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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您再大了一些,这些个心事就说给我们姐妹听了。夫人也是知道的,但她似乎一直阻止您与四贝勒见面;当时您对我们说,四贝勒就等着您参加选秀,他会找德妃娘娘把你要去他府中;可偏偏您十四岁那年害了场大病,错过了选秀;待到前年你再去的时候,皇上却突然把你指婚给了十三爷,指婚的旨意下到府上的那一天,您就病倒了。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将原本的该在四十四年就办成的婚事给拖到了去年。又因着五月的时候皇上出巡塞外,也带上了十三爷,所以婚事就定在了八月举行。”

“当年的细节,其实除了您跟四贝勒,也无人知道。但是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我们姐妹,还有夫人与六小姐。大伙都担心你的心症不能解开,却也害怕您想起以前的事儿。真是说也不是,瞒也不是,就这样捱到了您出嫁。”

“今儿是碰上四爷了,奴婢不知道四爷跟您说了什么,但看您那神情心想再瞒也是枉然,更怕不说出来的话,小姐你想得心入了魔,更加不妙。所以,这才原原本本的将奴婢所知道的,一一说给小姐听。”

“小姐今儿这般的失魂落魄,可是想起了与四爷之间的事来?这样的小姐,只在指婚意旨下来的那天见过,真真是吓人。”乌勒丹叹了口气,小心冀冀的看着我。

“小姐今儿不是因为十三爷去了侧福晋那儿啊?”乌布里一声惊呼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的脑袋突然清明了起来,听乌勒丹说了这么多,我仿佛只是在听故事。因为细节并不多,并不能像四贝勒带给我的冲击那样令我心神涌动。听完了,我也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却并没有多么的动容。

反倒是乌布里的话刺动了我心头的一根筋:我的失魂落魄到底是来自于什么?

是四贝勒带给我的冲击?还是他话中胤祥的动机带给我的冲击?

我细细理清着心里的感觉,开始在大院里要他去瓜尔佳氏屋里时的心情,是不是有丝锐痛呢?

“小姐?”乌勒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我闭上了眼,感到了一丝极度的疲累。我要理清楚我的感受,我不要活得这么糊糊涂涂的,我不要。整个正月里,我都尽量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去,有客来时,我也只是让乌勒丹传话给瓜尔佳氏,令她好生接待。这一晃,已经出了十五,胤祥也跟着忙了起来。这个月胤祥就要跟着皇上南巡,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其间张氏也会生产,到时也会够府中忙的。

但未曾想二月的某一天,张氏却突然找上了门来。而且连着十几日都来找我,一天的言辞犀利过一天,胤祥不在府中,似乎连她都不将我放在眼中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毕竟宫中又要送俩人进来,而且进来就在她之上,她上火着急也在我意料之中。只是近来她说的话越发的没个分寸了,就今儿个她又来我房里,找着话茬子顶我。

手中的暖炉还没有到换火的时候,可没由来的,我的指尖却微微发冷。抬眼看看窗外,已是申时三刻,眼前正用挑衅目光瞪着我的张氏却大有一股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态势。她不用回院歇息么?已经近足月的身子,不是应该好好休息吗?

“我先不说这天寒地冻的我那屋里的东西不周全,饶是我出身寒微,入不得你们皇家玉堞,可好歹这腹中也是爷的亲骨肉。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凭地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说到哪儿都没个理儿。”张氏语气越来越尖锐,她争的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够高贵。

我不喜争,府务如今也在瓜尔佳氏手中把持。可如今她绕过侧福晋直接找上我说这些个胡话,我却不能不理。

“啪”的一声,我抽出右手击在桌上,小手指上的玛瑙指套尖直直的指向张氏的方向,我严肃的看着张氏缓缓道:“知道自己怀着皇家骨血就该注意自己言辞间的分寸!”

张氏张了张嘴,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发懵。

“什么叫做欺负?”我的眼神也学着她尖锐了起来:“这里是东院,是府中的正院;我是这府中的正主儿,你得尊一声福晋。先不说你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一口一个‘我’,但听你说的这些混帐话,到底是谁在欺负谁,我看你心知肚明。”

张氏不敢置信的瞪直了双眼,她是没见过我说过这么多话?还是没见过我端出过脾气?

