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是来叫你吃饭的。”魅修豁然开朗。可他这副样子更使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就不会说是特地来看我的啊。
我慵懒地伸懒腰,转过身去,屁股对着魅修:“老爷我心情不好,你让花舞把饭菜送来我房间吧。”
“花舞不在。”
“去哪了?”平时老爷我做点坏事她不是一直都跟在我屁股后面啊,现在要用到她了却不知所踪。气死我了,不光相公们不听话,连丫鬟也是。
“唐轩派她任务。”哦,想起来了,花舞原先是唐轩的一个得意助手,后来我挖墙脚挖来的。原先我对这件事挺高兴的,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怪不得当初唐轩答应得这么豪爽,原来唐轩他是趁机派花舞到我身边做他的眼线,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所以即使唐轩远在武当山或者唐门对我的情况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而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为时已晚,唐轩和花舞已经抓到了几乎所有我的生活小把柄,对于我和花舞,绝对没有老板炒员工的鱿鱼。悲哀啊。
“哦。”但我知道一般来说唐轩是不会派给花舞任务的,花舞是我的专职保镖,除非是发生了很要紧的事,至少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我的安全更重要。
魅修站起来:“倾颜,我帮你去端饭菜吧。”
“不了,我们去前厅吃吧。”心中有对唐轩的担忧,武当或是唐门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了吧。唐轩是不会把不好的私事告诉我的,他只会一个人偷偷地扛着所有难事,一个人在暗中舔舐自己的伤痛。这样想我就很心疼唐轩。或许在别人心目中唐轩是个光芒万丈的幸运儿,他是唐门二少主,是武当的大弟子,他的武艺高强,江湖地位也很高,也只有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压力巨大,他的痛。
我和魅修同时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慕子楚和木幼远已经坐在饭桌上了。慕子楚一幅无害的样子看着我,很讨打。木幼远很安静地端坐着,儒雅中透着淡淡的书卷气。我的五个相公中只有他一个是文将,其他都是江湖之人。
“倾颜来了啊。”能说出这么亲切动人的话的只有木幼远,他就像是一方古老而上好的砚台,散发出好好闻的清雅的墨水味,无不让我着迷。他微笑地看着我,眼眸如晧石般明亮,怪不得我当年会把他绑到床上去,他简直就是一只小狐狸。
“老爷,可以吃了吗?”慕子楚虽是在问我,手却早拿着筷子行动了。
我也不想多鸟他,叫木幼远和魅修一起吃。
木幼远没有动筷子:“老爷,不等君浅漓吗?”
我拿着筷子的手颤动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一旁的魅修显得也有些不安,瞪了木幼远一眼:“就你多嘴。”木幼远立即像做了错事的孩子闭了嘴。
是的,我不想面对君浅漓,亦是不知该怎么面对,自从发生了那一系列事情,我和他的关系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他对我有深深的愧疚,但我不知道他是否爱我。我想把他留在我身边,但我不想他是出于对我的愧疚留在我身边,这是很矛盾的,而在我未理清自己的想法之前,我选择逃避,而他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条路。一个多月了,我没有看见过他,听花舞说他瘦了,我无法想象一向体弱多病而纤瘦的他再瘦是什么样子。我想他了,好想,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见到了,又该和他说什么。我和君浅漓谁都没勇气迈出第一步,所以我们僵持着,而与此同时其他三个人也各有想法,这些我更是只能当做不为所知。
我不自在地笑了笑:“大家吃饭吧。”吃饭吧,不要再提这些郁结。人,总是善于逃避,即使知道有些事情是再逃避也无济于事的。
“明明很想他还嘴硬。”慕子楚偏要捅破我的伪装。但我承认他说得一针见血。
“好了,慕子楚你也少说两句。”魅修很不客气地厉声喝住。
这是潜在的郁结,是不定时的炸弹,虽然不至于让我们肉体受伤,但却会让我们心灵受创。我苦笑,我和五个郎君组成的大家庭,表面无风浪,内部是各有所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立场,而每个人对此事各执一词,好不热闹啊。
正是时,一个小厮匆匆来报:大公子回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无异于一个天雷,而就在这局促不安的空挡,再抬头,君浅漓已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空气一下子凝滞了,气氛陷入沉默,谁都不知道怎样面对眼下的尴尬,一向油腔滑调的慕子楚也不再多语。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我说话,又似乎所有人都在逃避。
良久,“浅漓你回来了啊。”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头脑好混乱。我不敢抬头注视君浅漓的眼眸,而不经意地瞥眼,他的眼中是遮掩不去的忧郁。忧郁,这是适合他的颜色。他一直都是,却不曾想在他的忧郁即将被我磨平的时候我会给他带来较之以前浓过数倍的忧郁。我是否做错了,倘若当初他要离开的时候我不那么自私,倘若我还他想要的自由,那么现在是否不至于如此境况,而可以两相成全。
我不知道倘若可以重来,我是否会换条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爱上了他,我给他们五个的爱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五个人对我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过于自私、滥情。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爱君浅漓,很爱。
君浅漓明显震了一下,唇紧抿着点了点头。他始终不曾抬头看我一眼。他是无法原谅我,更是无法原谅我自己。这些我都懂,可我无能为力,彼此的心结只能由自己看透,从而解开。
这餐饭,彼此无语,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