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寒环着皓月回到瑶山,瑶山的雪莉轻轻摇颤,溪流急促,四周的雾气飘拂流动着。
梦寒盈盈落脚,白色的锦衣飞飞扬扬,眼眶里满是晶莹剔透的泪光,微微发白的朱唇紧紧抿着,面色甚是凝重。
“绿烟,快去寒水阁把玉烛送过来!”梦寒缓缓焦急道。
“是,仙人!”绿烟着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只用一只素银簪子挽起一部分,其余的都柔柔的散开垂及纤纤腰部。
“梦寒,大可不必,玉烛不是上古修行神器么!”皓月有些微弱道。
梦寒听及更是心痛内疚不以,依旧掉着眼泪。微风拂过,耳边蓝色的耳坠子轻轻的摇晃,晶莹剔透的发着微微的光。
若不是听清轮真人提及,真是没有把烟岚风雪和梦寒的耳坠子联系起来,不过现在这般瞧来还真是像。梦寒自己更是没有料到,自己原来和昆仑之巅的惋心殿前的烟岚风雪还有那么一断渊源。
梦寒把环在自己身上的皓月轻轻的放在雪莉从的雪莉亭里,“现在觉着怎么样!”
“梦寒,无大碍,你无须这般自责!”巨蟒吐着信子双眸怜惜的凝望着梦寒。
“其实,我不还手只是想引起魔尊幽魂的注意,希冀着能唤起他那么一丝丝的心软!”梦寒瞧着雪莉徐徐开口。
“我知晓,以你千余前的修为怎会那么轻易就败在了魔尊幽魂的手下!”皓月轻声细语道。
“对不起,皓月!”梦寒万般自责。
“但是无论怎般,我都不能见着你受伤!”皓月深沉自语。
“为什么!”梦寒紧眉,踱步走在亭子的边端。
皓月瞧着瑶山的云雾之巅,缓瀑潺潺,“或许是因为初次相见的皓月之缘,又或许是报恩时的引渡,更或许是瑶山之巅瞧大川山河!总之,我就是不能瞧着你受伤!”
绿烟双手托着一四四方方的锦盒盈盈上前,梦寒揭开盒子双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玉烛。只见玉烛和铜镜般大小,灼灼大发着光芒。
玉烛是上古时期住修行的神器,传说哪怕是被剔除了仙骨也会能使之复原的。是清轮真人给颜官梦寒看管的,但是此神器只能千年一用,所以不敢妄自动用。
绿烟双眸明澈细细的瞧着巨蟒皓月,梦寒纤细的双手托举着玉烛心里又念起了清轮师傅的字字句句:“玉烛乃上古修仙神器,要是急需动用的话定要前来禀报我!”
“绿烟,你瞧着皓月!我前去昆仑禀报清轮师傅!”梦寒言完便消失了。
“是,仙人!”绿烟微微低垂着头徐徐一礼。
皓月内丹受损,奄奄一息的瞧着颜官梦寒离去,白衣飘袂,青丝徐徐。
绿烟抬起头瞧着梦寒离去了,微步走上皓月。
绿烟一身白色轻纱胜雪,青丝飞扬,泪眼迷离,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绝色罕世的脸蛋不带一丝瑕疵,望向西边。白嫩精致的脸,左颊赫然一朵碧绿的四叶草,白色的面纱掩住自己的倾国之容,却也夺目非常。
一头三尺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另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飘廖裙袄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仅仅用一根珍珠白色的宽丝带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空灵仙子般的气质。
绿烟双掌在胸前顺时针一转,雪莉亭前的雪莉花所有的露珠都徐徐飘了起来,左手放置身后,右手一挥所有的露珠集结成一团幽幽的泛着紫色的光。
接着,绿烟一挥露珠注入巨蟒皓月体内。皓月顿时轻松了些许,渐渐抬起头来瞧着面前这位静好的女子。
“谢谢仙人,救命之恩皓月记下了!”皓月温和道。
只见绿烟柳眉一紧,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红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只是红色的晶石罢了。用远山黛描出的弯月眉灵气逼人,深粉色的胭脂施出了独属于少女的娇羞。
“不必谢我!你且不要妄动,瑶山碧池有疗伤功用,你伤的太重了,你先去碧池养伤,等仙人回来再说!”绿烟声音极其小。
皓月点点头。
碧池之水缓缓流淌,薄薄的水雾飞散在上面,好一处瑶山仙境。
皓月盘起身躯,浸没在水中,露出巨大的脑袋,看着远处立在石间眺望到绿烟。
左颊下的那株四叶草翠绿欲滴,皓月看着她,微弱的开口:“你是一株仙草?”
