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睑微闭,再睁开,绿漪眼中狠毒尽显,她往前一迈,怒叱着,“可知我比你识得他更早,潘阳之时,已然对他倾心,而后入京都,更是时时盼首他归回,你我同沦青楼,为何他待你、就不同。”
“墨渊?”
“闭嘴,你不配喊世子之名。”绿漪疯了,对我的恨化为拳脚,往我背后击打,我咬着唇,一语不发,任由疼痛满布全身。
直到外头的士兵闯入,拉开了红了眼的绿漪,“侯爷有令,不得取其命。”
绿漪整了身上的那身水仙花衫裙,又恢复往日里的媚笑,声线轻柔,“绿漪明白,侯爷还在帐内等着,我这就离去。”
布帘重新放下,静悄悄的一切,唯有胭脂味还弥漫在帐内,舌尖舔着干裂的唇瓣,微微一挪动身子,撕心裂肺的痛麻到了头顶。
黑夜总是冷的,夜以静隐忍苍凉,即便是喁喁私语,也不会夹杂一丝丝的哀伤,总是那么自然的透着心甘,亮得情愿。
整宿,都是昏昏沉沉的度过,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在并未断我粮食,老军医今早在帐外被拦,只在外头唤我几声,见我应了,也就宽了心,要我好好的、撑着。
布帘又开,阳光打在我的脸上,刺得我几乎撑不开眼,像被拎兔子一样带到了校场,浑身瘫软,连动一下都觉得吃力。
阴雨散去,阳光普照万物,天空就像洗净一般清澈。
“芍药姑娘,可还安好。”耳畔似有人在问我,缓缓的抬头,竟是守着我的小兵,“那日我烧伤,还多亏芍药姑娘相救。”
我回应一声,就又低下头,看着散下的发丝,他轻轻的靠近我,说,“侯爷要以你为猎物,引那德胜王出现,这会该是在路上了。”
德胜王,别让我失望,天下百姓与一个才见过一次的女子相比,我实在显得微不足道,孰轻孰重,他定会有个判断,口中不断呢喃,‘不会,他一定不会来。’可即使这样劝着自己安心,可这颗心、仍旧在颤抖,连绑着的四肢也随之颤动。
擂鼓震天,响彻四方。吕玮站在那高台指挥两万士兵营外摆阵,那气势似要杀死德胜王。
我被从校场带出,立于阵型中央。士兵分位三批,前方为盾牌,若敌方无锐器射出,则盾撤,中间为弓箭手亦是三排,一排射出二排紧接而上,后头为手执着长矛身骑骏马的骑兵,剩余的皆是拿刀士兵,这可不就是鱼跃阵,鱼跃龙门,方为生,跃入此阵,则为亡,寓意为、有去无回。
午时已然过了,烈日之下的士兵汗如雨下,摆着阵法不得动弹,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最为主要,吕玮以为摆个阵型就可,却忘了无论何阵型,若是不时时练兵,看似密不透风,却一触即散,空有其表罢了。
吕玮大怒,“不是说德胜王已经出了军营,怎的还没到。”肥胖的脸颊流下了许多汗,他的耐心可就快没了。
“侯爷勿急,探子回报定不会虚假。”绿漪拿着手绢,擦拭着吕玮的汗珠,眼底的厌恶隐藏得极好。
我努力的伸长脖颈,就为了能透过挡着我的人群望向那一片空地。忽的,震耳声在蓝蓝的天际上空响彻,厮杀声也随之而起,意外的,前方并瞧不见有一人出现,而是在后方的那些士兵,身着熠国盔甲的两拨人分开来,莫不是自相残杀?
吕玮哪猜得到旌国人士混入军营,而且人数并不少,个个精兵熟练,懒散的熠国士兵哪是旌国战士的对手。
“芍药。”
我猛然转头,是他,德胜王!此刻他噙着嘴角泛着笑意,“本王来了。”在看向我狼狈模样,眼底的疼惜一闪而过,萧杀气息徒起。
玄丌翰割断绳子,我泛着泪无力的倒下,他将我横抱起翻身上马,‘哒哒哒——’马蹄飞扬,他拥护着我,杀开了那道道人墙。
“芍药、本王要你撑着。”他的声音不大,却为之颤动,靠在他的胸膛,眯着眸子看着他的下颌,好美!
唇瓣泛着笑意,脑中那紧绷着的弦有了放松的机会,眼皮沉重异常,他身上独有的香味萦绕,渐渐的,黑暗吞噬我的一切,意识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