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他自己的幻觉罢了。”顾婉宁淡淡道:“我不过是暗示了他,他在恐惧中自己自然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绿萝瞪圆了眼睛,“还能这样?”
她忽然同情起里面的刘放来。
顾婉宁抬眼看了看里面,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这小子虽然好色无用,但还算孝顺,我会考虑放他一马。”
她起身走进屋内,见刘放正在地上打滚,淡淡道:“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刘放高声求饶道:“你放过我吧,给我解药——要不你给我个痛快算了!”
“想死,哪有那么痛快。想要解药也行,跟我合作。你就算不合作,你爹也完了,你应该想得清楚其中利弊吧?”
刘放沉默了片刻,心中天人交战,忽然开口道:“你真的不会害死我爹?”
“自然。”
“好,我答应你,你给我解药!”
“很好。”
刘放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传来,“解药在这里,吃下去自然你就没事了,不过这里只有半份解药,剩下一半要在事情解决之后再给你。”
过了一会,赵富贵便进来把药给了他服下,刘放吃完药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没事吧?”
“等他睡醒了自然就没事了,我只是给他吃了点蒙汗药而已,让他好好睡一觉药性也就过了。”顾婉宁淡淡道。
赵富贵问道:“小姐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这事儿你找那些人花的钱一会给他们,让他们立刻离开京城,刘管事那里,我自有安排。我叫你去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赵富贵道:“小人让儿子在京城问了一遍,最后发现那太白楼旗子上都有小姐说的标志。”
“太白楼?”这么说那就是离火宫的标志了。
“好,我知道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月已上中天,便道:“回去了。”
绿萝急忙跟了上来,赵嬷嬷交代了她几句,“你多看着些小姐,这事情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绿萝撅起嘴巴:“小姐还能被人给算计了不成?我看只有她算计别人吧。”
绿萝想到顾婉宁那一系列的手段,千奇百怪的方法,哪能被人给算计了?
赵嬷嬷有些不放心,“如今是越发看不懂小姐了,你跟在她身边莫要给她添麻烦。”
绿萝应了,见顾婉宁叫她,忙追了上去。
两人从侧门进了顾府,这里是顾宅的后园,偏僻安静,绿萝的哥哥刘能正等在门口,把人放了进来。
顾婉宁回了宁心居,洗漱之后取了本书进卧室,凝香对顾婉宁的去处并不询问,只笑着上来伺候,顾婉宁看在眼里,便也高看她几分。
“小姐,您去七小姐那里待的时间不短呢,之前大夫人派人来找您呢,奴婢说您去七小姐那了,一会回来。”
“哦?”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浪费时间,顾婉宁点头道:“有什么事?”
“奴婢也不清楚,好像是大夫人想问您点事,不过既然您不在,就说明日再说了,奴婢细细打听了,好像是为了大小姐,听说大小姐的脸没什么好转,大夫人为此闷闷不乐。”
顾婉宁冷冷道:“莫非还想怪在我身上?”
“奴婢看那婆子话里话外在小姐的脸上打转,怕是看上小姐那瓶雪颜膏了。”
“呵呵……”顾婉宁嗤笑了一声,果然,大夫人还是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她之前就曾经想过这件事,果然被她猜中了。
雪颜膏自然是好东西,只是适合不适合用在她顾婉真身上?
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那瓶雪颜膏给大姐送去。”
“可小姐您还要用呢。”
“我这里不是还有别的药么?”顾婉宁取了雪颜膏在手上转了转,“拿过去之后让她们好好检查检查,免得说我动了手脚,你现在过去吧。”
凝香便拿了雪颜膏出去送药去了,顾婉宁神色不定,过了片刻拿了本书坐在床上看起来。
夜色渐深,顾婉宁微微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正想收了书睡觉,刚放下书,忽然双目睁大,目光直看向前方!
但见一个月白锦袍的男子正双手背负身后,背对着着她昂头惬意地观赏着墙上的字画。
“这幅画是前朝仿的,画技一般,倒不如挂上你的字。”
他闲适地点评着墙上的画,袖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上面缠枝莲纹织金线图案在灯光下闪烁生辉,光晕中,他妖孽的脸转了过来,悠然一笑,带着几分暧昧:“小宁儿,我来了——”
顾婉宁的脸色冷了下来,“萧宸云!”
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她的闺房!
