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响雷震破寂静的黑夜。滚滚而落的雨,像奔驰的泪。
一家庄院里,两个壮汉正拖着一个娇嫩的少女。少女看上去才十三岁左右,此时,小脸上全挂满了泪,在两个壮汉手里不断的尖叫哭喊。可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从两个雄壮壮汉手里挣逃。而在她后面,一个四十有许的妇人,憔悴的脸上全是苦楚,瘦弱的身子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她捂着帕,一边咳嗽一面紧追着被壮汉拖走的少女。
妇人的哭喊声和女孩的尖叫声,混合在喧嚣的雨中,活活像一场在上演生死离别的戏。
一把鲜红浆点的梅花伞下,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说她是女子,只因在她那完美的脸上你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她看上去很年轻,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该有的气韵。
她眼眸阴厉的盯着雨中的追着小女孩的妇人。站在她旁的一个俏丽的少女,这时甜甜开口道:“娘,咱们回去吧!雨下的好大,兮儿怕寒,反正李总管,会把冷凝那小贱人打得屁股开花。”
那俏丽的少女,只要看到前面被拖去的少女,那副狼狈样子,就嘴角上扬起来。哼,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明明只是一个庶女,还妄想在府中腥风作乱。竟然敢偷偷勾引李辕表哥,如今破了身子,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就做出如此淫荡的事情。就算今个将她打死,不上报给父亲。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李辕表哥明日上门提亲,她还有条路走,但问题是李辕表哥早和二姐有订亲。就算李辕表哥想毁婚,也不会选她,因为堂堂李王的世子怎么会娶一个庶女。再说二姐比她不知强了多少倍。无论是容貌和才华,都是大金国前列二三。而她除了庶女的身份,还一无是处。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这样的女子,就是一个废物,活着也是等死。
在雨中追跑的妇人追着追着便虚弱的倒在雨泊中,而还在壮汉手里苦命挣拖的少女,见娘亲摔倒,更是奋力挣扎起来,可是她终究是一个软柿子。似乎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就会被两壮汉给捏碎。
一个青葱一样的少女子见妇人倒在雨泊中,立即跑到妇人面前,担忧的将她扶起,妇人那深凹眼窝里的眼珠仅仅盯着前面夹在壮汉手里的小少女。突然她的眼前被一个身影罩住,她抬头望去,竟然是伞下那华贵妇人。
那华贵妇人是沈府的大夫人,叫庄雪梅,而倒在地的妇人,是沈府的四姨太,叫张箐。
十几年前,她们还是一对知心的婢女和小姐关系。后来,因为华贵妇人嫁给大金国的沈丞相做正妻,而她也就做了那华贵妇人的陪嫁丫鬟。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丞相的宠幸,一时间,从丫鬟上升为妾。这对于大夫人的庄雪梅来说何其的讽刺耻辱。丫鬟都能爬上自己男人的床,若是论样貌,十几年前她是大金国的第一,而她,样貌平凡不说,还是个丫鬟。居然也能跟她争宠。从此以后,作为大夫人的她一直排挤她。很多次,她都有机会除掉她,可她就是迟迟不动手。原因是她就是要她生不如死,让她铭记着抢她男人是怎样的一个痛苦。如今还生了一个贱种,偏偏这个贱种一无是处,很小的时候,就叫她学琴棋书画,每一样都学得乱七八糟。也因此,老爷从此对这贱种不闻不问。让她自取灭亡,谁知这贱种竟敢勾引她的侄子,还破了身子。
作为沈府的嫡母,她怎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决定叫李管家给她打几十个板子,明天交给老爷看着办。那倒地的妇人张箐颤抖着身子爬到庄雪梅裙角下,哭求道:“夫人,我求求您,饶过凝儿,她身子向来较弱,经不起那几十棍打。只要夫人肯放过凝儿,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旁边叫沈凤兮的少女挖苦道:“四姨太,你莫不是脑子烧坏了。你都病成这样了,差不多一半脚伸进了棺材,还能做什么。再说冷凝妹妹实在做得太没羞耻了。打她几十板已经是母亲格外开恩。母亲都没说要把她扔进鳄鱼池喂鳄鱼呢?”
张箐一脸凄惨,干涸眼窝不断渗出泪,对着大夫人庄雪梅诚恳叫道:“小姐,求求您,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放过凝儿吧!”
突然,庄雪梅无情的脸上,被一声小姐给动容。脑海迅速翻转过她们以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但是突然一股酸楚凝固了那些美好回忆。不说昔日情分还好,若说起,她脸上已一片阴霾,冷厉道:“别叫我小姐,听到那句小姐我就觉得恶心。张箐,很多年前从你勾引老爷,爬上老爷的床时起,我就警告过你,别让我抓到你把柄。否则,那就会是你的噩梦日。你自己生出来的贱种,做出这样下贱的事,还敢求饶。今个,我就要你认识认识,我是怎么对待你所谓的往日情分。”
她怒喝道:“李总管,若是那贱种等下被打死,就丢进鳄鱼池喂鱼。若是没死,关进柴房。饿到她认识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才可放出!”
