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毕竟也只有十七岁。
你说我表现出来不像。
我说人有很多面具,要想不受伤,戴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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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威,摇落杏花雨。微酌淡酒,小吊墙头,闲坐说东吴。
还记得小时候你爱把我放在腿上,听你天南地北地谈,谈历史成败,谈朝代兴衰,谈人生几何,谈世事无常。
——璃儿啊璃儿,你生得如此聪颖,为何你是女儿身?
你经常不无遗憾地说。
那时候我很恨自己不是男儿,不能和你并肩作战;但现在我很庆幸,因为我可以伴你终生。
——木修哥哥?木修哥哥?
你看着我又看呆了。最近经常出现这种情况。
我敛眉,提壶又注入清酒。
美酒佳人,酒不醉人人自醉。
——木修哥哥,此次算小妹为你饯行,愿你前途似锦。
我举杯。巧笑倩兮。
你的手指碰到了我的手指。
你惶恐。
打碎酒杯,一地酒香。
你瞪视地上的酒渍,懊恼又不知所措。
良久,你抬头。
脸上是骇然和不可置信。
你落荒而逃。
此后,我又好长时间没见到你。
你在避着我,我知道。
我没戳破。
我残忍?或许吧,女人该多为自己打算。
在这个不幸福的时代,在这个不幸福的家庭,背负这个不幸福的身份,已经很不幸福了,为什么不放开去追求幸福?
也许一生也就这一次了吧。
那夜,你买醉。
醉倒荷塘。
我听着你的喃喃碎语。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妹妹••••••为什么••••••
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是。
我轻声答道,将袖子掩上你泛着痛苦的脸庞,将心声只给夜荷听见。
那一夜,让我知道了你的挣扎。
隔天,你辞行回营。
那一别,我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了未来。
——爹爹。
——嗯。
坐在我面前的冷酷的男人,是我的生父,当朝太师,妻妾无数,利欲熏心的男人。
——若璃今年多大了?
——已及笄。
若璃。若即若离,娘,你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男人视你的有利可图而对你若即若离吗?
——都那么大了••••••
我看着他眯着眼睛,仿佛从未那么仔细看过我。
——爹爹有话请直说。
我看他神色立刻严肃,没人伤过他自尊,除了我,除了娘。
——若璃,你还是像你娘••••••
只是现在你有求于我,你不能一掌把我打死,这就我和我娘的不同。
——我要把你送进去宫去服侍皇上。
我脸上顿时惨白。
——你要想尽办法,让皇上宠幸你,封你为妃,上官家的荣耀就放在你身上了。
要逞私欲何必扣那么大一顶帽子?
——女儿不从。
——什么!?
暴怒,已不足以形容他的神态。
反抗——这是我和我娘的又一个不同。
——女儿不从。
我坚定又重复了一遍,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皮肉。
——你敢不从,我就杀了你奶娘!
为什么我总是太低估他?他很懂得抓住人的弱点。
奶娘,我可怜的奶娘,除了你之外,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自己想想!你一向都很聪明。
是,我一向很聪明,但我没有他狠心。在我内心深处,是否还对他存有幻想?我承认曾经有过,但今天他全都破坏了。
我狠狠咬住嘴唇。
——••••••好,我进宫。
他很满意自己的手段。
——记得要让皇上宠幸你,‘贵妃娘娘’。
他狞笑。
我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味。
——还有,木修已经上了前线,两年内是不会回来的,你死心吧。
我惊恐地抬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记住,你的命,已不再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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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叶上初阳,宿雨未干,清清灵灵,干净爽朗。
常枫伸个懒腰,深吸一口气,又是个好天气呢。
这时,沈荃推门进来。
常枫挑挑眉。
“沈荃,你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
沈荃一脸郁卒地坐在床上。
“刚回来。”
“哦?就穿着睡衣?”
奇了,最注重形象的沈荃竟然就穿着睡衣出去?
沈荃的脸色黑了一下。
不想说?
常枫笑了一下,把手搭在沈荃的肩上。
“常枫,别把你那套读心术用在我的身上。”沈荃拍掉常枫的手。
“太迟了,我已经知道了。”常枫笑眯了眼。
原来学生会里那么好玩啊,嗯嗯,哪天他也去会会。
沈荃一把拽过常枫的衣领。
“不许告诉丁浩!”
“告诉她什么?”常枫眨了一下眼睛。
“就是••••••就是••••••”沈荃脸色又红又黑。
“是不要告诉她有个女鬼对你一见倾心,不惜大白天出来相见,还是不要告诉她你昨天和辛繆葶相处了一夜,还被人家在身上种了草莓,沾了口水?”常枫好心地提供选择。
“常枫!你敢这样跟丁浩说试试!”沈荃威胁地攥紧了衣领。什么种草莓,什么沾口水,那
都是被咬的!
常枫眼里精光一闪,提气震开了沈荃,整了整被弄皱的衣领:“啧啧啧,气急败坏了吧,原形毕露了吧,不打自招了吧。”
沈荃揉了揉被震痛的手腕:“哼,你有本事对付那种软体动物?”下手真狠。
常枫沉思了一下:“嗯,是挺棘手的。”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和方然是不是亲戚,都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沈荃没好气地又坐回床上。
“是吗?怪不得我和她一见如故呢。”常枫笑笑地说。
“常枫,”沈荃正了正颜色,“别去招惹方然那女人,相信我,她比丁浩还难对付。”
常枫听言,笑得更灿烂了。
“当然,我当然相信,第一次见面我就深深觉得了;放心,我不会去‘主动’招惹她的。”
“但是?”
“她会主动来招惹我。”常枫笃信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