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土匪们乱枪齐发,有失去控制的趋势,第二发言人心中大怒。他命令身边的卫兵:“去把四个团长都给我叫过来!”
四个团长来到以后,第二发言人训斥他们道:“这只不过是些高大一点的草木,有什么惊慌的。管束好你们的手下,听我的命令,立即改变行军队形,一二团在中间,三四团在左右两边,前后一定要保持在两百米以内。一二团把全部的斗笠和蓑衣都集中起来给三四团。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随便开枪,谁开枪了,由你们几个团长负责,给我大声叫出他们的名字。”
四个团长齐齐答应一声,正准备离去。第二发言人又补充道:“记住,叫名字时一定要真名,不得叫小名和外号,你们谁弄错了谁就自己等死,明白了吗?”
他挥挥手,让他们去执行,这才返回姬思恩身边。
团长们听完话后都大惊失色,他们不敢怠慢,回到各自的队伍后,很快调整好了行军队形,乱糟糟的形势很快平静了下来。四个团共有一千多人,他们把第二发言人和姬思恩围在中间,准备继续前进。
这时候第二发言人说话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有很强的穿透力,那效果堪比现代的音响和扩音器,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他说道:“兄弟们,我是发言人,今夜我们遇到了麻烦,我知道大家心里一定很害怕,但是,现在瑶族人正从各地赶来,你们无论是后退或是逃跑都是死路一条,我希望大家明白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观察了一下队伍的反应,见每个人都被震慑得沉默不语,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才接下去说道:“我们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尽快赶到蚁山那里和大部队会合。在今天夜里,凡是不听指挥或者是想要逃跑的意志不坚定者,都会死在这山谷中,到明天早上,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你们会发现,这样的人会变成尸体永远留在这可怕的深山老林里面,他们会缺手少腿,会丢掉脑袋,会面目狰狞,会流干身上的每一滴血,最后变成这些可恶的草木的肥料。”
他吞了一口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道:“大家都听见了我的话,明白‘发言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我不再多作解释,总之一句话,等会行动的时候希望不要有人逼我发出‘死’这个字。”
这句话说完后,这一千多人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发言人和姬思恩一起坐在由十几个壮汉抬着的轿子上面,他居高临下地对那四个团长示意部队开始前进。
那四个人大声发出命令,前导队首先开动,其他四条纵队紧随其后,小心戒备着朝前面不远处的奇怪植物。
前导队由十多个搬山掘子营的壮汉组成,他们个个体壮如牛,全部配带长达两米的大刀,挥动起来虎虎生风。这些人头戴斗笠,身披这几天杀牛取食时得到的新鲜牛皮,一个个毛茸茸的,浑身腥气刺鼻,犹如深山野人一般。他们一起发喊,脚踏乱草,穿过绿油油的鱼公草地,借着几百根火把的照明光亮,朝前面冲去。
靠近奇怪植物大约到五六米时,这些古时候从外域传过来的压不芦<又叫曼德拉草>猛然从地下突出数十跟像人手臂一样粗的尖锐根茎,连带着野草泥土冲天而起,把五六个土匪前导队员刺穿在半空。
这些被刺穿身体的壮汉厉声惨叫,下体鲜血滚滚流出,都沾染在那些扭曲如蛇一般的根茎上,不停往下淌。
没有被刺中的前导队员大声怒吼,挥动大刀,把这些根茎纷纷砍断,然后一边躲闪,一边继续前进。
压不芦草根茎受损,立即如动物一般颤抖起来,它们扭动枝叶,发出奇异尖叫。顿时,那些环伺在土匪大队两侧的幼小压不芦也纷纷学着它们的长辈,用根茎破土而出的方法向四个纵队的人发起了进攻。
小压不芦的进攻方式和它们的长辈有所不同,它们根茎细小,所以采用的是缠住人腿将其拉倒拖曳的方法。一旦有土匪被拉出队伍,马上被更多的根茎缠住,然后从这些根茎上伸出来的鲜嫩新根纷纷用尖锐前端刺入这些俘虏体内,把自己浸泡在温热的人类体液中,开始吸食。
在压不芦草的疯狂袭击下,不少土匪看到同伴死亡的惨状后感同身受,他们人人自危,很快又开始惊慌失措起来。第二发言人看出了危机,马上用穿透力极强的声音说道:“团长们准备,谁敢逃跑就给我喊出他们的名字。”
很快,就听见一个团长喊道:“魏长庚。”
他的话音刚止,就听见第二发言人口中一个“死”字远远传来,那个叫魏长庚的跑出自己队列的土匪惨叫一声,狂呼“救命”。众人一看,他正用手死命地按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手指缝里喷涌而出,把他的半边脸都染成了红色。
很快,就有压不芦的根茎袭来,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如果刚才有人使用阴阳眼,就可以清楚看到从第二发言人的背上飞射而出的一道剑影。
这个名为阴刀的道家法术,其实射出的可以是刀也可以是剑,甚至有些特殊的,还可以是钉子,飞针等等。
姬思恩也是第一次看见第二发言人使出这个绝技,开始时他也和队伍里的上千人一样被吓住了,但是毕竟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带着恭维的语气说道:“叔父,你刚才使用的,就是发言人的技能吗?”