“小宁儿,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喊我不亲热,不如你换个称呼?唤我萧郎,云郎我都乐意的。”他笑吟吟地朝她走了过来。
“萧宸云,这里是我的闺房,不欢迎你。”
萧宸云挑眉道:“你就不问我来是干什么的?”
“我不想知道。”
萧宸云抚额叹道:“真是呢,跟你在一起非得被气死不可。”
他在一边坐了下来,“虽然你不问我,我还是想跟你说一说。陆潜已经被我废了武功赶走了,这是他对你无礼的惩罚,小宁儿,这样你满意了么?不要因为陆潜而对我没好脸色吧?”
顾婉宁眯起眼睛,他把陆潜的武功废了?
虽然看到他那日的狠辣,但是还是很难把眼前这个美得仿佛不似真人的妖孽跟那样的印象挂钩。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何必来跟我说?”顾婉宁挑眉看着他。
“真是狠心呢。”他又笑起来了,漂亮的瞳眸带着几分嗔怪,倾身一手搭在了床柱上,身影半遮掩在黑暗中,半明半暗中,那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生辉,“至于为什么来,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小宁儿。”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仿佛恶魔撒旦迷惑纯真的少女,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妖孽,又在勾人!
顾婉宁翻了个白眼,“别再拿你那张脸勾人了,这招对我没用。”
“啧啧,这话真是伤人心,小宁儿,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萧宸云半认真地道:“再怎么说,咱们都有肌肤之亲了,小宁儿,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顾婉宁瞪圆了眼睛看他,冷笑道:“别拿肉麻当有趣了,你不觉得无聊吗?”
娶她,这厮莫非以为她是那种花痴,见到帅哥就头脑发热。
她直觉萧宸云是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虽然美,却不对她的胃口。
自从那次失败的感情,她的心早就如同古井无波,不起波澜了。
“哈哈哈……”
他闷笑了起来,“你还是嘴巴那么厉害!”
顾婉宁哼了一声,懒得理他,“笑够了就可以走了。”
萧宸云干脆坐了下来,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赖姿势,笑盈盈道:“要是不怕待会我招惹了别人进来发现咱们在私会,小宁儿你大可以赶我走。”
顾婉宁呼吸一窒,他摆出这种无赖模样,难道她还真喊人不成?
“你到底想干什么?半夜三更,你不睡我也要睡了。”
“那个家伙不简单,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跟他有什么瓜葛,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那么善心的。”
萧宸云的话让顾婉宁嗤之以鼻。
他还善心?
“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不会那么无聊地救他吧?看那家伙带着两个手下的样子都是练家子,倒像是江湖中人。你是想请他帮忙?若是如此,为何不来找我呢?”
他靠近了过来,诱惑道:“我也有些势力,你要做什么,大可以找我嘛。”
顾婉宁打量着他,哼了一声:“还是算了吧,我怕被卖了。你若是就想说这些,我觉得你可以走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就是说这个?”
萧宸云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下去,他转眸看着烛台上的蜡烛,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哀伤:“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呢。”
什么?
顾婉宁一怔,见这妖孽的男人此刻满身哀伤,他的双眸带着深切的怀念,忧郁而悲伤,看着她,神情恍惚:“知道吗,你有些地方很像她。她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冷静而多智,她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说着说着,他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瓶酒来,仰头喝了一口,酒似乎刺激了他的情绪,让他有些口无遮拦:“可是,没人记得她的忌日,她走的时候那个人说永远都会记着她,可是那个人今天还纳了新妃子,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声音带着些悲愤,眼瞳闪过一抹恨意,酒从唇畔滑过,落在锦袍上,点点滴滴,似乎都是眼泪。
顾婉宁怔怔地看着他,面前这个男人跟那个无赖妖孽的家伙是一个人吗?
他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可是此刻,他似乎是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向她敞开了心扉。
“这串天珠是她留给我的,是她最喜欢的东西。”他手握着那串玉髓天珠,那漂亮的色泽在灯光下越显出惊心动魄的美。
“那天看到你,忽然就觉得你很适合这串天珠,你有些地方像她,戴着这串天珠或许比我更合适。”
说着,他双眸带着几分哀求:“小宁儿,你就帮我个忙收下好吗,每次看到它,我总会想起娘死的时候,就会很痛苦。娘说这串天珠该给适合它的人,我想你就是那个人。”
说着他把那串红色的玉髓天珠放到了她手上,要给她戴上。
“这不合适。”顾婉宁蹙眉道:“这是你娘的遗物。”
“就当是我求你好吗?”他低声下气地祈求着,脸上那样的悲伤让人实在不忍拒绝。
顾婉宁本不想收下,可是看着那串天珠,她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想起父母去世之前给她留下的那块玉佩。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颈项,可是却是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块玉佩了。
面前的萧宸云触动了她的柔软,顾婉宁脸上有几分犹豫,萧宸云察言观色,飞快地把那串天珠戴到了她手上。
“真好。”他嘴角露出了笑容,一脸的安慰与满足,看着顾婉宁,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顾婉宁皱了皱眉,看着那串天珠,再看看面前这个妖孽,终究没有把天珠取下来。
这个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我能抱抱你吗?”