绿烟微微一怔,回过头来,青丝飞舞中,那双眸子沉寂如水,又万分清澈见底。
她浅浅的笑了一声儿:“仙草算不上,一株小妖罢了。”
“可你身上,并没有妖气。”
听见他说话,绿烟以袖掩口,微微的笑了笑:“那是因为,有瑶山梦寒仙人助我修行啊。”
绿烟缓缓走近碧池,坐在突起的石块上,瘦削的娇小的身体在风中如一缕柳絮。
“我在瑶山这么久了,除了仙人外,也没见过其他人,更没有人陪我说说话,梦寒仙子向来清心寡欲,也不爱多说话的,很少见她如今天这般失去冷静。”
“她以前,很孤独么?”
皓月想起那个女子,不由得怔怔出神,就连身上的痛楚也差点察觉不到了。
“不能说是孤独……用死寂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了。”
绿烟望着远处的山巅,淡淡道:“那还是三百年前,我只是瑶山石头底下的一片四叶草叶子罢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山间四季,鸟语花香。”
“直到不知从何时起,我能够看见四周的花草树木,还有那美丽的雪莉花,从此,我竟然有了神识,并在不断成长,山中没有其他人,我只看见梦寒仙人一个,她时常坐在最高的那块石头上,白衣胜雪,耳旁的蓝珠子随风而晃,她静寂的就像一个玉石般的雕塑,她的眸总是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那时候,我就在想,仙人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皓月伤重下更难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个仙草讲述着以往,记忆中,他也曾在暗水中抬头,看见那个女子在月色下如同一尊雕像。这就是仙人的清修么?不过是一个困住自己的孤独牢笼罢了。
绿烟抬起纤纤的手,拖着粉嫩的脸颊,皓腕中,温润的镯子散发着点点温和的白光,十分好看。
“仙人就喜欢这样拖着自己的头沉思,直到有一天,仙人整整十天未出现在瑶山上,第十一天,梦寒仙人回来了,她站在那块突起的石头上,望着遥远的人间,脸上表情悲然,忽的迎着风怔怔的落下泪来,那一滴眼泪,刚好掉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身体轻盈起来,伴着一阵柔和的光亮,我就站了起来,从此,我便有了肉身。”
“仙人怔怔的站在石头上看着我,并没有惊讶,而是开口说:罢了,你因我一滴泪而化形,也算与我有缘,日后便留在瑶山,与我为伴吧。”
绿烟笑起来:“仙人是这么说的,我自然是高兴了,但是心里面,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悲伤,我一直都不明白,最后才知道,是因为那滴眼泪啊……眼泪中饱含的悲悯与哀伤,让我始终难以释怀,后来仙人才告诉我,那十日中,她的锦华师叔因为一个女子而仙逝了,带着独臂的诅咒,堕入轮回,受那红尘离乱之苦。那个时候,她始终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一心为道的锦华堕入轮回,这又是何苦?”
皓月也不曾想到原来梦寒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儿,也很诧异这个小丫头的说话,就像打开水匣子一样控制不住,不由的微微好笑。
绿烟看着他,眉目清秀动人,弯弯巧巧的笑:“忘记你受重伤了,还费神听我讲话,几百年来,这些话我都不知道和谁说好,罢了,你好好修养吧,我相信,梦寒仙人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嗯,我明白。”皓月低沉的答了一声,将身子浸透在碧池中,等待着。
梦寒一刻不停地赶到昆仑,听小童说,清伦师傅正在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可是,皓月已经等不及了啊!
梦寒不顾小童的阻止,直奔重云宫,远远瞧去,宫门紧闭,果然,清轮真人正在闭关。
小童看着梦寒,暗想今天师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冷静也没有?
梦寒大步跨到重云门前,重重跪了下去:“师傅……清伦师傅……弟子梦寒,有要事禀告……师傅……你开开门啊……师傅!”
梦寒重重叩下头去。
重云宫大门缓缓打开,清伦真人步了出来,一双眸子慈悯的看着她,方才掐指一算,梦寒来意已经知晓了。
“师傅,皓月为了弟子被魔尊重伤,弟子恳求师傅允许使用玉烛相救,还请师傅传授使用之法。”
“梦寒……”
“师傅?”
“你可知,玉烛一千年才能使用一次?”
“师傅……你的意思?”
“哎……皓月虽是暴戾魔物,但为师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只可惜,玉烛……救不了他,一切还是看天意吧。”
“师傅……”梦寒握紧手中的玉烛,心中的希望一瞬间被雪水泼灭,不……不会的,不会救不了的!
“哎……你回去吧,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清伦真人无可奈何的摇头哀叹,转身步入重云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