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学校足球比赛,我们班要练球,妈妈让我先吃了。”
“好,你去吧。”
娄兰蹲在屋地上用抹布擦地砖。见王正先回来,瞅了他身上一眼,皱起眉头“又和泥了?人家当科长的哪个象你,象个泥瓦匠似的,衣裳没一件干净的,整天身上造的灰突突的,浑身都是土。刚擦完的地,在外头把灰抖落干净再进来。”
王正先拿起笤帚到外面把衣服打扫干净,进来后还是让他把裤子脱下放到门口。
“这条裤子以后干活穿就别洗了。”王正先一边洗手一边说。
“干活穿就不洗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女人。”娄兰说“倒了水把手再洗一和。”
王正先“洗干净了。”
“换点清水,再洗一和,别舍不得抹肥皂。一双黑爪子就洗一和水,都是糊弄。”
王正先不愿意费口舌,只好把手又冼一遍。走进客厅打开电视,急忙调到NBA,可是,很快就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啦啦队美女腰肢狂扭,大腿飞扬。为泥塑母亲的动势所困的王正先盯着美女们的动势不错眼珠地看着。
“啪!”的一声频道变了。
娄兰“看看海湾战争。大腿、肚脐眼谁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葡萄酒、鱼缶头和糕点。王正先问道“你买的?”
娄兰“不是。咱们没这笔开销,也没这个高口味。这是人家给你送的。”
王正先“给我送的?谁给送的?”
“叫什么来的?一个挺奇巧的姓,我还问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就给忘了?”
王正先“他是干什么的?”
“说是你们环保的。”
王正先“环保,谁呢?”
“一个女的,挺年轻,高个儿,长的挺好看的。她说丈夫复员后就在你的手下工作。”
王正先“知道了,田喜九家的。”
“还是个领导呢,单位有什么人都不知道。”
王正先“她来的时间不长,没什么接触,一时想不起来。她给我送什么东西呀?”
“说过节了,来看看你。没少麻烦你。过去,过年过节你没少找她丈夫上家里来吃饭,这回又帮她调转工作。”
王正先“工作都是正常调转,用得着这样吗?他丈夫家在外地,过年过节回不去,找来吃点饭。做头头的也是应该的。”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象你们那时候那样死脑筋,送点礼,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有啥好事别忘了人家。人家在学校当过老师,又是奔你来的,图意个啥?怎么也得在办公室给弄个位儿,这个你还不明白?”
王正先“没什么好位儿,又不能让别人下去把位置让给她。工作是干出耒的,不是拉关系走后门走出来的。她原先的工作就挺好,本来就不应该上这儿来。”
“官不打送礼的,谁象你,老八板,就知道得罪人,不知道干点好事,。”
王正先“吃人家的嘴短,吃完了又办不了事算怎么回事,不是自己打自已的嘴巴子吗?”
“不照顾就拉倒,别讲大道理,也别把人家往坏里寻思,人家可没让你照顾。别门缝里看人,把人家瞧扁了,听说人家老公公也是个不小的官,要不她妈能吐口嫁给他吗?你这个破地方人家还根本就没瞧得起,人家只不过是在这暂时搭个脚,刚才说的都是我自个琢摸的。你觉得过年过节找部下吃点饭是应该的。人家做晚辈的知恩图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不想无功受禄,人家也不想欠谁的人情。过去,老爷们儿心粗。现在,人家媳妇可把这些事记在心里,这没什么不对的。”
王正先“那你也不该收人家的礼物。”
“那也不能把东西让人家再给拎回去。”
王正先“不拎回去咋办?”
“看把你难的,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等那天有功夫给她家孩子买套衣服送去不就得了,快吃饭吧。抽的满屋子是烟,呛死人了,要抽上外面抽去。”
王正先站在阳台上抽烟。
“知道吗?韩会计离了。”女人们在水房里又说起悄悄话。
“结婚才几天怎么就离了?”
“佟福才的二方不是出去做小姐去了吗。”
“人家媳妇做不做小姐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好人家佟福才了。”
“她倒挺有眼光,看人家眼睛上有眵馍糊就盯上了?两个眼睛抹的象个大熊猫似的,人家能看上她吗?”
“能赶上大熊猫还行了呢,好好的眉毛拔掉重整,弄的红不红黑不黑人不人鬼不鬼的,象个活化石,糊弄洋鬼子呀,别把人家佟福才吓个好歹的。”
“佟福才这辈子点儿就够背的了,跟她不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吗?”