张箐全身一颤栗,一声惊呼,病态的身子倏地从地上一腾起,仿佛被一种力量给支撑着,奋力的追着前面被抓走的冷凝哭喝道:“不要伤害凝儿,放开她!”
被抓着的冷凝见母亲拼命的追来,更是哭得厉害,哭喊道:“娘,娘,救救凝儿,凝儿是冤枉的。凝儿肚子好疼。”张箐一听冷凝说肚子疼,心下更是一阵绞痛。她知道冷凝已是大人身子了。肚子痛是因为来了葵水,每次来葵水,冷凝都会痛得死去活来。如今还要忍受厚重的板刑,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李总管见四夫人突然像打鸡血一样,有力的跑起来,就差马上追上了。他一声咋呼道:“马上拦下她,把她扔进雪院!”
炮炸的雨还在下,哭喊声从清晰到模糊,紧接着就是挥棍声,案板上冷凝的身子就像泡在一池血水里,刺目凄惨。李总管见冷凝已不知死活,就要命人将她扔进鳄鱼池。可却被沈凤兮制止道:“李管家,这里没你的事了,把她交给本小姐吧!”l
李总管一脸疑惑,显然搞不懂这位三小姐什么意思。这位三小姐,虽然长得甜美可爱,但是传言她背地里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心机极重。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抱一些小动物养,若是哪只动物惹她不开心,她就会将那动物用剪刀剪下头颅,然后鞭尸。而她还有一些不良爱号,就是喜欢吃些比较恶心,常人不敢吃的食物。
他不敢多言,在这个沈府,最怕得罪的就是这位三小姐,若是得罪了他,下场绝对很惨。对他来说把四小姐扔去鳄鱼池和交给三小姐似乎没大区别。他很快识趣的就躬笑退了下去。
沈凤兮古怪一笑,对着仆人叫道:“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将她好好抗去我的房间。”
雪院
张箐已被冷凝的婢女扶进了雪院内房床上,张箐这时的脸色苍白的难看,似乎有一种命悬一线的可能。婢女小柔心疼的帮她擦着脸,只听见床上的夫人发着微弱的喘气和梦呓的呼唤,其间,还藏着一丝微微的痛楚。夫人已经有两日未进食了,这样下去,夫人该怎么办。可是现在要她去哪弄食物给夫人进食呢。老爷又不管不顾的,把夫人扔进这个与外隔绝的雪院。没有月银,就连进厨房权利都没有。三个人一天只有两顿饭吃。食物少得可怜,不是馊的就是冷的。还好夫人会些手工活,能赚点银子,可这些银子,只能让每个月有一顿好的主食。长此以往,夫人的身子早已不堪负重,连大夫都叫不起,这些事情作为丫鬟的她,一直以来看得清楚。夫人总是把好的留给小姐,自己从来不争不夺,为什么她们还要赶尽杀绝。
张箐闭着眼此时已睁开,她偏头望着抽泣的小柔道:“小柔,扶我起来。”小柔迅疾反应过来,心疼道:“夫人,您现在身子病得太重,您不能起来。”
张箐执傲道:“我的身子,我很清楚,小柔,扶我起来,我必须要去救凝儿。”
小柔细声劝道:“夫人,小姐已经被带去这么久了,也不知是生是死,夫人,您要是再有个什么,您叫奴婢我怎么办。我必须照顾好您。”
张箐缓缓说道:“小柔,你知道吗,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凝儿,若是不赶快找那人,凝儿恐怕真的会没了。”
小柔惊愕道:“夫人,真的吗。真的有人救得了小姐吗?那人是谁?”
张箐一阵咳嗽道:“是老爷,老爷可以救凝儿。当年我救过老爷一命,老爷就跟我承诺过,只要往后我有事求,无论什么,他都会答应。”
小柔有听过夫人和老爷的故事,那年老爷因为权威高重,被人嫉妒,在一次和大夫人出游时被敌人刺杀,那时候,夫人挺身而出替老爷挡了一刀。也就是那次起,老爷注意起了平凡的夫人。夫人和大夫人,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夫人相貌平平,大夫人天仙一样的人儿。可夫人实在,做事稳贴周到。而大夫人金枝玉叶,除了心机重,争风吃醋,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小柔断了思绪,欣喜道:“夫人,真的吗。只要此时您见到老爷,求他,小姐就有救吗?”
张箐微笑点了点头。小柔却担忧道:“可是夫人,您现在身子不宜下地。更别说找老爷。何况,按正常情况,老爷这时辰已和大夫人就寝了。您这时候去找老爷,恐怕不妥。”张箐摇头道:“小柔,我没事,人命关天。就算拼尽我最后的余力,我也要去见老爷。快……。快扶我起来。”小柔也没再阻拦,小心翼翼将张箐扶起来,对着张箐说道:“夫人,您小心去找老爷,凡事不能硬来。小柔去找小姐,小柔猜想,如果小姐没死,就会在封闭的柴房,若是……小柔就去鳄鱼池找到小姐,小柔死也会把小姐带到夫人面前。”
张箐欣慰的点了点头,对小柔道:“好孩子,有心了!”
------题外话------
新书开坑,这本书的将来,取决于亲们的收藏,所以看完后,喜欢,千万别忘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