第二发言人点了点头,说道:“发言人的位置,不是每个人都坐得的。一言既出,必取人命。没有本事的人谁敢坐上来?下面的兄弟,我希望接下来不要再让我听见你们任何一个人的真名实姓,大家都听明白了没有!”
众土匪见第二发言人大发神威,谁还敢违拗,都轰然应喏,再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看到压不芦草的根茎再一次袭来,站在外围的土匪纷纷靠紧在一起,把那些被缠住腿脚的土匪拉住,一些人则拿出各类刀具将这些根茎砍断,一时之间,竟然稳住了阵脚,再无一人因此送命。
经过第二发言人的一番修理整顿,这些土匪竟然在短时间内凝聚了士气,仿佛有了正规军一样的战斗力。
压不芦草感觉到一招失效,都纷纷移动植株,靠近土匪队伍,转动巨大叶片,向他们抽打过来。这些叶片上面长着无数尖利细刺,像一张张刺床一般,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站在外围的土匪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见利刺横扫过来,他们赶紧转过身子,用背部的蓑衣阻挡。只听无数的沉闷“嘭嘭”声响起,压不芦草叶片的第一次攻击已然失效。
这下土匪的信心倍增,他们士气高涨,在外围的人阻挡的时候,里面两排纵队的人纷纷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朝那些叶片刺扎砍劈,把许多叶子砍得零零碎碎,飘落一地。
这时候,前导队的队员也已经取得重大战果,他们攻到压不芦草底下,用大刀连劈带砍,把两三棵挡在路上的怪草推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见到前进道路打通,第二发言人立即指挥队伍前进,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片危险区域。
他展尽平生所学,一会巧舌如簧欺骗部下说到了蚁山取宝之后人人有份,一会严词厉色告诫大家严守纪律听从命令,否则身死荒野无人埋葬,将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不能进入轮回。
在这样的鼓励和敲打的双重压力下,这支土匪部队急匆匆如过江之鲫,抓紧时间前行。
压不芦草受到重创,开始时乱了阵脚,不过这时间不长,它们里面年龄最长的几棵最先恢复了过来,又开始尖声怪叫,并且从植株的人形根茎那个部位流出浓稠的黑色汁液,把周围地面滴得到处都是。
这些黑色汁液一接触地面立即挥发成气体,很快在山谷底部形成了黑色浓雾。
这些黑雾气味刺鼻,人呼吸了以后忍不住咳嗦连连,时间久了,连口里的唾沫都变成了黑的。而且不知为什么,黑雾会粘在人的皮肤上变成细微的炭粒。后来逃出黑雾的土匪相互观看后发现,大家都变得如同黑炭李逵一般,再也无法洗白,有些人一辈子就成了这个样子。他们无脸见人,东躲西藏,走到哪里都被人如过街老鼠一般嫌弃驱逐,只得以这种可怜状态度完余生。这是后话不提。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穿行,土匪们手中火把也熄灭了,而且这黑雾有阻止火焰燃烧的能力,所以他们再也无法重新点燃火把,很快就不能保持整齐的队形了。第二发言人出于无奈,只得持续发功,用自己的声音指挥这些睁眼瞎子往前摸索。
这一路上,大量土匪掉队散失。黑龙战士趁机突袭,把他们一一消灭在五六里路的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