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云红芙,和你一样同是借住在这里养病的,你今天气色不错。”傍晚时分,那位姑娘终于醒了,我让芍药美人抱我过去看她。
“恩?”水眸一眨,她抿嘴而笑,虽然算不得倾城之姿,却也眉似春山,眼如秋水,娇俏动人。她勉力支起上身,纤手紧握栏杆,指节微微泛白。一旁伺候的丫鬟连忙上前搀着,她的肚腹不小,十分艰难的下床跪拜行礼:“民妇白微,给各位贵人请安,多谢贵人收留。”
“恩,倒是个知礼的!起来吧!先说说你是怎么中毒的?而且同时中了五六种毒,”芍药美人今天没穿龙袍,一身明紫暗绣菊花的锦袍衬得他肤白如雪,细润如脂,明艳不可方物。他懒洋洋的在椅子上歪着,没有一点皇帝形象。
“这。。我是金烨国人,因为不小心听到了相公的机密,他派人追杀我,欲图灭口。我中了淬毒的暗器,后来逃到祈丰城时,遇上了药王神医,就随他来到这里了。”白微眼神微闪,措辞谨慎。
“什么?是你相公追杀你?”我和翠筱异口同声,太惊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相公?妻子身怀六甲,竟然还派人追杀?再机密的事情,也不至于要牺牲自己的骨肉吧?大不了关她紧闭啊!
“我只是个小妾,还是不受宠的。身孕。。。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白微脸色泛白,声音发颤,显然触到了她的痛处。
“哎呀呀,别讲故事了。今儿大家来,是想问问你到底要保孩子还是保你自己。”药王沉不住气,从椅子上跳下来,蹦到床前,着急的嚷着。
“我,我不吃药!”白微突然坐起来,果断拒绝,情绪十分激动。
“白姑娘,你该知道,再拖下去,不要说孩子,就是你自己也很危险。为了孩子,你也该配合神医,早日解毒疗伤才行。”我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她的手指冰凉,感觉像是握住一块雪团,我赶紧拉起被子给她掖到胸口。
“多谢云姑娘关心!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不想失去她!我。。。。”她渐渐哽咽,之后干脆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白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现在不是说你不舍得,就不会丢失。神医说你中毒月余,现在毒素已经沁骨入髓,胎儿也不能幸免。”我话音刚落,她的哭声突然加大,身体轻轻颤抖,仿如风中落叶。我忍不住抱住她的肩膀,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白姑娘,再拖下去,可就是一尸两命了!不如你先吃着神医的汤药,如果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提早生子!”
“提早生子?”白微暂止哭泣,睁着一双盈盈水目,懵懂的看着我。
“你现在已经有6个月身孕,再支撑一个月,满七月,我就给你催产。你先配合神医治疗,只有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孩子,你说是不是?”
“七个月就可以生?”翠筱吃惊不已,她若有所思的抚摸起自己微隆的小腹。
“姐姐不知道吗?胎儿七个月就可以发育完全。早产儿当然要比普通的婴儿身体弱,但是逼不得已时,也只能这样。”胎儿早一天脱离母体,就少吸收一天毒素。
“这个办法好!这样母子都能保住了!”司马霄高兴的附和着。
“好,我听云姑娘的。我会配合神医治疗,尽量把身体养好。”白微抬袖擦干脸颊上的泪水,再扬起脸时,浅笑依依,温柔而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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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月后
“哎呀呀,这下可糟了!云丫头啊,那个白丫头撑不住了!你快去看看。”一大早,我正和翠筱,司马霄吃着早饭,药王李云鹤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我的寝宫来。
“啊?这才多久啊?”司马霄起身扶住呼呼直喘的药王,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妹妹,才7个半月,孩子能活吗?”翠筱犹豫的问道。之前我为了安慰白微,和她说七个月孩子就能发育完全。这话是没错,可是,我省略了后半句-----成活率不高啊!
如果是在现代的医学条件下,可以用育婴箱照顾婴儿,在古代,什么都没有,只能看婴儿的命运了!
而且白微现在身体越来越差,就像四个月前我毒发的时候,她已经被毒素折磨的皮包骨头,病恹恹的,浑身无力,恐怕还得给她剖腹产。
可这儿没有输血工具啊!也没有呼吸机,氧气瓶。真是凶多吉少啊!
我摇摇头,微叹口气,招手让门外侍候的小太监进来,抱我上轿赶往药房。吃了药王的汤药,我体内的余毒已经清除干净了,现在按时吃药补养气血,身体已经好多了。但是右脚的骨折还没养好,不能走路,于是芍药美人给我一个特权,准我在宫中出入坐轿。
药房偏室
我的轿子还没停下,药房中伺候的丫鬟太监们都跑出屋子迎上来,“回禀王妃,白姑娘闭着眼睛一直喊您呢!”
司马霄抱我进屋,我没让翠筱跟来,怕她见到血受刺激再昏倒就麻烦了。
“白姑娘,我来了。你要坚持住啊!”两天没见她,竟变成这样。脸颊完全凹陷下去,眼窝处一圈黯黑像熊猫似的,皮肤泛青,血管隐现,有些吓人。我握住她的手,依然冰凉似雪,手指纤细若竹,骨节分明。
她紧闭双眼,听到我的声音后,也只是捏了捏我的手,给我回应。她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力保住你的孩子。你放心吧!”我趴在她的耳边认真的说道。
她又捏捏我的手背,嘴角微弯,冲我笑了笑。
正午时分,当灿烂的四月春光直射到床铺时,药王从白微的肚子里抱出了一个瘦弱的女婴。
还没等缝合伤口,白微就气绝身亡。她甚至还没有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哭喊。
稳婆接过孩子,使劲力气拍孩子的后背,拍了好几下,这个瘦弱的,皮肤发青的小女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弱弱的,像小猫一样喵喵呜呜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