“还有,什么叫做孤儿寡母?你这是咒咱们爷呢,还是咒你自己呢?”我微握着拳头,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用太大的声气儿说话,这不利于安胎。

张氏明显的浑身一颤,想来一时间她也明白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下头人处事有所不足之处,你该去找侧福晋。知道我如今不管府务却找到我头上,是看重我这嫡福晋的名头还是想挑着事儿来闹?你要是觉得我这做福晋的能力不足,护不了你而偏了侧院的,你大可以去爷跟前讨要说法。只是这些不靠谱的话我劝你少说,触了霉头是小,动了你这矜贵的身子,累了你腹中的皇室血脉可就不是说笑的了。”我收回右手蜷缩在袖笼中取暖,双眼盯着张氏那含有不甘、吃惊、愤怼的眸子,嘴角微微挂起笑意。

我可以原谅她的鲁莽与顶撞,却也同时含蓄的警告着她。我通常没什么太多的表情,淡漠如水是我在府中做人的方式,甚少笑,也甚少用眼神来传达我的用意。

但愿她看得懂。

“今儿……今儿妾身是来错了,冲撞了福晋,得罪了福晋,妾身不胜惶恐。”张氏咬牙切齿的低语道,她不服,百般的不服。可任她如何不服,眼下却是奈我不何。

如她这样的汉族妾室,即便为皇家诞育了阿哥,没有我这个正室的许可,她依然是入不得玉堞,上不得族谱。即便她再得丈夫的宠爱,可抬旗报族谱的事却是各府嫡福晋份内之事,正如同皇室后宫,由中宫皇后掌印一样,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好过多的干预皇后的凤权。

但在这府中压制她的却是侧室,我对府务的放任不管恐怕正是她对我心生愤懑的原因之一。

“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你院中歇息吧,你就快要生产,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我想喝茶,茶却已经凉透了。我不想与她再谈,便只得以逐客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

张氏闻言,手撑着后腰,只微微挺起身子,也不行礼,也不请话,抽身便走。

我的指尖在瞬间变得更凉了,恐怕从这一刻起,府中便不得安宁了。

乌勒丹进了屋来,贴心的带了一杯热茶过来。我接过茶轻轻呷着,透过雾气,眼神却恍惚了起来。

乌勒丹接过我手中的茶杯,担心的看着我。

“我不在乎。”我轻轻说道,仿佛是为了安慰她。

“小姐要小心自个儿的身子,这天冷的,近来您心事多,易受寒气攻心。”乌勒丹轻扶着我的手,替我拢了拢暖袖。

“是啊,这道理你懂,想必有人也会懂。”我轻笑道,眼神却瞟向了窗外。

“小姐没的操这些心,平时也没见对什么上过心思的。这可是这几日才开始的忧虑?”乌勒丹与我对话,却是实在。

“倒不是忧虑,知道我不上心,就该知道我没什么好忧虑的。如今这日子好过,于上于下没有太大的矛盾,我也过得心安。但你是知道……”我看着乌勒丹,还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我确实在忧虑,虽然极力想否认,但说穿了,我也遮不住我内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必须承认得知了与四贝勒的过往,我心里总是有些矛盾的,特别是知道胤祥会有那样的想法时,我更是坐立不安。但这只是一方面,总归是我与两位阿哥之间的问题。

府务一直由瓜尔佳氏打理,我对她构不成威胁,她倒也不会跟我耍些什么手段。我与她之间,总还会是平衡的。

然而这一平衡却在她第一次找上门来被打破了。从第一次来,她含沙射影的话语,到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跋扈,我的心越来越感觉到有事要发生。

我不明白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一直也没琢磨透。

心底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我的指尖才会一直发冷。她来闹的,表面上看只是微不足道的琐事,真要闹胤祥面前,他也必不会责怪于她;但她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仅仅为了要我没个好觉睡,如果她笨到这种地步,我也根本无需去理会她。

只是……

门“吱呀”一声轻轻被推开,乌布里闪身进了屋。

“我让你不要被人察觉你在作贼,可我怎么觉得只要人看到了就会认为你是个贼呢?”我好笑的看着乌布里的举动,心情在见到她后稍微的轻松起来。

“小姐,您又拿乌布里开心了。”乌布里红着脸低嚅,眼光却瞟向了乌勒丹。

乌勒丹会心的点头,端着两碗冷掉的茶杯离开了房间,顺手带紧了门。

隐隐还听到她嘱咐下人离开主屋守在外院,我微微一笑,对着乌布里伸出了手,示意她带我入内屋躺着。

除去鞋袜,我将脚煨入了被褥间,乌布里拿来一条兔毛的薄毯与我搭在身上,这才坐在床沿自怀中掏出一小撮纸卷。

我伸手接过,细细的展开来看,只有一个字,却令我心头一惊,微微的坐直了身子。

“小姐不要这样,如此最是易怒火冲心的。”乌布里一惊,伸手按捺住了我。

我缓缓躺了回去,心头抹上一缕担忧。

“小姐,十三爷是明事理的人,这事万万怪不到小姐您的头上。况且您这身子也……”乌布里宽慰着我。

我摇了摇头,叹息道:“任谁也不能把现在的我如何,最多是个被冷落的正室。我也知道胤祥的为人,只是担心如果她真有这等的心思,最终会伤了胤祥。”

乌布里一怔,微微的低下了头去。

“你怎么了?”我伸手拉起她的手,她似乎不开心。

“小姐……”乌布里叹息着,复又抬头看我:“小姐,你开始在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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