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又说错话了,可是已经无法补救了。小兔儿不敢直视西下王嗔怒的眼神,把求救的目光落在足智多谋的姐姐身上,一旁的妙兰没有任何反应,垂头沉默不语,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知道再也隐瞒不住,小兔儿低下头,小声道:“就是王爷身边的丫头。”
“该死的!为什么这么做?”西下王此时可以断定,这次于诚欢打人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因为她不尊重我和姐姐,只和蜜儿姐姐来往,还做好吃的给她。让她端过来过来给我们看看,她还不情不愿的,姐姐也不是故意把东西撒到她头上的啊,是那罐子太沉了。”
小兔儿,你真是我亲妈。妙兰此时真不恨不得拿针缝上那张笨嘴。
西下王直起了身,原来这里的故事比他想到的要多得多。可是那个女婢对他却只字不提,不做任何解释,即使被打耳光,让她跪她就跪了。这不像以前敢做敢言的她,她到底是在忽视谁?
此时小兔儿仍振振有词地描黑事实:“就因为这些她就记恨起我们了呗,恰好今日又在沐水轩碰上,一个眼神不对,就动起手来,她是干惯了粗活的人,力气大得很,再加上那股蛮劲……”
“住口!”西下王呵斥道。
看着依然美丽的二人,他失望地摇头,“看看,你们还是本王当初带回来的人么?莫说本王不认识你们了,你们自己也未必能认出自己。听好了,自此,本王不想再见到你们。”
说罢,他已迈开流星步。
妙兰、小兔儿惊骇地望着彼此,瘫坐在地上。
“姐姐,王爷不要我们了么?”小兔儿大眼里的泪水在翻滚。
妙兰愤恨地咬着下唇,没想到,没想到啊,他竟这么绝情。
“王爷,请留步!”
突然,妙兰在后面哀怨地喊道。
“说!”他没回头,却停住了脚步,终归没有做绝。
妙兰嘴角挂着凄楚的笑,恨恨地道:“王爷,您对那个女婢真是不一般。可您想知道今日她说了一句什么话么?”
西下王自然清楚那个“她”指的谁,他对她不一般么,连妙兰都看出来了。
妙兰仍笑着,这次的笑竟有着少许的嘲讽,“先前还以为那丫头用狐媚妖术迷惑王爷,哪知错怪了她。她说她压根儿不稀罕王爷您,更不屑和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呵呵……王爷身边的人果然不一般啊。哈哈……”
西下王听完这话,骄傲如他怎么不受打击。一个小婢女说不稀罕他一个王爷。他真想扭下说这句话的人的脑袋。本来还打算赦免她的处罚,此时……他觉着再残忍的惩罚也抵不了她的口不择言。
于诚欢,你就好好在那跪着吧。
8
“诚欢,喝点水,别晕过去了。”于诚欢被罚跪在沐水轩外的空地上,水蜜儿自然少不了去偷偷照看一下,先是拿了鸡蛋为她敷脸颊,这次又端水过来。
于诚欢此时自然不好受,不仅脸颊火辣肿痛、头疼脑热、四肢麻木,身体还有点飘飘然。妈呀,她不是要晕倒了吧。不行,她不能这么娇弱。
“咕咕”喝掉了一大碗水,她感觉好多了,浅笑着道声“谢谢。”
水蜜儿摇摇头,不解地问:“诚欢,你为什么不告诉王爷实情,何苦枉受这种处罚。”
“嗯,这是我和她们间的事,我不想让王爷从中解决。小兔儿她们害过我,我也打过她们,就已经扯平了。现在我受点处罚算是因为适才惹怒了王爷而受的吧。”
水蜜儿罕少见到这样的女子——不依附主子,更不受气于人,只是不免为其心疼,“诚欢,你这是何苦呢,惹怒王爷又不是你的本意。”
于诚欢笑笑,不想在说下去,提到那人她的心便平白地发冷,她仰头望天,开玩笑地转移问题,问:“蜜儿,你说等一下不会下雨吧?”
“什么?”水蜜儿不解。
“电视上都这么演,每当女主角罚跪时就会下雨,够煽情吧。”
“嗯?”更迷惑了。
“呵呵……瞧你这傻样儿。”于诚欢点一下水蜜儿不解的小脑瓜,笑了起来。
水蜜儿方明白她在取笑自己,嗔怒地推她一把,道:“看来再怎么罚跪,你也不会老实。”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嘲笑起来,时间倒也过得快了。
天渐渐黑了,这石板地也该被于诚欢跪出个坑来了,也不见西下王派人捎话儿说赦免自己。
“不会吧,还真铁了心让我跪到天亮啊,好难受啊。”于诚欢开始叫苦了,嘴里开始念叨,“谁不知道什么叫后悔啊,现在我就后悔了。好饿,好想睡我的地铺,我的铺盖卷儿。”
“是么?”有人应了她的话。
于诚欢点着头,身子有些支持不住,显得有些摇晃,“是啊,是啊。星星啊,求求你让王爷赶紧大发慈悲放了我吧。千万别让他睡着了,不然我非跪死在这儿不可。”
“起来吧。”那人的话里有少许的笑意。
“嗯,好!”于诚欢一听很是振奋,急忙站起来,抱拳转身致谢,“嗯,谢谢星星,谢谢……王、王爷!”
就见她立即石化掉,对她说话的正是西下王。随即,有一股恨意涌起。只是涌起,不能表现出来。
“于诚欢,对本王说实话会很难么?”他说这话时,深眸一直停在她微肿的脸颊上,不仅如此,她的嘴角处一块紫青。
他终是下手狠了,他一向是冷静的,多久这么不受控制了。
他不后悔自己处罚了她,不气她打了他的妾,他真正在意地是她什么都不肯对他说,还有她说的那句让他至今想起来都会动怒的话。莫非她只愿与他保持着主仆的关系,甚至还不如主仆的关系。她似乎很忌讳与他有些牵扯。
于诚欢躲避着他异样的眼神,一板一眼地道:“王爷是处理大事的人,有些事情不必惊动您。”
“你倒是很识大体。”西下王略带讥讽的口吻道。她打算与他疏离么,竟说出这样奉承的话。再看那表情,不悲不喜,颇有些女婢应有的恭敬之意。
于诚欢毫不在意,忙让开主道儿,做出恭请的手势,官方地道:“王爷,请回寝宫吧,时候不早了。”
西下王没再说什么,走在了前面。自己终是来了,没来之前他看不下去书,喝不下茶,坐不稳,躺不下,满脑子都在想着那个被罚跪的人儿,以及那双被打耳光时她怨恨的水眸。不把她带回去,他比她受得煎熬还多。
于诚欢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仅望着他挺拔略带华丽的背影,她心里的寒意就会加重。只能感叹此人太过高贵,与她等泛泛之辈可是两个境界呐。她喃喃道,他是王爷,我是女婢。记住这句话,应该就不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