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颠簸,越天涯却将傅卓卓护卫的十分周全,一点都没有颠簸到的感觉,她中了软骨散,还被点了穴,虽然现在已经解穴,但是软骨散的效果还在,软软的趴在越天涯的胸前,感受他的心跳,浮沉一夜的心思终于静了下来。
越天涯一边打马,一边探手入怀中,捏着傅卓卓的手腕把脉,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她的手腕,“昨晚去哪里找我了,嗯?”
他的眼睛十分深邃魅惑,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些坚定不移,同时也带着些许无奈。
“我去了湄江,等了你一夜。”在她心中其实湄江是特别的存在,因为她在湄江上第一次见到越天涯,也是在湄江上,和越天涯一起掉入水中,这两次事件,与她的心绪影响很大,所以潜意识的去了那里。
“嗯。”越天涯应了,将她扶正了一些,“回阳极楼,我们就成亲。”
傅卓卓一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道:“我们不回越州吗?”
听到她说我们,越天涯眸中华光一闪,托起她的下颌轻轻一吻,“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温柔,无以复加。
若说傅卓卓还因为他母亲的事情有些迟疑的话,在看到他这样神色的时候,也已经知道他的心思,只怕是要因为越寒铮的事情放过那个王妃了,而且,昨晚她去到越王府的时候,似乎听说王妃病了,昨日中午见她哪个样子,她也能猜到王妃大概是什么病。
“真的要放过她吗?”
越天涯顿了顿,“越寒铮……已经受了我一掌,便当是还了母亲的性命,这么多年以来,越寒铮也算是对我照拂有加,与那些王府之中的事情,我真的是累了,我从不知道她是我母亲,还曾经怨怼她对我太无情,我会问清楚母亲的葬身之所,将她的尸身带到阳极楼安葬。”
傅卓卓抬了抬手,似乎可以动作了,有些吃力的将手搭在了越天涯的肩膀上:“我陪你。”
“嗯。”越天涯应了,此时众人已经到了越州城门口,他袍袖一摆,“十六修罗在此等候,不得进城,本楼主明日此时此地见,不得有误。”
“属下恭候楼主。”十六修罗齐声应道。
越天涯没有说话,抱起傅卓卓直接飞身入城,专找无人小巷,施展轻功,片刻就回到了月影楼后院,直直的抱着傅卓卓走进了书斋。
黑衣和金冠,让他的气势比以前凌厉了很多,此时见他将自己抱到了这里,忽然想起在这里做的那幅画,有些不自然的推拒起来。
“你倒是藏的够深。”她以前听秦佑提过这个越天涯的身份,只是初次见他这般气势,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越天涯将她放在了内室之中的软榻上,自己也坐在了榻边,“我怎么藏的深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现在又来说我藏的深,还有我走了你也不好好跟着,难道真的是觉得越寒铮长的后看,现在又来后悔了?你可是没机会了。”说着,又搭上了她的手臂,细细凝神诊脉。
傅卓卓不由撇过头去不再看他,这个男人,老毛病又犯了,可是想到昨日他听到事实真相时候的脸色,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秦佑说我身子有问题,你又这么一直给我把脉,我得了什么绝症吗?要让你这么着紧?”
越天涯没回答,隔了好一会,换了另外一只手探脉,等所有动作结束,将一旁的毯子盖在了傅卓卓的身上,“你怀孕了。”
“什么?!”
傅卓卓膛目结舌,要不是软骨散的效果还没过去,不能动弹,只怕现在一定要跳了起来,“你……你什么发现的?”
