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下王爷的严厉照料下,于诚欢的箭伤恢复得很快。所谓严厉照料,一是指不能随意活动,只能卧床休息,这一卧就是三四天,于诚欢已自嘲为“卧床大仙”;二是指饮食清淡,整天三四顿蔬菜、清粥,均无色无味,其色泽味道堪比尼姑庵。因为之前的箭伤有毒,一些清粥里还会加点中草药,其味道让人抓狂;三是指不能洗澡,说来这个于诚欢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人家大桑婶给自己擦背。罪过,罪过。每当大桑婶端着水盆进来时,于诚欢总会说等她好了一定帮大桑婶搓背外加按摩,大桑婶一听到这话就会感动得转过身抹泪儿,估计又想她家阿花了呗。
自从上泽陛下被不明人士行刺的事件发生后,西下王爷几乎日日进宫商议如何清除叛贼之事,有时会去两次,回王府后必定会去瞄一眼于诚欢,生怕她不听话似的。
今日便是如此,西下王去看于诚欢时,她正在对着镜子检查伤处,连他走进来也未自知。
“啊,好丑的疤痕!看来以后穿不了晚礼服了。糟了,婚纱也得穿很保守的那种才能遮得住。”轻按着不再疼痛已经结痂的伤口,于诚欢皱着脸自语,心情自然欠佳。
“怎么?你打算要嫁谁?”西下王虽第一次听说“晚礼服”“婚纱”这些新词儿,从字面上以及整句话还是可以大致猜出这些词儿是指应不同场景要备的衣衫。礼服必是指重要场合时要着的盛装,而婚纱必定与成婚有关了。
“呃?”从镜中映出一张俊容,于诚欢下意识地拉好衣服,再回身那人已逼近。
西下王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粉白的脸上,不可思议地摇头道:“本王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会发现一颗待嫁的心。于诚欢,你想嫁人了么?”
于诚欢被他用双臂困着,思维开始短路,更过分的是他的眼神有点……危险。只看得她心慌慌,头皮发麻。
“王爷,请你以后进来时有点动静,好不?”想起礼貌问题,于诚欢气愤地看着他,这人怎么总这样,不敲门就进来,他以为他是王爷就可以这么无礼么。
西下王蹙眉,似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风轻云淡地说了句:“不好,还是你学着慢慢习惯比较好。”
“你!”于诚欢脖子一软,头一耷拉便落在他肩上。她晕!她狂晕!这叫什么人呐。
他按住她主动送上来的脑袋,良久,低声道:“于诚欢,做本王的妃吧。”
什么?!她没听错吧,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西下王看上她这颗窝边草了。她想抬头,不敢抬,她想问他,不敢问,她想拒绝,不敢说。怎么办?怎么办?继续晕吧,继续晕吧。
“说话!给本王个答复。”他耐着性子问。他没看她的脸,他之所以不看,怕会看到一副不喜反悲的表情。
“王爷……”于诚欢想抬起头,不料他按得很紧,她的下巴只得抵在他肩上,无奈地说:“让我考虑几天吧。”
又是考虑!做他的王妃还种天大的好事她居然还用考虑?还要考虑几天?这个不识趣的婢女。不过,不过,他就想要她,他还能怎么说呢。
而于诚欢此时只想唱一首歌,被她改编的歌:
……
我没那种命呀,他没道理看上我?
……
我没那种命呀,怎么就能轮到我?
……
他不该走过来说
他喜欢我
……
救命啊!她不想做王妃,不想留在古代!谁来救救她!自从西下王说出让于诚欢做妃的事之后,于诚欢整日六神无主,不是喜,也不是悲,是慌。她慌了神,乱了方寸。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能委婉的拒绝西下王,同时又不能伤到他的自尊同时又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可是想到天昏地暗,也没个主意。
“阿欢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见于诚欢房间的灯还亮着,大桑婶子推门进来,见她正坐在床上发呆呢。
于诚欢双手托着下巴无奈地摇头,蔫巴巴地道:“睡不着。”
大桑婶以为她不舒服,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抚着她的额头——温热适宜,不像是生病了。
她把于诚欢揽到怀里,关爱地问:“怎么了,闺女?”
于诚欢被大桑婶抱着,心里踏实了不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发愁。”
大桑婶哈哈一笑,这孩子也有发愁的时候,便问:“愁什么呢?莫非我的阿欢在愁着嫁人?”
于诚欢吃了一惊,仰着圆眸看着她,今天这是第二个人跟她提嫁人了。
“大桑婶,我还不想嫁人。”她继续偎进她怀里,喃喃地道:“我想嫁的人不在这里。”
大桑婶以为她害羞,像对小孩子般拍着她,继续说:“不嫁,不嫁。我们阿欢这样的好姑娘,可是得好好挑挑呢,不是好的人家我可不放手。”
“怎么才算是好的人家?”于诚欢随口问,西下王算是顶好的人家了吧,她一样不能接受啊。
“最低也要不愁吃穿,不少底下人伺候,还有男方不能有四个以上的妻妾,大桑婶怕你跟别人斗心眼斗不过,你这孩子,心肠太直。”
“呵呵……”于诚欢笑了起来,这就是大桑婶认为的“好人家”?不要超过四个老婆?她可是强烈拥护“一夫一妻”制。笑死她了!话说回来,如果是这样她不如选择西下王,至少她是王妃,是正室,就算以后多出来四五七八个妾,她们能奈何得了她这个正牌。
大桑婶不知道她为何笑成这样,正色道:“丫头,你别光顾着笑啊。我说得是实情,之前我亲眼见过一俊俏的丫头嫁给一大户人家做二房,那丫头可俊呢,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儿有身段儿,比官宦家的小姐毫不逊色,可不知为何就是不受宠,没半个月那大户家的主子又娶了三房、四房,后来那几房太太净欺负她,她在府里还不如一个丫鬟过得好。哎,你听听,我说得在不在理儿?”
于诚欢不解了:“她既然那么美,为何不受宠呢?”
大桑婶摇头,道:“看吧,说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吧,你还不承认。”
“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吗,快告诉我吧,急死我了。”
大桑婶知道她性子急,便贴住她的耳朵,低语道:“那是因为那丫头嫁过去的时候已经不是闺女的身子了。你想想,人家老爷能不嫌弃一个失过身的女子么?”
“啊?”怪不得,在古代清白之身对一个女子来说比命还重要。那时的男子最看重就是这个了,何况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所以啊,一个姑娘家在没出嫁前可是要好好把持住自己,不然嫁过去准被人瞧不起,一辈子都得遭罪。”大桑婶这话可是说给于诚欢听的,话说这丫头大大咧咧的性子难保不出事。
于诚欢频频点头,“是啊,是啊,一失足成千古恨。放心,我不会干这么傻的事。”
“嗯,我闺女就是聪明。”见于诚欢一点就透,大桑婶眉开眼笑,“你放心,哪天我找机会给冯管家说说,让他托人给你说个大户人家,你的终身大事一定错不了的。”
大户人家?是让她去做几房呢?
于诚欢含笑不语,在大桑婶看来她一个王府的丫鬟能嫁进富贵人家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假如她知道自己被西下王看上要做王妃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于诚欢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王妃,她是不会做的。
跟大桑婶这么一聊,她想到法子婉拒西下王了,既然古代的男子这般介意女子的清白,西下王爷也不会列外吧。虽说是婉拒,也是有风险的,但愿一切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