顾婉宁挑眉,见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冷声道:“不要得寸进尺!”
“好吧。”他有些遗憾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了柔软的笑容,“谢谢你,宁儿,这串天珠你戴着很漂亮。”
顾婉宁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你可以走了。”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他娘忌日的份上,她早就轰人了。
“让我再看看这串天珠吧——”他说着握住了她的手,还不等顾婉宁甩开,忽然速度极快地在她身上一点,顿时顾婉宁就感觉身体受限,动弹不得了!
该死的,这混蛋!
她杏眼圆睁,怒道:“萧宸云,我就不该信你!”
她怎么会对这个家伙存在什么同情心?
“别生气,我只是想抱抱你,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只好先斩后奏了。”他轻笑了起来,上前抱住了她,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一时有些沉醉。
“滚!”
顾婉宁气得骂人,萧宸云却是笑嘻嘻的看着她,一点也不尴尬,指尖滑过她的下颌,漂亮的瞳眸靠近了过来,唇瓣勾起,呼吸间有淡淡的酒气传来。
“我想吻你,小宁儿。”
“找死!”她一脚朝她踹去。
“好狠心的小宁儿。”
他无视顾婉宁铁青的脸色,兀自道:“我知道你这会生气,不过既然我们都有过一次吻别了,再来一次也很好不是吗?”
顾婉宁冷怒地看着他:“滚,把你的天珠也给我拿走!”
萧宸云叹道:“天珠是我代替母亲送你的,你既然收下,我就不会再要了。”
他弯腰靠近了她,轻声道:“谢谢你,宁儿,今天我本来很难过的。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他轻轻地在她唇上一吻,瞬即离去,大笑着转身穿窗而去。
在离去之前,他给顾婉宁解开了穴道。
顾婉宁很快便发现自己能动了,一个跃步从床上跳了下来奔到了窗边,但见窗外月白风清,哪里还有那个妖孽的身影?
“该死的,别让我再碰见你!”
顾婉宁抓下手腕上的天珠,一挥手就想扔出去,想了想,却又收了回来。
“哼,扔了不白便宜他了?”
顾婉宁想着,忽然乌发披散了下来,她伸手一摸,忽然发现自己发间的发簪不见了!
萧宸云离开了寿国公府,在如银月色下漫步着,他嘴角忍不住带着笑容,把玩着手中一支发簪。
“小宁儿啊小宁儿,原来你是吃软不吃硬,这回可让我发现你的弱点了,你不还是收了我的天珠?”
月色下他的笑容显得十分狡猾,仿佛一只千年狐狸。
想着顾婉宁愤怒的样子,他忍不住会心一笑,把玩着那支发簪,低声道:“就算是定情信物吧,她发现簪子不见会不会气得想杀人?”
这妖孽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一时喟叹不已,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时发笑,仿佛傻子。
突然,他神情一变,脸色凝重起来,转眸看向远处。
“出来吧!”
有风起,卷起地上的树叶翻飞。
一道黑影从远处缓步而来,刚看着还远,下一刻就已到了近前。
这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年纪,四方脸,鹰目如电,神色冷厉,个子虽然不高,往那一站,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无法抵挡,凌厉而严肃。
他一身的黑衣似与夜色融为一体,更似黑夜一般黑暗。
“为什么废了陆潜的武功?”
这男人一来便是一句凌厉的质问。
萧宸云冷冷看去,“他违背我的命令,自然要接受惩罚。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已经算是好了。”
男人怒道:“他已经跟我说了,你看来已经是忘了当初你母亲跟你说的话了,今天你废了陆潜,他日是否连大业也忘了?那个顾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萧宸云周身的温度顿时低了下来,他狠狠地盯着男人道:“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我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希望我做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哼,你派陆潜来还是信不过我么?”
“你——”
男人似乎被他的话说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不要忘记你肩负着的使命是什么!”