说不出现在什么心思,怀……她居然怀孕了!?也就是说,秦佑包括大姐都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越天涯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哪里知道,秦佑在她被越天涯和花溪冬暖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怀孕了,所以才那么大方的想要放手和撮合,至于越天涯,却是在他们掉下湄水爬上桃花坞的时候知道的。
只是,她身子的问题不是这个。
“很惊讶?我已下令阳极楼为我们准备婚礼,下午我便去处理我的事情,明日启程回阳极楼。”
“可是……”傅卓卓尚处在惊呆状态,完全反应不过来了,其实要她这样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武将忽然接受自己居然怀孕生子,确实不可思议,不惊讶都难,“我想陪你去。”
“你不要乱动,胎气不稳,你的软骨散还没有解,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只是去后山找越寒铮而已,不会有事的。”他的本事,她当然知道,而且眼下怀孕这件事情,似乎是吓到她了,千军万马都不怕,倒是会被这女儿家的事情吓坏。
她的脸白了白,越天涯冲身后帘幕再次挥手,脚下地板忽然急速后移,落到了帘幕之后,室内装饰还是没变,这也是个温暖的所在,却已经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了,傅卓卓看了他一眼,越天涯对着身后道:“喜怒。”
随着话音一落,身后窜出两条人影。
“好好保护夫人。”
“是。”
他这措辞,让傅卓卓不由挑眉,历来都是她保护别人,这还是第一有人来保护她,而且,夫人……
但是想到这两个人不过随便一叫就出现,而且她居然没发现还又别人,自己以前还曾经在这书斋之中和他……立时面色又是一变。
越天涯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她变脸,气的涨红的脸颊分外娇艳,他又怎么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微微倾下身子,这处密室设计十分巧妙,本身也是机关,但却留了天孔,此时阳光照射进来,越天涯伏低的身子便如苍鹰一般,照在了傅卓卓眼前,让她不由再次愣住。
越天涯笑了笑,“他们看不见。”说完这句话,像是要印证自己所说的话,低下头去吻住她的唇瓣,缠绵旖旎万分难舍,喜怒两修罗果然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只是却将傅卓卓闹的更为羞恼,瞅着机会狠狠的咬了越天涯的下唇一口。
“你总喜欢咬人,从我认识你开始,我身上总是被你咬的到处是伤痕。”这话说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傅卓卓瞪了他一眼,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这一眼力度十足,甚至在回过视线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身后两名修罗的身子抖了抖?!
也不知是那根神经搭错了,下意识的开口道:“他就是这么一个心口不一乱说话的,你们需要这么惊讶吗?再说了,你们不是看不到吗,那还抖什么抖?”
这话一说完,不单没有起到效果,那两个修罗似乎又是一抖,显然比方才抖的还厉害,傅卓卓向来是教训属下惯了的,心里已将越天涯当做了自己的良人,便觉得既然要与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夫人,站在他的立场多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
喜怒修罗再次无语问苍天,原以为楼主已经够特立独行的,没想到这位楼主夫人更是剽悍啊……
越天涯转身看了两个蒙着脸的属下一眼,将腰间八卦玉佩取下,挂在了傅卓卓的脖子上:“送你,吾妻。”
江湖和市井不一样,越天涯身为阳极楼主,地地道道的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做法,无极殿主赐下这块玉佩的时候就曾说过,玉佩代表他的身份,同时也是他定下未来妻子的信物。
傅卓卓翻来覆去打量了半晌,朝堂的家族见的也多了,见这半块玉佩是阳面,也想到了来历非凡,点头的瞬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我等你。”这么说着,倒会了榻上,怀中手札掉了出来。
“想来你也睡不安稳,便看看这手札里的内容吧,就当解解闷。”越天涯说着,看了那手札一眼,等傅卓卓再次点头,才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眼中再也没有意思温柔旖旎。
傅卓卓斜睨了一眼,两名下属转身自动消失,她拉了拉毯子,翻开了那本手札,那本傅鸳鸯送给越天涯的手札。
“我是傅鸳鸯,从小我就有一个梦想……”
——我是小桥的分割线——
静怡的树林鸟雀轻舞,花香四溢,越天涯一身黑衣凌厉,从林间掠过,不过片刻,便到了木屋面前,他没有进屋,只是站在了门口,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双手负在了背后。
情,什么情?
亲情,从来没有体会到过,母亲给的温暖他不知道是亲情。
友情,倒也算是丰满,曾经也有过损友三两个,包括后来的殿主伯乐。
手足情,他以为有过,或许真的是有过吧,只是放在了各人面前,手足情似乎也显得薄弱,终归,他还是抱了母亲之后才来忏悔,而不是当时就直接将真相说出来。
爱情……
他的爱情,他的傅卓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袅袅的香烟飘出木屋,了缘微微睁开眼睛,手中挂着念珠下了榻,该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寒铭,你来了。”随着这一声低叹,木屋的门开了,了缘一身素色僧衣站在屋前,面色有些苍白。
尽管昨日越天涯已经收下留情,他还是受了内伤。
越天涯没有表情,甚至连唇角都不曾耸动一下,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隔了半晌,才道:“大哥。”
了缘捏住念珠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有些酸涩,这样的时刻,这一声大哥,到底是包含了怎样的意味,他怎能不知道?果然,越天涯不等他回答,接着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开口这么叫你,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刻,我也不会再回越州,不会再入王府,不会再见你。”
“寒铭……”
“听我说完。”越天涯打断他的话,一步步走上前来,每走一步,胸前之中便有一些什么东西在破碎,也有一些什么东西在流逝和填满。
“弟弟,你不要听这些下人胡说,你是有娘的,没有娘你怎么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呢?”
