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又一次的响起,那是胜利的喜悦,以前总听母亲说,每当父亲上阵杀敌,她的心就纠得难受,待城门开启,见着了那盼首的身影,就会有种夺泪而出的冲动,尽管母亲是坚强的。
这一刻在城门里看着那城门缓缓透出一条缝,越来越大…我的心、犹如母亲说的一样,夺泪而出的冲动!
激昂的士兵抑制不住,纷纷大喊,“德胜王千岁!德胜王千岁!”
玄丌翰翻身下了马,银盔不染污秽,只是容颜溅了几滴刺眼的血滴。他朝我走来,幽黑的瞳孔里仿若还映着我的模样。
本该不染纤尘,怎能让血沾染。也不知怎的,就是觉得那血渍碍眼,取出丝帕,竟在众目睽睽下举起手为他擦拭那血渍。
直到玄丌翰的薄唇邪勾,这才红着脸,颔首不敢望着他。
忽的,我抬头问,“熠国军营,可有见一位年老军医。”
玄丌翰摇头,反倒是指着身后的牢车,“倒是有一人,说、认识你,要本王饶她一命。”
我本是听闻老军医失踪的消息正垂丧着脸,听王爷这么说,侧头一望,竟是绿漪。她此刻狼狈极了,见我望着她,一副与我交好模样,“芍药、芍药。”
我走过去,绿漪泛着泪痕手透过木栏就要伸出拉我,眸子清冷,一股疏离气息萦绕四周,我知道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要我救她、更知道我放过她定是放虎归巢…
“芍药、救我——之前我是脑子坏了,才对你失礼,往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绿漪哭得梨花带雨,即使狼狈却依然带着几分妩媚。
我的神色冷凝,在看向她的发髻时,心、撞击了胸口,我手伸入牢车里,吓得绿漪面色苍白,我拔下她发髻上的那金色孔雀簪,我在手中看了好久。
玄丌翰走来,“花舞,本王将她交给你,是死是活全由你。”
我将孔雀簪藏好,声音很淡,却很清晰,“放了。”
绿漪很是讶异,睫毛上还挂着未掉落的泪水,见王爷同意,士兵打开锁链,绿漪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生怕我改变主意,边跑边回头,那模样,犹如窜头鼠辈。
“放她走、不后悔?”玄丌翰上前,与我并排而立。
“绿漪固然可恶,可并无犯下滔天大祸,若我以私仇了之,岂不心胸狭窄。何况这片荒芜,如果能逃得出,是她命不该绝,若逃不出,亦是天意如此。”
身侧的玄丌翰,扬着好看的唇,“花舞,你当真不同于其她女子。”
又是红了脸,以往我可不会这般小家子,最近动不动就脸红,太丢人了,我颔首,“王爷,我累了,先回府邸,不打扰你和众将士庆功。”
话完,就灰溜溜的带着紫兰回到安阳府邸里的别院内。
夜晚的安阳府邸在月光的笼罩下,很是安静。玄丌翰和众将士在军营犒赏三军,饮酒庆功,身为女子,自然不便现身。
“您可是此战役的大功臣。”紫兰似乎有些为我报不平。
“最大功臣还是德胜王,要是换成我上战场,估计人家一个回马枪我就成了马下亡魂了。”
何况、能让江湖第一剑士戚辰威应我两个要求,足矣!
我让徐三借来几本兵书,军师听闻是我要的,二话不说就将他的宝贝统统取来。挑灯看书,这似乎成了我每晚的习惯。
紫兰本想陪我,可非得让我摆了凌厉面颜这才肯去休息,对于紫兰,早已不知不觉当成绾竺,就似我的好姐姐。
原以为,今夜定如同往日一般,宁静祥和,直到玄丌翰的出现,让我慌了手脚。
“三爷?”我唤着醉意熏天的玄丌翰,见他站得晃了,匆匆放下手中兵书,迈大了步子前去搀扶。
酒味仍然遮掩不住他的香味,他忽的抱住我,很是紧,“花舞、花舞。”
这次,我并没有推开他。也许骨子里我也是自私的。我崇拜他、敬仰他,可是日子久了,这感觉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约莫片刻,玄丌翰松了手,我这才将他搀扶至我的床榻上,为他取下军靴,盖了被褥,沉睡中他的容颜让人迷恋,眼睑下那纤长的睫毛,宛如蝶翼,如此场景连那浓艳的水墨画也要暗了靓丽。
我直起腰,掐着自己的脸颊,痛得直抽气,心中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他是拯救苍生的战神,绝不可当那红颜祸国殃民。乱世英雄、本就不该为世间任何女子所羁绊。
这一夜,玄丌翰就睡于榻上,而我则手捧书籍趴着入睡,同一屋檐下,孤男寡女,虽清者自清,可着实招人怀疑,这不,从早晨推门而入,紫兰见玄丌翰在我屋内,从惊吓到现在的取笑,当真是有口说不清,而且偏偏是在玄丌翰将沉睡的我横抱起,打算让我睡得舒服之时,开了门,我更是无辜的很,睡得沉什么都不知道,就听紫兰不停的在那唠唠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