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这边还是灯火通明,一阵重重的敲门声催魂似地不间歇地响在万籁寂静的院子里。
“来了,来了!别敲了,你这样非把门敲坏不可。”老管家迈动着最快的步子,上前拔开了门。
“阿欢?”看到一脸嬉笑的于诚欢时,老管家惊讶不已,尤其是她高抬的脚,敢情这丫头是在踹门。
“谢谢……你!”于诚欢冒着粗气跑了进去。
“阿欢回来了!”冯管家关好门,高兴地说道。没于诚欢在的这几天,这王府真是没意思的紧呢。
可是一看到于诚欢朝王爷的房间跑去,他老人家又追了上去,“哎,丫头,王爷已歇息了,不要惊扰他!丫头……”
于诚欢哪管那么多,她只想现在就去见他,一定要见他。远远地,她分明就看见他房间的灯亮了,他一定知道自己回来了,她能不让他看到自己吗。这样想着,台阶还没迈上去,眼前的门便开了。一个俊朗如月的男子眼眸烁烁地看着这半夜冒出的女子。
“王爷,我回来了!”于诚欢兴奋地跑上去,说实话,在西下王面前,她有很努力地按耐住拥抱他的念头。
西下王以为她会抱自己,他明明看见她的双手对着自己张开过,尽管不知她为什么又放弃了,但想想她这个时候回来一定和想见自己有关吧。
“你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看她脸上的泥巴,头上的杂草,西下王就猜出她摔过跤了,这么说她不会是一路跑回来的吧
没想到他的表情还是这么冷淡,于诚欢脸色一黯,低声道:“因为太晚了,没有找到代步的马车,所以就……走回来了,外面很黑,你也看到了,撞到东西……很自然嘛。”
听她这么说,西下王已经能想象出她在黑夜里瞎跑硬撞的画面了。这个笨女人!他没有问她为何在这个时候回来,她一个人在深夜里从林楚那里跑回来,这已经说明了她在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她自己不说,他不想硬问出什么。
“看来脑子还是这样笨,但总算省了本王派人把你请回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罢。”
于诚欢庆幸西下王没有追问林楚为何没遣人送自己回来,她这个时候回来本身就很奇怪,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点,他却没有问,只是冷冷让她走人,看来他看到自己并不像自己看到他这么兴奋。
“好……王爷,晚安。”
见她落落寡欢地走了,西下王这才反思自己是否对她太冷漠了,他在看到她时分明开心得很,听到敲门声,他便希望是她回来了,见到真实的她出现在房门前,他更是想把她搂在怀里。他却违心地没这么做,他明白是自己高贵的心气在作祟,他不想表露出过多对她的喜爱,至少是在她做这些之前。回到房间,一想到明早就能见到那个笨笨的人儿,他好看的嘴唇轻轻地笑了。次日清晨。
西下王不知这是第几次望向门口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敢情那丫头还在酣睡?忿忿的丢下手里的书卷,他的心不由得好一阵沉闷。
“王爷……早!”踏进门,就被眼前的冷面主子给吓到,这大清早的,谁招惹他了。
“还早么?”转过身,一看到伊人清丽的脸,他的心畅快了很多,人也挪到桌边坐下了。
于诚欢见情况不太妙,连道:“不早,不早,之前有点事耽搁了,请王爷体谅。”
见他坐下,于诚欢便猜出他的心情还不至于太坏,当下摆出早点,笑道:“王爷,你一定要尝尝这道甜品,我敢说这里的人都做不出来的。”
西下王向桌上的甜品看去,果然多出一种他不曾见过的甜品,他吃过几百种甜点,可把甜食做成如帽尖的形状倒是不多见,拿起一只端详,那醇香甜润的味道冲鼻而入,沁入口中,委实诱人。
“这是你做的?”他怀疑地问,在他记忆力,他这个女佣只懂吃,还没做出过什么吃食。
“当然是了。”于诚欢瞪大眼睛,很是自豪,“这是我们那个地方才有的甜品,它的名字叫蛋塔,味道好吃极了,是我最爱吃的。今早起来,突然就想做给王爷吃,不过老实说,因为原料不够齐全,也没有烤箱,味道可能会差些。但我可以保证,不会难吃到哪里去的。”
“你还没吃么?”他现在明白,她这么晚过来一定是因为在做这道甜品了,这时他一点也不觉得生气了。
“没有,我觉得第一个一定要王爷吃,才显得出我做东西给你吃的诚意。”
“还有这种说法。”但的确让人受用。看她这么认真的份上,他当下吃了一只。
“怎么样?”于诚欢满眼担心的问。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么?”西下王含笑,嘴上没称赞她,但那叫蛋塔的东西确实不难吃。
“唔……挺好吃的,王爷,你认为呢?”