“你不是野种,我是你哥哥,如果你是野种,那我不也成了野种吗?”
“你真是不乖,好好的人之初性本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理解,什么叫做人一出生就知道性生活的好处?小小年纪便被那些下人教坏了!”
“你也和我一起学武吧,可以把身体养的壮壮的,到时候大哥带你去找娘。”
“寒铭,听大哥说,父亲只是忘记了,只是很忙,所以才不和你说话。”
“寒铭,既然你喜欢叶姑娘,那你们便在一起吧,大哥祝福你们。”
“寒铭……”
……
二十年来的记忆仿佛倾注在这几步路上,那些曾经的无法忘怀,在这一刻越发显得刻骨铭心,可是——
“二少爷,好人家的孩子是不可以这样浪费粮食的,你不喜欢吃可以告诉情姨,或者告诉情姨你喜欢吃什么,我来做给你吃。”
“二少爷,认字该专心,怎么可以把书本这样乱丢呢?这样你父亲看到了会生气的。”
“二少爷,剑不是这么拿的,情姨这里有一本大少爷送来的书,你认真照着图画去学习,就不会弄错了。”
“二少爷,我没有……我没有……铭……儿……”
……
负在身后的一双手捏握成了拳头,骨节的喀拉之声压都压不住,路再长都有尽头。
越天涯站在他面前,淡淡道:“谢谢。”
了缘闭起了眼睛,越天涯的冷漠已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很多事情在自己心中时候是一个样子,当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却又成了另外一种风景。
“是我对不起你。”了缘也是口气淡淡,其实他们二人长的很像,同样的修眉俊目,同样的丰神玉朗。
越天涯没有回答,只站了半刻,忽然转过身去,“她葬在哪里。”既然越寒铮如此执迷出家赎罪,那他定然也知道母亲下葬之处。
当然一时气愤离家出走,等再次回到越州,那件事情变成了他不想提的隐秘,竟然错到今天这种境界。
“这座木屋之后。”
了缘的话一落,越天涯便不再逗留,往屋后去了,身后的了缘一僵,从来清淡的面容出现了少有的痛悔,“寒铭……你……”
越天涯停下步子,没有转头,越寒铮想要同他在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挽回不了已经铸成的大错,很多事情,过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也在此时,越寒铮似乎才发现他那一袭黑袍,面色有些闪烁,“你……”这么多年以来他从不穿别的颜色,一直是一袭月白,今日换了黑色,是有别的意思吗?他一直知道,越天涯的月白,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月白,如今,他一步步将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推了出去,还是以最残忍的方式。
“如果你是为了你的母亲求情,不必了,我不会为难一个痴傻癫狂之人,从今天开始,我会离开。”
随着这一句话落,大步而去,了缘不可置信的道:“那日我见了卓家姑娘,你定然是用你的内力帮她制服体内原来的毒素,你的内力属阴寒,女子体质偏阴寒类,如此下去,卓家姑娘过些年只怕身子会支撑不住,越来越弱,甚至有可能丧命——”
“是有如何?”
了缘皱了皱眉,为他如此淡定的表现。“我有方法可以帮她缓解,甚至治愈。”
“换血?”越天涯嘲讽的问。
了缘一怔:“对。”
“用谁的,你的?”越天涯的调子明明十分平平,但了缘却依旧在其中听到了更浓的嘲讽。
了缘又是一怔:“如果你同意,可以。”他对越天涯造成的伤害又岂是一条人命还的回来的,若是他愿意,即便牺牲自己的性命又如何?
越天涯哼了一声:“男儿大丈夫,自己的女人自己救,母亲的事情我不会忘记,我不会记恨你,但是我也不会再见你,我与你,没有以后。”
“你……”了缘被他的冷淡刺的胸中一痛,“你当真如此绝情,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你们母子何曾给过我母子一次机会?你何曾给过我母亲一次机会,如果你告诉我真相,事情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人人都是自私的,你劝战王的时候希望她自私一点,是否就是你那份自私,所以才不曾告诉我,我的母亲就在身边?是否因为你的自私,所以你护着你自己的母亲,深怕我的母亲再次出现夺了那个男人的注视,你对我,到底是真心真意,还是因为你母亲的身份对我形成的亏欠!”