萧宸云冷笑道:“那是我的事。”
“哼,我听陆潜说你已经练成了神功?不管如何,你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慕云很快就要回来了,就由她接替陆潜的工作。”
萧宸云冷声道:“随便你。”
说罢,便转身离去,看也不看身后的人。
那男子皱了皱眉,似乎被萧宸云的态度气到了,只是想到什么,终究还是无奈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萧宸云用了轻功,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清冷的庭院让他有些寂寥,他望着天上的明月,喃喃道:“娘,如果你还活着,或许也不希望我承担这些吧。只是,有些事我还是要去做的,不为什么,只为了娘。”
说着,他收起了手中的簪子,眼中的柔情褪去,被冷冽覆盖。
——
顾婉宁一早起来就是脸色不好,早上去老太太那请安,说了想出门一趟的事。
“出门作甚?”
“我想去看看祖母的布店如何,也好选择如何经营。”
“你这孩子倒是上心呢。”老太太笑道:“罢了,多带上丫鬟婆子便是。”
“那倒不必了,孙女可以扮作男装出去,毕竟我出门不方便,这样也省事些。”
“这怎么合适?”
“合适的,旁人又不认识我,这样也没什么风险。”
老太太想想也是,便嘱咐她带上几个丫鬟和家丁,免得出事。
顾婉宁心上应了,可是却根本不打算带什么人,最多带上绿萝的哥哥和绿萝出门,这回她要去的地方也不方便让顾府的人知道。
从老太太那出来,顾婉宁便带上人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她一袭青衫,稍微化了妆抹了些粉,画了画眉毛,瞧着也像个翩翩公子哥儿,绿萝化作了小厮,绿萝的哥哥赵铭也跟着护卫。
顾婉宁手持着折扇轻摇着,乌发用玉带束起,打量着这古代的街市。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顾家出来逛街,两旁人物风情都给人一种新鲜的感觉,顾婉宁一边打量着一边思索着有什么商机。
“小姐……不对,公子,那太白楼就在前面不远了。”赵铭也算机灵,很快改了口,引着顾婉宁到了太白楼跟前。
这太白楼是酒楼,平日里生意也算不错,顾婉宁来时时候还早,酒楼的客人还不多,她举目看去,果然在太白楼的旗帜上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火焰标记。
这里果然就是离火宫的产业。
顾婉宁迈步进了太白楼,直接到了柜台跟前道:“掌柜,接生意么?”
那正低头算账的掌柜闻言抬起头来,“什么生意?”
“消息生意。”
那掌柜猛然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顾婉宁气定神闲的样子,片刻后谨慎地道:“请客人到雅间坐。”
顾婉宁微微一笑,任由小二带上了二楼雅间。
“掌柜的,我瞧那人怎么那么像是少主给的画上的人?”
旁边二管事插了句嘴,把之前收到的画像拿了出来看。
掌柜定睛一看,也是一拍脑门:“的确很像,只不过这是个女人啊,刚刚那个……莫非?”
“肯定没错,哪个男人生得这么俊的?奇怪,这人跟少主是什么关系?”
“少主的事情是你我能讨论的吗,咱们只管接生意。”
掌柜上了二楼,到雅间见顾婉宁,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平日接待客人时的样子,而是高深莫测起来,轻咳一声道:“阁下找我们是想打探什么消息,我们这里一贯是童叟无欺的,只要阁下出得起价格,自然我们就给得起消息。”
顾婉宁把一封信递给了掌柜:“这里,我要查的东西在这里写清楚了。”
掌柜的打开看了看,思量片刻道:“这倒是需要点时间。”
“需要多久?”
“最快也得两天吧。”
“好,那就这样成交了,到时候我会让人来取消息的,多少银子?”
“我们是预付一半的定金,事情成后再付另一半。这样吧,就收阁下一两银子吧。先付一半。”
“一两?”顾婉宁有些惊讶,都说离火宫的消息贵,看起来也不算太贵啊。
“阁下觉得贵了?”掌柜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一两银子,这次是第一次跟离火宫合作,我就全付了。”顾婉宁拿了银子出来给了掌柜的,掌柜的这才脸色好了起来,取了个木牌给她,上面也同样画了离火宫的标记。
“这是给客人准备的,下回阁下可凭此来取消息。”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顾婉宁起身离开,事情很顺利就解决了,让她心情也不错。
掌柜的送了他们出门,回来二管事苦着脸道:“这回可是亏本了呢,才一两银子——”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既然少主吩咐下来,那这位小姐就跟少主关系匪浅,现在跟她打好关系可是大有好处的。”
二管事嘀咕了一句:“那可不好说呢,难道能是少夫人?”
