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桌上不见紫环,黑龙爵便知她是认真的,不仅仅是耍耍脾气,闹闹性子。这事儿,原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他不过是问问罢了。
她不想回答,便不回。她不想理会,便不理会,他顶多问问而已,晓月伺候他多年,就算她的身份是个下人,那也是跟随他多年的人。
“大爷——那——那晓月去给夫人道歉”。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声音,惊回了黑龙爵飘远的神魂。
“不用——”。他摇头。
这个时候,紫儿定然更不愿意见到晓月。
女人,为何总是如此小心眼。
一点点小事,都如此的看不开呢。
“可是,夫人——夫人她生气,连晚膳都——”。
“厨房说过了,已经送过食物到她房里,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可是,晓月要伺候大爷用膳”。
“不需要你伺候,下去”。语意,稍稍加重。晓月的脸色一白,下一刻,像是无法忍受似的,转身,便跑了出去。
委屈的背影,当下让粗汉子李浪看不过眼去。
“大爷——”。
“什么话都不要说,吃完各个散了去”。话落,他丢下手中筷,发生了这么些事,重要的是紫儿那时的眼神,语气,让他格外的在意。
她的性格,他还算有些了解,却不是非常的了解。
更何况,女人心,海底针,又如何让人摸得透呢。
入夜,风,携着冷冽,入骨的寒,从四面八方而来。
海上的气候,总是如此,一入了冬,这海风,总果各外的刺骨,若不早早的躲进屋里去,一般人,可实在是受不了。
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客房外,房门紧锁,黑龙爵深手一推,未动分毫。
屋内,黑漆一片,不见半点星火。
紫环不是个早睡的人,通常她都会找来一本感兴趣的书,依着烛光,看上一会,直到淡淡的倦意袭来,才会甘愿上床。
否则,雷打不动。
今儿个,还早,现在才刚到用晚膳的时间而已。
大手一伸,敲响门菲。
半晌过后,大地仍是无声无息,无人回应黑龙爵的敲门之举,仿若,门内,压根就是无人之境。
可是,门是锁着的。
她在里头。
这样的声响,也不可能惊动不了她。哪怕,她还处于沉睡之中,听到这样的声响,也该清醒过来,问声是谁了。
“紫儿——”。收回了声,黑龙爵沉声启口,唤着里头的人儿。
“……”。
死寂一片,无人应。
“紫儿,开门”。再唤一声。
仍无回应。
看来,里头的小女人是打算跟他装聋作哑到底了,夫妻有什么话不好说,就算有什么不满,回了房,关起门来,什么都好说。
现在倒好——
她进了客房,倒是把他丢在外头吹起冷风来了。
黑眸,在暗夜中,更加的闪亮。
“紫儿,你若再不开门,我就直接破门而入”。小小一扇门,还难不了他。
里头,仍是沉默许久。
正待黑龙爵打算出手之际,屋内,传来悠悠之声,清晰入耳,“你回去吧,我已经睡下了”。
“这里是客房”。他的声音,沉了沉。
“紫儿要睡的就是客房”。他还不明了吗?
“紫儿,不许胡闹”。
胡闹吗?
屋内的人儿,再度沉默。
床上的人儿,晶亮的眼儿,望着上方,直直的,无半丝睡意。
她确实不能太早入睡。
许久以来的习惯。
一时半会,恐怕有变。
若非为了让他不来缠她问个明白,她也不会熄了灯,上了床,让自己睁着黑夜发呆。他尽还不识相的上门来扰她安宁。
说她胡闹,那就当她是胡闹吧,只要他高兴,爱怎么想,便怎么样,爱怎么看她,便怎么看她,她无谓。
只不过,心中,仍有掩不住的失望。
她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女人罢了。
屋内,突地又消了声,黑龙爵咬了咬牙,女人都这么麻烦吗?“再不开门,我真的要破门而入了”。声音沉下三分,意即,他立刻便要行动了,并非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你破吧——”。悠悠之声,再度传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黑家之处,黑家大爷才破坏一扇门,不过是小事,紫环不在意,身性惧热,却并不是那么畏寒,依着寒风,仍可入睡”。
话,出了口,门外的男人,怔仲,挺拔之躯,僵成一片。
许久之后,黑龙爵收回手,转头,离开。
不再扰她清静,也不再逼着她要破门而入。
她仍在生气,哪怕,她的言语是如此的平淡。他就是知道,她在气恼,不若寻常,这气,怕是不好消。
该死——
他到底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平平就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
黑夜中,一道身影疾驰,直入龙爵苑,直直的甩上门。
“砰”的一声,好不惊人。
闻者,无人敢出声。
今夜的主岛上,怕是不怎么安宁,不仅仅是夫人着了火,这会儿,连大爷也有压不住的怒火,为了自保,早早回房,才是良策啊。
夜,更深了。
该当班的,当班,该入睡的,入睡。
无人出外游荡。
龙爵苑外,却有一抹娇小身影,立在外头,久久不离。
“黑龙爵,我等你这么多年,你尽然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告诉你,别以为娶了妻,就想和她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门都没有,这一生,你的人,是我的——”。最后一句,几近嘶吼,若非入夜,若非黑夜之中,若非人静之声,若非她仍有半点制止,此时此刻,怕是早已被人围住逼迫招她到底想要如何。
女子的眼中,闪着几近凶狠的光芒,漆黑的夜里,尽有些吓人。
她立着许久,直到更声响声,更夫过,她才转身,隐于更黑的黑幕里,消失在龙爵苑外。
无人知,无人晓——
更无人,感受到,那份极致的恶意袭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