铿锵的话语迫的了缘面色更白,倒退三步,这些事情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自私?谁在自私,谁又无私?
谁人不自私?
越天涯不再言语,直直往墓地走去,一身黑衣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凌厉断绝,如幽冥鬼煞,又如太阳神阿(e)。
终归,是断了。
了缘踉跄的倒在目前木阶上,无神的双眸望着皎皎蓝天白云,喃喃道:“我……我真的……很自……自私吗……”
半晌,阴影处走出一个红衣人影,娇媚翘目媚骨天成。望了一眼早已经消失了踪迹的越天涯,再看一眼如此萧索无神的了缘,心中一痛,弯下身子。
“谁都会自私,自私没有错,护卫你的母亲不是你的错,只是没想到,王妃会……”
“那我还是错了。”他微微闭眼,站起身来,佛法之道,讲究普度众生,他研习两年,似乎越是陷入了魔障不可自拔了。
红衣女子一怔,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越寒铮,你想说什么?”
“苦海无边,尘世俗物,了缘真的要放下了,了却尘缘,从此皈依三宝,阿弥陀佛。”一声佛谒,站起身来,指尖一转,念珠挂回了手腕,竟再也不回头,往前走去,脚下如风,明明是平平的步子,却在眨眼间移动数丈,轻功之高,世所罕见。
红衣女子面色大变:“越寒铮,你这个胆小鬼!两年前你就是这样,过了两年你还是这样,你不是男人!”
可是无论她再说什么,那人影终究再也没停过,不过片刻,便消失无踪。
——我是悲伤红衣女子的分割线——
傅卓卓认真的看着手札,脸色由刚开始的无所谓,到了后来的愣住,再到此刻的震惊,再也无法控制满溢的心绪,手中册子掉了下去。
越天涯走了进来,还是一身黑衣金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将那手札看的差不多了,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卓卓,现在知道了吗?”
“我……她……”傅卓卓难得的结巴起来,左右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恨了多年的母亲竟然是另有苦衷,崇拜了多年的父亲竟然早就移情别恋,如此惊人事实,要让她如何接受?
“怎么会这样……”那些刻骨的怨怼和愤恨丢掉之后,人生还剩下什么?越天涯上前,坐在她的床边,将她揽抱进怀中,“傅前辈早就知道你的脾气,在见你之前就已经见了战王,虽然同样是她的女儿,不过傅前辈似乎对你更上心一些,也可能是因为战王太过坚强自信,见到母亲的时候甚至脸色都没变……”
“而你,却是个让人放心不下的……”
傅卓卓一直没有说话,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情变换的太快,让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
“那日我被鸳姑娘带走之时,便是去为傅前辈治伤,她练毒的时候不小心内力反噬,受了很重的内伤,后来即便是养好了,又怕你为了父亲的仇去和季无风硬碰硬,季无风固然是可恶,可是他毕竟没有错……”
“你这脾性,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还好有我来接收你,要不你估计是没人要的。”
傅卓卓蹙起眉头,没时间去思考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
……
“这就是真的。”
傅卓卓低下头,最近这一列的消息对她来说打击太大,即便她心智坚强,此时也不由自主的难受起来。
就着靠在越天涯怀里的姿势没有说话,只是将他越抱越紧,嵌进了他的身体里。
“我们不能在越州待很久,你的身体出了问题。”
“你是说怀孕的事情,还是别的事情?”想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她的脸色又是一红,越天涯抚着她的脸颊,淡淡道:“除了怀孕,还因为我帮你换血,寒气入侵,不过不用害怕,这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阳极楼中灵药很多,等我们回去我就帮你医治。”
傅卓卓的身子一紧,想到他以前为自己换血的事情,喉头有些难受,抱的更紧了,“你说过不会骗我的,如果你再用什么伤害自己的法子来帮我,我真的会生气,你不心疼自己,却让我帮你疼,你……你这个人有的时候太过分了。”
“你的痛我帮你痛,想要我不疼,那你要先不能疼,我知道这么多的事情要你一次接受有些困难,我们……我们走吧,这里的生活不适合我们。”
“可是大姐……”卓英姿已经放弃太多,如果现在没她帮大姐分担,难道要让大姐一个人扛起千金巨鼎?
