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武林盟的第三天。
史琼老老实实呆在房里没有外出。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打在瓦片上,就像有节奏敲击的乐器,叮铃悦耳,使人心境宁和。
史琼用房里带有的笔墨为三只小家伙各画了幅现代版简笔画,小鹿一样水汪汪的大眼,头大身子小,在现代画工就偏萌向的史琼,两年搁笔,画的也是勉勉强强凑合着,颇像中国式动画画风。
三只小的怀着复杂的心思,研究那一张张草纸,最终对视一眼,很兴奋地发现,其他两只小伙伴的眼里有和自己一样的迷惑。
突然,天际划过一道耀眼闪电,带过轰隆雷鸣声,只听嘭——的巨响过后,雨地里多出数道潮湿的脚步声。
史琼意外地挑起眉,不会是哪里被雷劈了吧?
透过支起的窗框,看向雨幕,外面的小雨密而麻,丝丝绵绵,可惜外面到处是高壮的建筑,在这么座小院里,视线实在难触及更远的地方。
忽然,迎面吹入几丝清风,带着雨水的凉意,打在面上,史琼淡淡斜眼扫去,一道黑影不请自来,黑布蒙面上的眼冷漠的仿佛能把人冰冻住。
林寒?近距离的接触,让史琼一眼认出这个男人,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的冷意似乎比两年前更甚了。
林寒看到她,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动作敏捷地跃入房中站定。
垂下眼帘,史琼看着面前桌上的草纸上被他带出的水痕,微微蹙起眉。
纸上画得是个小女孩,水润明亮弯成半月牙的大眼,微微勾起笑弧矜持而又腼腆,发髻是惜弱最爱的反绾髻,交叠的手,含蓄的动作,只是上面被一片潮湿浸透,墨迹晕染开,渐渐透出点点不匀的黑色。
史琼淡淡地抬眼扫看男人,看不出喜怒,“床底下有空。”
林寒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闪身钻入不大的床底。
很快,小院进来两人,先把胡斐和陆天元的房间搜了一通,便要闯进史琼的房中。
胡斐忙把两人拦住,赔笑,“两位两位,里面是我们小姐,你们就这么进去,不太方便吧……你们在找什么?我们初来乍到的,又是小门小派,怎么可能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其中一人皱起眉头,神情不耐,“我们不能明说,你们让我搜了便没事了,你和你们小姐说说,不用很长时间,耽误了时间,无论你们门派多小,都脱不了干系。”
胡斐眼中闪过不愉,缓缓叩响史琼的房门,“小姐,在吗?”
史琼把几人的话语听的清晰,收起窗前的画纸,挥手把地上的水迹拂去,打开门,眉目不悦,透出几分千金小姐的骄纵和刁蛮,“你们在外面瞎吵吵什么?是不是找打啊!”
胡斐手一僵,膛目结舌,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回话,“小姐,这两位是盟主府的人,他们要搜房。”
史琼把门一敞,不大的卧居一目了然,史琼掐腰怒骂,“他大爷的,本小姐来这个地方算他们的福气,可他们连个像样点的屋子都没有不算,现在还要搞什么搜查?!行!查查查!随便你们查!本小姐还就不受这个鸟气了!”
说完,竟是迈开步子要走了。
那两个要查房的人面色都是有些僵硬,对她的蛮横没辙,僵在原地,也没讲要查房的事了。
胡斐暗自抹汗,没搞明白史琼演的是哪出戏,非常配合地跟在她后面阻拦,“哎哟我的小祖宗嘞,您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小的我得脱几层皮啊!”
说实话,让胡斐这个大老粗来演这么一个角色,还真有些苦命忠仆的感觉。
胡斐又转过头,苦着脸道:“两位大爷。要搜就快搜啊!”
两个人面面相觑,迟疑地看了看亮堂堂的屋内,刚要踏进去。
史琼怒道:“让他们查!本小姐走人!”
那两个人也是收到吩咐不要惊扰各位居客,这么一听,不约而同地顿下脚,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
一人讪讪道:“查好了,小姐还是回去吧,我们二人去别处了。”
说完两人灰溜溜地走了。
等确认两人走远,史琼放下泼妇的架势,回房,啪地关上门,连看都没看胡斐一眼。
胡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指手画脚,对着空气,又对着露出半截身子看着事态发展的陆天元支吾说了个我字,眼睁睁看着陆天元也啪地关上房门,才无力地回房。
林寒从床底下蹿出,两眼怔怔看着史琼,静默不语。
“林寒,两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狼狈?”史琼坐在靠窗的桌上,斜眼扫他,眼里尽是看穿。
林寒摘下面布,苍白的嘴唇张了张,眼里竟是多了几分人味,漾出几许波澜,“你还活着?”
史琼勾唇一笑,有自信,也有苦涩,“从未死过。”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林寒半垂下眼,掩去眼中情绪,“暮叶镖局我已收回,是托前盟主的福。”
等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林寒有些懊恼地偏了偏头,抿唇。
“才来不过半日,就有这么精彩的事情,呵。”敞开的窗口又飘进一道人影,一闪眼的功夫,人已经和史琼并排而坐。
这一次,史琼看清了男人的动作,她勾起唇角,半回头看向墨畅书,“你怎么找到这的?”
墨畅书斜倚墙壁,狂放肆意,斜眼挑向林寒,流光四溢,似乎是在抛着媚眼,“跟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