经联系不到送你来医院的那位好心人,我想你休息一阵子记忆会恢复的。”
夜璇的眼神仍是飘渺的,她虚弱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傍晚,刘妈出去吃饭。
夜璇侧卧在那并不怎么舒服的病床上,望着窗外,神色凄然,她一遍遍回忆他们从初见到分开的每一个细节,她怎么都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怎么能对她做出这种事来!
门轻轻响动,她姿势未改,淡淡扭过头来,“刘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进来的人是王子浩然。
浩然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她是清醒的,脚步停滞在门口处,表情略显尴尬。
夜璇更是鼻尖一酸,不堪地垂下头去。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她竟然让一个初识的男人看到了她那么狼狈的样子。
“浩然,谢谢你。”她的声音小小的,脸垂得更低,“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已露出这样的神情,自然瞒不了他。
浩然缓缓走进来,“夜璇,你在逃避。”他的嗓音很低迷,总是让人觉得着魔似的想听下去。
她苦笑着,“我自有分寸拿捏。”
他知道她现在像只受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不想让任何人探究她的内心。
浩然深吸口气,没有做过多说教,她和他只是陌路人而已,他没有必要也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看到她醒了,他便不用再同她见面,“我是来告别的。”他双手插在黑风衣口袋里,眼神格外犀利。
夜璇始终没有抬头,“和我告别?”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我要回意大利。”浩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不要太怪罪Simone,我只能说对不起。”
语毕,他已经转身走出去。
夜璇坐在原处,不知不觉泪流满面,浩然是来自意大利?他知道烈叫Simone?他让她不要怪罪他?他对她说对不起?
突然,她像是疯了一样,不断摇头,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不应该受到那些折磨。她潜意识里抗拒着关于Simone的所有事情,她拼命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不让自己去思考刚才浩然说的那些话。
Simone,我要把这份情忘得彻底,我要以百倍的痛苦来报复你!
夜璇拭去眼角的泪光。
此番折磨于之前那次绑架来说更是让她千疮百孔。
她陡然明白一个不幸的女人,贵在自救,如若一直软弱任由别人欺凌,她所受到的折磨将远远不止这些。
如此一个柔弱女子,身子骨里竟透出股戾气来,她眼神决绝,似脱胎换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