越天涯拉过一条披风,背部绣着明晃晃的金玉八卦,盖在傅卓卓的身上,将她抱起,往外走去,“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大姐,有人担心,你以为她这么快回京是为了什么?京中有眼线来报,皇上要大选秀女,扩充后宫,你大姐既然手握玉玺,自然要回京帮皇上处理选妃事宜。”说到这里,话中带了少许揶揄。
“也许你说对了……”大姐和皇上历来就关系不一般的,难道这次选妃就是契机?
傅卓卓懒懒的枕在他的肩头,“阳极楼好玩吗?有没有百花芬芳杨柳飞絮?比江南还美吗?有没有亭台楼阁,有没有风湖小桥?有没有满墙的爬山虎和数不清的紫藤架?有没有好玩的秋千架?会不会有人来指使你做这做那,或者来教训我要怎么做?要是没有,我就不去……”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一张俏脸却笑开了花,有人陪伴的感觉正好,可以放开的感觉也真好,她缩在越天涯的怀中,没有如以往一样着急的跳下来,而是用发顶蹭了蹭他的脸颊,勾住越天涯脖子的手臂更紧了。
“只要你想,就有,百花芬芳,杨柳飞絮,亭台楼阁,风湖小桥,爬山虎紫藤架,秋千,想不到我的卓卓还是个小女孩,会向往这些东西。”他边说边抱着她往外走去,心中因为早些时候和大哥的碰撞而产生的空茫填平了一些。
傅卓卓赖着他,嘴边就是那日咬过的伤口,随着越天涯的步子,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了那个伤痕,想来,她好像一直在咬他,下巴的伤,虎口的伤,锁骨的伤,想到这里,微微笑了起来,发丝垂在越天涯的手背上,她用唇角蹭了蹭越天涯领口那个小巧的伤口。
越天涯前行的步子一僵,无奈的叹了口气:“别闹,等我们回家,想要怎么闹都随你,现在不要乱动,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丢下去的话。”
傅卓卓慧黠的瞥了他一眼,一夜没睡似乎真的有些困了,尤其是母亲那件事情,也许是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揪在心里,此时看过了手札,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也许,等她……生了孩子,可以去找母亲问清楚。
“阳极楼是无极殿的下设,你们殿主会不会很麻烦?”她问。
“殿主向来宽厚,从不勉强我们做任何事情,从你见我到现在,你可见过我为了楼中的事情奔走过?”
傅卓卓想想也是,自从认识他,不是舞文弄墨的就是医馆给人看病,倒是真的没见过为了什么别的事情忙碌,只是心中还是不由想到了些别的,“你倒是好心,专门跑到别处去帮人家姑娘看病,怎么我见你的病人都是女人呢?没一个男人也太夸张了点,你以后给人看病估计要戴面纱,迷的人家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要你负责可不好,还有那个牡丹的,居然敢在粥中给我下毒,我还没找她的麻烦!”
“她哪里有下毒,不过是放了媚药,成全我们的好事罢了,你现在还来数落人家,她可是我们二人的红娘。”
傅卓卓不以为然的撇嘴道:“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把她接来治病,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而且你不是神医吗?居然……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知道人家放了媚药,你还挺开心。”
“我的确是故意的,我要你。”
“你——”傅卓卓一张脸羞成了粉红,太可耻了!居然说出这种露骨的话来,可是她喜欢!
她不是那些闺中小姐,不需要迂回情诗来表达万分感情。
“你这人真是厚脸皮,你要我?都不问问我的意思!”她有些扭捏的将脸藏进了他怀中,越天涯心中一动,“可是你先扑上来撕了我衣服的,我还没喊冤,你倒是懂得恶人先告状!”
