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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诚欢见妇人不为所动,只好摇头作罢,就要踏入府中。

谁知背后却传来妇人谦卑的话语:“姑娘,请等一下。”

于诚欢略感意外地回头,对上妇人仍带疑虑的眸子,见她道:“有劳姑娘带我走一趟吧。”

“夫人,请。”于诚欢笑颜逐开,展臂做出邀请。

“诚欢,你这是要去找我么?”两人还没走到大厅,就听林楚的声音从左边小廊传过来。

于诚欢没发现林楚的神情已变得有些僵硬,仍笑道:“正好,林楚,这位夫人说是要……”

“我看到了。”林楚打断她,眼神一直盯着她身后的人,道:“你先回房吧。”

从她一进门,他便看见她了。

咦?这声音听着很冷,这表情看着也很冷,还有那直直的眼神能把人看得发毛。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虽然放心不下妇人的安危,于诚欢也只能避嫌了,但直觉告诉她林楚和这妇人的关系不一般。

果然,果然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布衣妇人就走出了林宅。于诚欢看得出她离开时很是难过,只因她一直用袖边儿拭着眼角。一个看起来那么娴静慈爱的妇人,谁会给她难堪,让她这样伤心呢。那人必是林楚了,林楚虽不是绝顶的仁爱待人,但不至于对一个妇人这么刻薄吧。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于诚欢倒是好奇了,她非得挖出其中的实情不可。

尾随,不,说跟踪还是好听点,半个时辰后,于诚欢见妇人拐进了城郊一家简陋的小院里。

“娘,娘,你可回来了,弟弟的头好烫,我都吓死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抱住妇人,哭喊着。

妇人慌了神,由闺女搀扶着才摇摇晃晃步入小屋,就见躺在床上的男娃儿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我的孝儿啊!”

妇人的一声悲呼听得站在门口的于诚欢打了激灵,她也顾不得什么直闯了进来。

“他在发烧,要赶紧送到医馆去!”于诚欢见妇人因为一连的打击,此时已没什么力气,不由分说,把男娃背到了身上,直奔医馆。妇人见是在府里遇见的心善女子,就没阻拦,跟女孩急急跟在了后面。

满头大汗地赶到医馆,请郎中看过病后,于诚欢付了诊金与药费,之后又把母子三人送回了家。

“于姑娘,今日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妇人面对于诚欢的热情相助,不知要如何答谢。

“夫人,不用言谢。我也是为了我的朋友做的补偿,怎么说都是林楚之前对你不太友善,他这个人嘴巴太坏,还望你不要介怀。”于诚欢直觉感到林楚有错在先,便歉意地道。

“不会的,他对我做什么都不过分,我欠楚儿的太多了。”妇人说这话时,两行清泪跟着滑出眼眶。

“楚儿?”她说的是林楚么?

真没想到,林楚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亲娘,就是那个布衣妇人。原来,早些年林楚的父亲为了做生意常年奔走在外,平日很少尽到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而林夫人平生最重视的不是大富大贵的富裕生活,而是一家人能够朝夕生活在一起,这与林父的鸿鹄之志有诸多差异。于是在林楚十岁的时候,林夫人跟着一个男人离走了,任凭林楚追出多远,她还是狠心地撇下了他。几年后,林夫人为那个男人生有一对儿女,一家人男耕女织,生活过得平淡却温馨,不料那男人命薄,不过做了几年的父亲,就撇下妻女离开人世。男人去世后,本就拮据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头几年日子就算再清苦林夫人也咬牙捱过了,为了生计她带着两个孩子几次迁移,即使这样也没动过回去见林楚的念头,她自知自己没有脸面回头。谁知命运就这样安排,两年前,她来到京城在街头做针线生意时遇见了已长大成人的林楚,他也认出了自己,却没有上前相认。他怎会轻易原谅一个抛弃自己的狠心娘亲。那日,她哭红了眼睛,不知反复念了多少遍他的名字。

“我欠楚儿的,他小小年纪就遭遇我这做亲娘的抛弃,我怎么能忍心扔下他不管,他那时还那么小,我真是个狠心的娘……我的楚儿啊,娘对不住你啊……”回忆起过去林夫人泣不成声,凄楚的话语让人动容。

于诚欢劝慰道:“夫人,您不要太难过了。我了解林楚,他不是狠心的人,我敢说他心里一定也在思念着您,只是需要些时间说服自己罢了。您想想,母子情深哪是说割断就能割断的。您等着看吧,林楚会原谅您的。”