“好好的一个人,吃错什么药了?都说那种事傻子都会,可他就是不行。怎么倒霉的事都让他摊上了?真白瞎他这个人了。”
“结婚太早,太年轻了。”
“不是那么回事,他肯定是有点傻。我要是他媳妇就先给他予备根大麻花,听说一有好吃的,傻子就会听从你的调遣了。”
大家听了都嗤嗤地笑起来。燕红柳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往外走。
“燕子,怎么走了?干啥去呀?”
燕红柳“有点事。”
方可欣“燕姐不爱听这些话,一听谁扯东家长西家短的就坐不住。”
“咱们不是男人,不说家常里短的说啥?”
“燕红柳是女人中的男人。女儿身,男人心。”
“好男也没好命啊。苗笛,你怎么也喝这个水呀?”
苗笛“不喝这个喝啥?想喝汽水,没人给买。”
“少喝点,别喝坏了嗓子。你不在学校好好教唱歌,上这儿来干啥?”
苗笛“想喝燕姐烧的水,她烧的水象农夫山泉,有点甜。”
佟队长“苗笛,你不是说去给燕姐要手套吗?怎么没动静了?没看燕姐的手都磨坏了吗?喝水可不能白喝。”
苗笛“我去了,我老同学说现在断货,让等等。”
方可欣“断货?咋这么巧就让你碰上了?那么大个物资公司连个破手套都没有,谁信?人家是不想给你。还是老同学呢,显什么大包?”
苗笛“不信你去要个试试,看看到底有没有,别光知道在这儿贬斥人好不好。”
方可欣“我要是去要来怎么办?”
苗笛“你就是说嘴儿吧,没有你要啥。”
方可欣“我怕要来给你气个好歹的,没地方报销药费。”
苗笛“你要是能要来,我就给你磕两个,要不给你当掌柜的也行。”
方可欣“别不要脸,没人得意,你就做梦去吧,这辈子就是臭在家里也不会嫁给你的。我告诉你,要吹,以后你就说和萨达姆是老同学。你要不来,谁要是想再去要连路费他都掏不起。”
方可欣“王科长,到点了。”
王正先“你走吧。”
“你也走吧。”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走。”王正先清理身上的泥点子。
方可欣“别擦了,擦不干净。上浴池去洗洗吧,要不嫂子看了能乐意吗?”
王正先“没事,那有干活不埋汰的。”
“王科长,给你推荐一个小工呗。”
王正先“你真不想干了?”
“不是我不想干,是我干不了。给你当小工不光是个小工,还得给你做模特,山西的鼻子山东的嘴,这个我也听老师说过。能做个模特也挺不简单,可惜我不是那块料,你选错人了。所以,你雕了拆,拆了雕,总是不满意,让你白费了不少的功夫,不能影响你的工作。”
王正先“不是这么回事。我拆,不满意,不错。可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功底不够。我半路出家,可是,这个工作没有真本事,光凭敢想敢干不行,请你多加凉解。”
方可欣“我去烧水,让燕红柳来给你当小工吧,她才是个模特的料呀,你搞这么多年艺术,挺有审美能力的,这点事还看不出来吗?她最有女人味,再挑剔的眼光在她的身上也找不出一点瑕疵,让她烧水真是白瞎她这个人了。”
“美有外表美,也有气质美。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文化层次不断地提高,美已经不再是外在的浅层次的容貌美和服饰美,而是升华为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风度迷人的深层次的气质美,你热爱生活,有我们小镇朴实无华的气质。”王正先也没弄清自己为啥要讲这番大道理,说了几句就不说了。
方可欣“郝书记也说气质很重要,气质是啥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人们都说燕姐就象电视里奥林匹克山下手执圣火的古希腊少女一样,既时尚阳光,又有一种传统的古典美。既有东方女性的温文尔雅,又不乏西方女性的雍容华贵。就是找出所有的形容词也不足以表现她空灵优雅的气韵,这是不是气质呀?人家要气质有气质,要心灵有心灵,你怎么就看不见呢?你是不是对她有看法呀?”
王正先摇头“没有看法,你说的也许没错。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花卉生产大忙季节到了。所有的工作都要为它让路,大家马上都得上花窖去。”
花房内外一片欢腾,鲜花、帽子飞向天空,小伙子们又蹦又跳。苗笛高兴得翻跟头打把式。
园林深处,高高的卡凳上,佟队长、苗笛光着脊梁,抡飞板斧,枯枝枯干在空中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