“哼,我就是恶人先告状怎么样,你要把我丢下去吗!?”她抬起头来,瞪着越天涯,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心中却暗道,敢丢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显然她是想多了,因为她现在身怀有孕越天涯怎么敢跟她闹,当下无语的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喂,干嘛停下。”傅卓卓疑惑的抬头,看着脸色突然变的冷漠的越天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越长天背对着他们立在庭院中,听的开门声,越长天转过身来。
“铭儿……”
越天涯没有动作,从小便没得到分毫父爱,现在迟来的忏悔,他也不屑要了。
“越王爷。”
一句越王爷,越长天的身子颤了颤,柳絮翻飞,飘落他的发髻,染上点点白光,儒雅的衣衫依旧,背脊却佝偻了许多,似乎一日不见老了十年,他看着越天涯抱在怀中的傅卓卓,眸中有些什么东西闪过。
傅卓卓稍微有些不自在,豪放归豪放,现在的气氛却不是发挥豪放的时间,她攀着越天涯的肩膀想要下了,越天涯反而抱的更紧了,“别动,你的身子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他对越长天视若无睹,只是对着傅卓卓认真道,眼神也在一瞬间变的温柔无比。
越长天低下头,轻咳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坠穗儿的玉佩,“这是你娘当年送我的东西,既然……你要走了,便带走吧。”
越天涯看了一眼,垂下眼帘,只有傅卓卓看到那一瞬间,他的眼眸之中闪过的光华,是厌恶,是无奈,是痛悔还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东西。
“既然是送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吧。”如果说先前因为母亲的事情曾经对这个男人有过怨怼,也在看到王妃癫狂的说出那些事实的时候……淡了。母亲为他做到了全部,这个男人却掉进了被抛弃的漩涡,从此不再看这个儿子一眼,他不恨他,同越寒铮一样,不恨,但是也不会有别的感情。
恨,太过强烈,他已经累了二十年,浪费了二十年去对抗母亲的抛弃,如今,他有了卓卓,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卓卓身上,便不想浪费一丝多余的感情在别人身上,恨,也是一种感情,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是明智的做法。
越长天看了眼前黑衣的越天涯半晌,终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你和你母亲真像,认准了的事情,便从不回头。”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副画轴,递了过来,“你从未见过你母亲的面貌吧?她……一直也是易容的。”说到这里,想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十八年,他居然一无所觉,让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香消玉殒,胸腔刺痛话也说不完整了!
越天涯抱着傅卓卓的手臂紧了紧,傅卓卓心中一动,手心一探,凝聚气力,那画轴便到了她的手中,“多谢越王爷。”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现在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影响的分毫气势,越长天看着两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佝偻的身躯凌乱的步履,为这半身痴迷滑下一个难看的句号。
他似乎一直在做错事,年少出游露水情缘,爱便爱了,可是惧怕家中长辈,不得不离开,过了才知放开的人一直是最爱的那一个,悔之晚矣,生性懦弱的本想从此不再想念,哪知一年之后王府门前多出一个婴儿,怀中揣着他的信物……
世事无常,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大了,本以为从此相亲相爱,奈何送来的儿子,最爱的那个女子却从此不再现身,让他找遍大江南北依旧没有踪迹,他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看着他越来越像母亲的眉眼的下颌,恼恨那个女子如此绝情,恼恨两人相似的面貌,最恼恨的,却是自己懦弱的品行,每每看着儿子那张脸,他便想起自己的无能,抬不起头来,从此不再看他一眼……
两人静静的看着,好一会儿之后,傅卓卓忽然直起身子一口咬住了他的下颌,“叫你乱看,我不好看,盯着他做什么?”
越天涯嘶了一声:“你属狗的?一直咬,还好我从小行走江湖见惯了各种泼辣豪放,要不真的会被你吓跑。”
“哦?”咬着下颌的唇瓣滑到了喉结上,“你见惯了?嗯?”口气微微提高了一分,连眉毛也挑了起来,似乎只要等他说出不合心意的话,便要开口咬下去,越天涯学着她的动作也挑了眉,“见过最泼辣的就是你了,还这么重,我都要抱不动了!”
傅卓卓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直到口中有了鲜血的味道,才放开,“活该,我又没叫你抱我,是你自己要抱的,而且,我变重了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怀孕了,我怎么可能变重,抱不动也得抱!”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成了吧?”越天涯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揽的紧了些,冲身后下了命令。“去将阳极楼的缥缈云端架一座紫藤秋千,本楼主回去要见到。”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是”,接着是一阵掠风的声音,引的傅卓卓不由又开了口:“你使唤人的架势不错。”
“卓将军谬赞。”
“你这身楼主的装扮也不错,比那身白好看多了。”
“是傅卓卓姑娘有眼光。”
“你臂力也不错,抱着我这么久直喊了一次累。”
“其实……”越天涯促狭一笑,“我别的架势和别的力道也不错。”
闻言,傅卓卓怒瞪了他一眼,脸又不争气的红了。“我说错了,你还是做书呆子的时候可爱一些,现在说话这么下流!”