“还……好。”他说得勉强,因为他知道他的侍女一旦被称赞后很容易找不着东南西北。
“那就再吃一个啊。”说着,她又取了一个给他。
他接了过来,笑看着她一会儿,慢慢地吃了。
于诚欢跟着又吃了一个,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随后又突发奇想,道:“既然王爷你都说好吃了,假如我开一个卖蛋塔的店铺,会不会赚很多银子?还有,王爷你若是能给我的店铺题匾额,我想我的店就更容易火了。”
“于、诚、欢!”原来这就是她做东西给他吃的原因。他还以为……
“呃?”好端端的,那张俊脸怎么又变成了千年寒冰?
“今后只许给本王一个人做这个吃,否则……”他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啊……好的,我明白了,呵呵……”还以为又想到了一个致富之道,看来只要呆在这一天,就很难有出息了。于诚欢回王府后,去见过几次水蜜儿,她终日罕少出门,大半时光消磨在诗词歌舞上面,外表看上去倒是潇洒,可是那份情还是深寄在西下王身上。俩人不像以往那般毫无隔阂般的亲密无间,于诚欢不知道为何水蜜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复杂,似藏着不便说的心事,总之二人在一起时也只是客套地闲聊几句,再难回到过去亲如姐妹般的光景。
秋意浓烈,似乎要急急迈入初冬的样子。庭院里的树枝有些都已经秃了。本来要去庭院里的亭子里画漫画,没想到天气已这么凉,连笔都握不住,更没有什么创作灵感了。索性回去拿件外衣欣赏院子里败落的秋景,说是败落,似乎正是她于诚欢想要的心境。
各处院子里的落叶不知一天要被清扫几次,脚下走过还是有破碎的沙沙声响。凡是喜欢文艺创作的,大凡有些触景伤情的通病,于诚欢走在四下萧条的石径上便是如此。她又想回到现代去了,她相见她的家人朋友恋人,这个古代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感是她可留恋的,至少目前是这样。
一阵银铃声由远而近响起,于诚欢并没听到,直到一个雪白雪白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跑到她裙角下,“呜呜”地拱她的脚尖,她才有了知觉。
“哇,好可爱的小狗!”她没看错吧,古代也有这么纯种的贵宾犬。那长长柔软的白毛遮着一对乌溜溜的小眼珠,看着它憨憨的、没有任何戒备心的可爱模样,她早已喜欢得抱在了怀里。
“感谢老天,这小东西能让你这么开心。”林楚神通广大地出现了。
“你怎么会得到贵宾犬呢?”于诚欢开心得像个孩子。
“贵宾犬?你是指这狗东西吗?”林楚似乎并不喜欢小狗,“这是我在海上做生意的朋友丢在我这里的,我看它跟某个人挺像的,就拎来了。算是……算是那次的赔礼好了。”
“赔礼?”于诚欢明白了,他是指上次的轻薄。
“哪用什么赔礼,我才没放在心上呢,你送我这只贵宾犬,我真的十分十分开心,谢谢!”于诚欢还以为林楚会因为丢了面子不再理自己了呢,如今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心里的担心终于可以除去了。
一只狗就把什么解决了么?看着于诚欢爱怜地逗小狗的样子,连他都羡慕那狗东西了。
“这样就好,那晚我该……”林楚还是难免自责,那晚他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子家跑出去了呢。
于诚欢没专心听他说些什么,思索着,“我要给它取个名字,你说叫什么好呢?”
“啊……随你的便吧。”
“我看它圆圆白白胖胖的,叫‘雪球’好了,你说呢?”
“雪球?”
“还有,从今之后它就是我的女儿了。”
“阿欢,这狗东西是……男的。”
“哦,那就是我儿子了。”
“那我可不可以做它的爹?”
“恩?这要问雪球自己了。”
“什么?问这个狗东西,不必了吧。”
“喂,它叫雪球,林楚,不许再喊它狗东西。”
“好,好,雪球,那我就决定做雪球的爹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雪球的话题,走了回去。
“林楚,本王虽知你人已到府里,不曾想到你出现在这里。”见二人亲亲热热地并肩走来,西下王有些吃味。
二人都没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尤其是林楚还笑着,“王爷,我还有正事要与你说。诚欢,你先带着我们的儿子回房间,过后我来找你。”
“嗯,好!”于诚欢光顾着怀里的雪球,别说向西下王行礼,就是瞄都没瞄他一眼。
“对了,不要再喂儿子吃东西了,来时府里的人已喂过了。”林楚又鸡婆一句。
儿子?那只狗吗?我们?是指林楚与于诚欢吗?西下王顿时语结。他以为两个人还存在芥蒂,没想到人家都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