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日,四万明华军第三次来袭。
匈奴大将赫连光率兵在一个时辰内击退,望着狼狈而逃的明华军,赫连光大笑三声,将长枪背与身后,翻身上马。什么第一王爷也不过如此,三日来三次来袭均不堪一击,可笑皇上竟两次载在他手里,刚退到历城便下令他只守不攻,真是小提大作。
回营后,赫连光大步迈进主帅营帐,却见一名紫衣公子正与皇帝聊着,见他进来那人将他仔细打量一番后,抿唇一笑。赫连是粗人一个,却觉得那紫衣公子虽神韵过人,只不过却虚的很,让人难以看透。
呼延拓拔见赫连光眉锋一敛,起身介绍道:“赫连,这位是姜国溪王殿下。”
“溪王,此为朕的征原大将军,赫连光。”
姜清溪执扇浅笑道:“久仰。”
赫连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只冷冷朝呼延拓拔道:“皇上,请准臣领兵将明华大营铲平。”
“赫连!”呼延拓拔半是无奈半是斥责道:“不可轻敌,朕已在那凌王手中痛失两座城池,这历城若非溪王殿下设计调走凌王,他们又岂会只是这样佯攻。”
言罢,又朝溪王点点头,以示感谢。
赫连斜睨姜清溪一眼,不满道:“哼,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呼延拓拔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却心知赫连为人一时抹不开面子。
姜清溪手中玉扇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听到此处仍不露情绪,只翩翩起身道:“说小王没有目的是不可能的,明华野心赫赫,早晚都会对付我姜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所以我们两国在对明华的态度上是一致的,而此时选择联盟才是上上策。”
呼延拓拔点点头,不管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在对付明华这件事情上他们两国确实有相同的目的,他见赫连也未再反对,便问道:“那个女人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溪王殿下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姜清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急不慢道:“既然皇上都无法找到,那他们就一定还在兰城里,说不定那人还真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赫连与呼延拓拔同时望向姜清溪,眸色暗沉,噙一抹狡黠之笑。
姜清溪又道:“如果那个女人在我们手里的话,这样我们才有资格与堂堂的凌寒王爷谈条件。”
“呸!”赫连当下淬一口,连骂道:“尽使些小人手段,有本事溪殿下你亲自去打一座城池下来。”
呼延拓拔脸色一僵,呵斥道:“住口!你给朕出去!”
赫连还真不想在这呆下去,于是朝呼延粗略行了礼转身大步走出营帐。
姜清溪一点都不生气,只看着赫连粗旷的背影眸中略带惋惜道:“成大事者,绝非君子也。”
兰城吉祥客栈。
中秋过后,天气越发凉了起来,尤其在北姜,人们都已披了御寒的毛皮外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飘起雪来呢。
三道玄色身影走进了客栈,皆头戴斗笠遮脸,老板怔愣刹那忙上去招呼。
“三位,里面请。”
店中客人都好奇地瞧着这三人,如今天凉的很,他们却只穿一层玄色单衣,想是会三两下子的人吧。
老板将茶水沏了三份,却见只有一位坐下,那二人似松柏般直直立于他身后,一时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坐下那人伸手亲自端了杯茶,手指触及老板那粗糙的手背,带给一丝火一样燃烧的温暖。
“老板,上几个店里拿手小菜就好。”
那人微微抬头,竟是明寒,一双冷若寒冰,深似幽渊的眸子令老板不自觉浑身颤抖,直到那人再次垂下头时那种感觉才消失,老板应了声匆匆背过身子离开。
不多时菜便上齐了,一盘茉莉鸭掌,一份蜜汁茄子,一盘红烧豆腐,一份酒酿胭脂鹅脯,一碗香稻梗米饭。
明寒刚提起筷子就听到一声粗鲁的喊叫,“老板!来壶酒!”
略略侧目望去,那人已背对他而坐,一身褐色匈奴将服,身材粗矿,却说的一口标准的汉话。老板一见是匈奴人,赶忙吩咐小二送了壶酒过去,而周围客人也纷纷付帐跑了出去,于是说跑,不如说是逃出去更合适。
“跑什么!老子又不是鬼!”那人仰头灌一口酒,大骂一声复又扫视西周一圈,而目光到明寒处时,恰见明寒正安然用着饭,心里也不免佩服其胆色,点点头嘀咕道:“我就说我又不是鬼……”
明寒面色如常,心里却计较着兰城竟然四处都有匈奴兵出没,姜青枫这个混蛋,居然真的引狼入室!那日晚晴到容城客栈时,刚好他准备去接应云端,得知一切始末后,对云端更加担心,于是以修罗令一面通知任贺远对匈奴的进攻,一面带了几人追云端到此。
女人,你一定不要有事!本王来了,本王已经来了!
那人灌了几口酒,呢喃之声也愈发变大,“什么锐不可挡,什么无坚不催……还……还不是被……被我赫连光打得……屁滚尿流……”
“就算那凌王……在这里,我,我……也不怕……”
断断续续几句话,旁人听来只以为是胡话,然传入明寒耳里就不同了,赫连光,他就是赫连光!
明寒掏出一枚银锭搁在桌角,径直出了客栈,不多时,赫连喝得醉熏熏也出了客栈往城楼走去。
人群穿梭不息的大街上,一道黑影在赫连光身后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而明寒出了西门后,径直望东面走去,大约走了有二、三里便看见了一桌三人高的石楼牌,当中写着“安远村。”
明寒将斗笠往下压了压,低声问道:“就在这里?”
身后那人点点头,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是。今日一早幽魑寻着冥香粉一直到此。”
明寒沉思片刻,“入夜后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