越天涯疑惑的蹙眉,“可是你不是说文弱书呆子酸腐儒,配不上你卓巾帼吗?你为什么这么难伺候啊,我做书生你不喜欢书生,我做郎中你要我看病带面纱,我做世子你据说是不嫁豪门,我做楼主你害怕以后回去被人使唤,我想做个江湖浪子吧,你说我下流,女人心海底针啊。”
“我乐意,你可以不用理我。”傅卓卓昂头瞪他,一副你敢把我怎么样的表情,眼眸之中流露着真挚的开心和情感。
“我也不想理你,可是你现在已经是我孩子的娘,而且阳极楼信息通天下,江湖中人都知道你是我妻子,我不理你只怕会被武林正道唾骂,说我负心薄幸薄情郎,到时候岂不是声名尽毁,还有哪个女子敢嫁给我?”
“就你这个德行,声名不毁也没有女子敢嫁给你!一直在假装,伪君子!”
“伪君子我好歹也是个君子,采花君子……”
随着话音落下,他低下头,含住了傅卓卓如花的唇瓣,辗转吸吮温柔旖旎,傅卓卓攀住他的肩膀,学着他的动作浅浅的回应,女子娇软的身子蹭着他的胸膛,气息交融,香甜的味道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经,越天涯猛的抬头,两人对视喘息着,过了一会,越天涯笑道:“不但是个辣椒,似乎还能做妖精。”
傅卓卓一听,锤了一下他的肩背,恼道:“叫你胡说,是你定力不足把持不住,怎的还来怨我?快点走啦,你要在这里站多久?”
越天涯一听,笑了笑,唇瓣勾出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暧昧,“怕我累着?”
傅卓卓瞪他:“谁怕你累,你要耽误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大着肚子和你拜堂?还是抱着孩子和你拜堂?!”
越天涯了然。
“原来如此,你是着急想要嫁给我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娶你,你似乎比我要大两岁?要不我先找个媒婆来合合八字!”
“你……你混蛋!你不娶拉倒,放我下来,我要回京,我要鸾台选婿。”以前从来不曾问过他的岁数,她二十二岁,可是此时听他说来,她才想起越天涯似乎今年只有二十岁,她真的比他大……
越天涯的手臂一紧,啄了她的唇瓣一口:“就不让你回京,就不让你选婿,因为你的没的选择。”
傅卓卓再次瞪他:“反正我也是个没人要的,又岁数不小,没得选择能怎么办?好歹有个厉害的大姐,只要我说一声想嫁人,就算我想嫁皇帝老子,她都能帮我办到,没得选择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没得选择是因为,你的选择只有我一个。”
“你闭嘴吧你,我可比你大,小弟弟,比你大懂不懂?!”
“我就喜欢比我大的,还有,我可不是小弟弟。”
……
淮杏再次无奈的站在院子外面看着抱在一起打情骂俏的主子和主子夫人,打情骂俏为什么不找个隐蔽的地方,让身后这一群病人看够了热闹?打情骂俏为什么每次都要在他的眼前,让他这样没有人爱慕的小书童情何以堪?
还秋千架?原来卓卓姑娘都二十二了,居然老牛吃嫩草,霸住了公子!怒!
可是转念一想,卓卓姑娘除了有的时候吓人一点,其实看着还是蛮漂亮的嘛,尤其是这会闹公子的时候真是娇艳欲滴啊,怪不得把公子迷的神魂颠倒,居然抱着她就亲了起来,唔,他一定要长针眼了,苍天无眼,他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主子!为什么他要有这样的主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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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登基之日,天下首富被抄家灭族,乔家独女乔七夕中箭落海,岂料,苍天开眼,她为家族千条人命浴火重生——
商家贱女?没有商家贱女,怎么体现你们如此达官显贵!
咎由自取?没有这样的“咎由自取”,又怎么知道你们的万千恩德竟然是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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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鬼蜮婆罗的优昙花,凄美绝艳毒比罂粟;
她狂傲冷血,是转世的罗刹女,红颜依旧心如白骨;
她吝啬嚣张,她不欠人,也绝不容许别人欠她;
她手段狠辣,横行天下,创造真正富可敌国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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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清华自守的云中紫檀,高洁冷漠逸定如风;
他帝王剑在手,却冷眼旁观江山无极;
他睥睨苍生,只为那破碎红颜心仪;
他执一双素手,助她破茧成蝶,谱写一段枭宠传奇。
新文,盛世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