他目光朝着顾婉宁的背影看去,见顾婉宁离开了太白楼,转而向左去了。
“小姐,咱们下面去哪啊?去布店吗?”绿萝问道。
“妹妹,说了不要叫小姐,要叫公子。”旁边赵铭提醒道。
顾婉宁忍俊不禁:“随她吧,先去布店看看。”
转过几条街,到了升平街附近,老夫人的布庄就是开在这里的,名字起得也简单,就叫升平布庄。
顾婉宁到跟前一瞧,见这布庄生意着实不景气,没有多少人进去,就是进去了,买的人也不多。
他们三人进去,伙计也是有气无力地招呼着,根本没什么心思招待客人的样子,那掌柜的也是半迷瞪着眼睛朝外看着。
顾婉宁皱了皱眉,打量着货架上面的布,见不仅品种不多,花样也更少,难怪销量不佳。
绿萝见这布店的掌柜和伙计这般懒散样子,已经把店当成自家小姐店的她顿时来了气,怒道:“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么,问你们点什么也不回话。”
“公子要买什么布?”掌柜的问道。
顾婉宁冷声道:“这里还有什么好布?你们这样子,难怪这布店的生意不景气了。”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生意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掌柜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旁边绿萝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今天是谁来了!”
顾婉宁也不想再隐瞒身份了,拿出老夫人给的印信和地契摆了上来:“祖母把这店给我了,现在我就是你们的东家,现在我告诉你们,你们被解雇了!”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顾婉宁的话不啻于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惊不已。
震惊过后就是愤怒。
那李掌柜气红了眼睛,怒道:“原来你是三小姐,你凭什么一来就要解雇我们。我们可是一直跟着老夫人的老人了,这事我要去跟老夫人说去,让她评评理!”
顾婉宁严词厉色地冷笑道:“评理,那你就去,祖母把店交给你,你倒给她管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有脸去说理?说你怎么把店面给开亏损的吗?”
李掌柜顿时语塞,随即辩解道:“这不怪我,是因为对面开了家新店!”
“是吗,开了新店就可以像你们这样怠工,你看你进的什么货色,又是什么态度,当掌柜的不像掌柜,伙计不像伙计,往日里没亏损,但也没赚过什么钱,就这你还好意思大声嚷嚷?你凭什么,说说看!不要以为你跟祖母身边的嬷嬷有点亲戚关系就敢为所欲为!”
顾婉宁的话顿时打在了李掌柜的死穴上,让他先前嚣张的气焰顿时降了下来。
这时候才面色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涨红着脸道:“这,这不关我的事——”
“那该关谁的事,你倒是说说?”顾婉宁冷笑道:“李掌柜以为我年幼可欺么,账本我都算过了,你要是不服气,再来算一遍,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么?难道以为我会跟祖母一样纵着你?”
李掌柜这才醒转过来,垂头丧气道:“是我无能,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三小姐你也别说了,我不干了总行了吧?”
顾婉宁淡淡道:“有自知之明,知道忏悔还算有救。你毕竟也是老人儿了,看在祖母的面上,就不解雇你了,不过——”
她目光如电地扫向一旁的伙计,冷声道:“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伙计,我是不会留了。那些勤快的可以留下,但要是三日内我看不到这里的变化,就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李掌柜又惊又喜,心中满是庆幸,他当然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流走了。
而伙计们是又惊又怕,见顾婉宁雷厉风行的手段,再不敢轻视她,都齐声答应下来。
“这里是我的计划,你看看,布料不齐全的进来,只要中上等的,剩下的处理掉,做成成衣摆在店里一部分,卖给那些裁缝铺子一部分。以后凡是升平布庄出来的每匹布都要自己的标识。”
李掌柜看那计划看得眉毛直跳,一会找了借口到后面去跟顾婉宁说道:“三小姐,这样怎么行,会亏掉的。再说给裁缝钱,万一他们虚报呢?”
顾婉宁淡淡道:“不怕他们虚报,他们只要肯买布,给人做衣服自然会竭尽全力宣传,到时候自然是我们受益,这点小利还出得起,不要为了小利损害大利。”
李掌柜吃惊得看着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这种法子,这位小姐小小年纪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这般聪明。
他做生意这么些年,反而没有人家门清呢。
“那这木头人穿上衣服?”