“好姑娘,会有这么一天么?”林夫人的泪眼里流露出对那一天的期盼。

“会的。”于诚欢明艳的笑颜让人对她的话不禁充满了期待。“我今天去集市时买了几种糕点,听说你今晚没吃晚饭,就拿了些过来,给点面子多少吃点吧。”于诚欢嬉笑着把碟子呈在林楚面前,随后又明知故问:“你在看月色吗?嗯,明月千里寄相思,这就是所谓的意境吧。”

看来林楚在见到林夫人后心情变得十分低落,连晚饭都没心情吃,这么说他还是很在乎林夫人的出现的,如此便有希望了。

接着林楚的眼神由窗外的明月移到了白色瓷盘上,盘子里是诱人的绿豆糕,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动手,似被勾起了什么回忆。

“这个绿豆糕可好吃了,我们那里也有卖,不过没你们这边的味道纯正,不吃的话会很可惜的。”她听林夫人说林楚小时候最爱吃绿豆糕了,所以就把它摆在了最上面。

“别告诉我你最爱吃的就是绿豆糕了。”林楚狡黠细长的眼睛看向于诚欢,嘴角玩味的笑容似再告诉对方已把她的心思看穿了。

于诚欢心虚不已,拉他到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给他,“我嘛,好吃的很,也不挑食,别管绿豆糕、红豆糕都喜欢。你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就吃上一点,好不好?”

林楚也算给她面子,拿起一块咬在嘴里,蹙眉道声“好甜!”,便喝了大口的茶给咽了下去。

“还吃吗?”听林夫人说林楚最爱吃绿豆糕的啊,怎么才吃一块就皱起了眉头。

“你饶了我吧,这么甜的东西我平时都不碰的,若不是……”林楚打住了话,若不是……若不是于诚欢的劝说他怎么会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他已不是小孩子了。

于诚欢对自己的实验结果很不满意,林楚不喜欢吃绿豆糕,这是不是代表他已不怀念小时候与林夫人在一起的日子了,若是这样,恐怕他很难原谅林夫人了。没有美好的回忆,人的心怎么会轻易变得柔软。两天后。

“爷,于姑娘让奴婢把这个交给你。”就在林楚正纳闷好半天没见到于诚欢的人影时,粉衣小丫头出现,手里拿出一封信函。

打开来,就见一小段娟秀小字以不成文的格式书写如下:

“林楚,今日风和日丽,实为不可多得的好天气,于是乎我决定邀请你共游青衣湖,以答谢几日来收留之恩,若肯拔冗前来我于诚欢定会大为感动,画舫见!”

于诚欢竟会邀自己游湖?林楚失笑,这丫头平日里花钱都是思前想后的,难得会豪爽一次,他怎会驳她的面子。不过另一个念头也在告诉他,一个女子邀一个男子游湖,莫不是暗示这个男子已对其芳心暗许。想起于诚欢对自己的种种,不乏关心之情在里面,如此就更有可能了。林楚满心欢喜地笑了,那笑容更像是一个动情的甜蜜男子。

青衣湖是城郊最大的天然湖,因为湖水清澈如翠,长如绸带得名。湖面常有画舫徐徐划过,画舫里可以作诗描画,抚琴弄曲,还有丰腴的娇美船娘做出一桌子上等的海味。这都是雅事。当然也不乏纨绔子弟在此做些低俗腐烂之事,打诨娇笑的嘻骂声难免参杂进好一段光景里。据说今日就有一个不知名的达官贵人包下了最大的画舫,于诚欢自然不悦。原本希望这偌大的湖上只有自己雇来的精巧小画舫畅游,却不想要被沾染糜烂之气。也罢,深秋后难得碰上一个咋寒还暖的好天气,若是错过,恐怕要等来年了。

林楚来到岸边,便看到几米之外,于诚欢正立在画舫一端朝自己招手,今日她穿了件白色滚边的外衫,衫上别着她钟爱的带着花色的小玩意,脚下是别致的短靴,靴子上也似挂了不少东西。依然独特的装扮,加上她不耐烦催促的神情,竟让林楚觉得别有一番情致,他脚底一跃,直逼近佳人。

见林楚稳稳的落在自己面前,于诚欢一个拳头挥过去,嘴里埋怨着:“好你个林楚,自以为长得帅,就让人等到现在吗?真是的,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吗?”

林楚浅笑着不躲,可我们于大小姐因为太过气愤,用力太大导致身体失衡,人没打到,自己却跌入别人怀里。

“你这算是投怀送抱么?”环住她的身子,迎上她怒意未退的水眸,林楚略一低头下巴便抵在了她的额头。

呃?果真是标准的不折不扣的纯天然的古代美男哦,剑眉星眸,丝滑肌肤,皓齿薄唇,这么近的看让人好想……一亲芳泽?定力,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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