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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国皇帝统治之道有三十五年之久,于年底驾崩,太子顺利登基,国号周,为周厉帝,在位仅仅不足四月,百姓叫苦连连,昏庸至极,且奸臣伴左,听信谗言强制征兵加税,更为修建寝宫花费国库无数,忠臣进谏劝言,却无好果,轻者降级处分,更有甚者入牢丧命。

今年冬季的天,不仅忧郁,连这雪比起往年更是从未有过的大,两天两日从未停歇,冻坏了多少世人与牲畜。

“花舞,大雪纷飞,勿凉了身子。”暖炉升起袅袅烟雾,铺满毡毛的地毯上,立着一名貌美的妇人,手拿貂皮披风,覆在了心爱的女儿身上,眸中是满满的疼惜。

含笑应声,回眸对着母亲浅浅而望,落花时节里,忽有种时光被惊艳停止流动之感。

“这雪若是冻坏了我的芍药,可不饶它。”十二岁的身子娇小羸弱,皎若秋月,堪比花娇。

我开着门,不顾外头的风如何刺骨,眼眸只盯着庭院外的芍药花。

这时候翠姨走来,见我与母亲二人相继望着外头,似乎并不觉得冷,无奈的摇着头,母女俩皆是一样,直到翠姨关了门,才恍然发觉小手早就冻红了。

翠姨取了些炭放入暖炉内,又舀了两碗热甜汤,我与母亲相视一笑,一同接过那甜汤,饮上一口,暖意充斥周身。

“这教琴先生该是来不了,城门口的雪足足几尺深。”翠姨这话一出,可把我乐得,将甜汤放回桌上,起身原地而转,梅花点坠的裙摆飞舞。

“花舞,再这般不懂规矩,娘亲可就让礼仪先生再来,非得好好的给你补补课。”母亲敛下眸子,明艳端庄的姿势就这么摆向我,只是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出只是打趣罢了。

不过母亲这话,比翠姨往日里苦口劝说来得有效得多,只一句,就不得不乖乖坐下,眼眸瞅着一旁的翠姨。

“小姐,瞧着奴婢也是没用的。”

见这楚楚动人招数无用,也就只好望向母亲,嘟着嘴摇着母亲的手,撒娇可人。

母亲叹着气,握着我的凉手为我取暖,“花舞,不是娘亲说你,别家的姑娘都是淑逸闲华,温雅含蓄,哪如你半分闲不得。”

“可我就不爱琴棋书画,爹爹又不许我看兵书,连学些强身的功夫也不许。”

“女子,就该以夫为天,以家为生,相夫教子度过安稳一生,这是爹和娘共同的愿望,娘知道花舞不甘当个平凡女子,只是娘不愿花舞倾国之貌惹祸端,也不愿光芒万露招杀身,将来寻个好人家嫁去也就好了。”

起身对着母亲道,“金戈铁马,乱世英雄,这等男子花舞才愿嫁之。”话完,就提起裙摆跑回自己的房间。那时的我,哪明白母亲口中平淡的幸福,更后悔自个未回头,没瞧见母亲绝艳的容颜染上忧愁,苦涩笑意凝于唇畔。

午时即将到了,桌上的菜肴在这季节里很是容易冷却,热了一次又一次,母亲手揽住我的肩,眸中担忧重重,父亲平日这时候早该下朝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事?

“派人出去打听可有消息?”母亲问着曹管家,眼睛始终看着外头。

曹管家摇着头,欲再派人出去,这时,一阵慌乱脚步由远至近,派出去的家丁终究回来了,只是神色极为不佳,半哭着跪倒在母亲跟前,“将军、将军被皇上打入天牢明日处死,守卫军就快包围咱府,夫人、夫人快带小姐走。”

母亲踉跄倒退,跌坐在红漆椅上,再站不起来,只不停的落泪,口中呢喃不止,我也疯了,妄想跑到那皇宫里去救出父亲,泪从脸颊直直落入衣襟,连披肩都顾不得带上,只着一袭衣裙就跑出。

刚开府门,金色盔甲的守卫军密密麻麻的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见着我,以为是要逃跑,两名男兵上前狠狠的将我拽住,按压在地,也不顾我仅是一名十二岁的女孩。

缓过神的母亲,这才跌跌撞撞的出来寻我,见守卫军如此之多,忙扶起我,同府内的下人跪在那皑皑白雪之上,一不小心,瞅见那守卫军首领手中的那道明黄圣旨。

首领斜睨我等,而后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大将军黎赫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于明日午时三刻城门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故朕登基不足半年,大赦天下,不宜杀之,黎家一族世代男为奴,女为娼,即刻发送边塞,终生不得踏入京都半步,钦此。”

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皇帝口中的一句话。收了父亲手中兵权,这次竟要父亲的命。前国之人,莫不是一个都容不得。黎府内一片哭声,连一向冷静的翠姨也啜泣起来,双膝跪在雪地里早冻红,却也不知痛。

守卫军在府里无忌惮的翻箱倒柜,连母亲仅有的几支玉钗也被收了去。雪花飘落,打在发髻湿了青丝,落在眉间缀了哀伤。

良久,蜷缩在母亲怀中的我,再感觉不到母亲泪水掉落,她推开我,瞧着我与她同样红肿的眼眸,眼神转向身后的翠姨,翠姨抹了泪,用膝盖挪了几步,并不敢动作太大,身子向前倾去。

母亲声音平静,若无风的湖面,“翠儿,押往边塞不过是幌子,出了城终究是留不住命的,找了空子就溜,平日里你也是机灵,花舞她、就托付于你。”母亲纤手抚着我的面颊,叮咛道,“若逃出了就去洛城投靠薛大将军,你父亲曾经的下属,儿时你是见过的。”

不祥预感更是深切,哽咽着拽着母亲的衣袖,就怕这一松手就再见不着,母亲仰面闭眸,“夫君一人黄泉路上落寞,妾身化魂萦绕府邸之上,盼君归兮。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母亲——”“夫人——”我与翠姨的声音如同锐器割痛心弦。无奈守卫军钳制我俩,只能看着母亲夺刀而入,停在了那枯枝的大片芍药花前,举刀自刎,倒在了芍药花堆里。血,染红雪地,刺得眼睛生疼,顺着雪地而流,浸透了芍药花的根茎。

母亲倒地的那刻,我亦随之倒地,黑暗包裹的四周,唯有听闻自个的呼吸声,以及那绝望透顶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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