“你穿衣服是看别人穿着好看想买还是挂在那里想买?”
“自然是看别人穿着好看才想买——”李掌柜恍然大悟,先前他还不忿老主人把店面给顾婉宁去管,现在他已经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眼光了。
这位小姐真真的聪明,法子也多。
“好了,这件事你办好了,赶紧进货,我不想耽搁太久,要一起进行。”
李掌柜发愁道:“可是对面的生意很好,我们家的生意都是被他们给抢走了的。”
顾婉宁冷哼一声,目中寒光一闪:“有我在,这里的生意不会是别人的!”
李掌柜愣怔了片刻,便看到顾婉宁往外走去。
顾婉宁指导他进货,然后卖存布,这一切都要马上就开始行动了。
“小姐,三天时间够么?”
“你只要肯去做,时间自然是够的,不过是做些成衣或者联系些裁缝铺子,难道能难道你吗?下次我来时,要看到店里的改变。”
顾婉宁不给他时间思考,便带着丫鬟出了布庄。
李掌柜回头看到探头探脑的伙计,冷哼一声,咬牙赶走了几个伙计,然后立刻忙碌起来。
这边厢绿萝不忿地道:“小姐干嘛不干脆革了那老东西,瞧他之前那个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
顾婉宁淡淡道:“他在那店里呆了很多年了,而且让他滚蛋了,一时半会找什么人去给我管理铺子?”
“你还没看懂啊,小姐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呢,不然他还不仗着自己是老人的身份欺负小姐?”旁边赵铭倒是看明白了。
顾婉宁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看得清。”
赵铭嘿嘿一笑,“这回那老货肯定老实了。”
顾婉宁点头道:“他要是不好好做事,我不会再留情面了。”
绿萝道:“他肯定不敢的,小姐,这里离书画街很近,您要不要去那逛逛,买点书什么的?您不是一直说想买书么?”
“是吗,那好,我们去看看。”
顾婉宁三人出了升平街向左走了盏茶功夫,便见眼前一条街书铺遍地,卖文房四宝的,各种用具的,还有书店卖时文集子的,通俗小说的,来来往往都是书生,热闹得紧。
顾婉宁买了几本书,又买了一方砚台,这就花了十几两银子,现在的书价绝非平民消费得起的。
沿街走到深处,人流少了很多,这里也较为安静,顾婉宁抬头看到一家卖木雕根雕等的地方,便进去看看有没有像样的笔海等物。
她刚进了店里,那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便面色有异,对视了一眼之后,那掌柜的迎了上来,热情地询问道:“这位公子想要些什么,我们这里有根雕,竹雕,微雕……”
一边说着,那人便一边打量着顾婉宁。
顾婉宁拿起一个漆雕笔海来:“拿个笔海我看看。”
“公子要买笔海?您看看这里的——”
掌柜的叫伙计拿了一些笔海过来,顾婉宁仔细看了,见制作得一般,便摇了摇头,准备要走。
“哎,这位公子您别走,您要是想看上等的好货色,我们这里有唐代的笔海。”
那掌柜的拉拢起顾婉宁来,“都没摆出来,那可是古董了。”
顾婉宁有些感兴趣:“是吗,拿出来我瞧瞧。”
“这些贵重东西怎么敢摆出来,公子要是有意来买,小人带您到后面看看货。”
那掌柜的说着指指店铺后面的宅院,“只有贵客小人才让去呢。”
“那好,你带我去看看。”
顾婉宁不置可否,然而,当绿萝和赵铭要跟上来的时候,却偏偏被人给挡住了。
“这东西珍贵,只能给客人一人观赏。”
“什么,你们这是什么规矩!”绿萝顿时不满起来,“不会是骗子吧?”
顾婉宁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掌柜,这掌柜和这个店透着一股古怪的气息,只是让人察觉不出来,若这些人想针对她,也未免奇怪,毕竟素不相识的人,如何他们会要对付她?
半晌后她道:“绿萝你们留在这儿。”
她根本不怕这光天化日的,这掌柜敢怎么样,再说,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过,顾婉宁还是低声跟绿萝交代了几句。
“公子不用担心,小人做生意几十年了,难道会砸了自己的信誉?”那掌柜的笑呵呵迎了顾婉宁往住宿的后院去了,脚步轻快有力。
顾婉宁看着便有几分疑心,待转过影壁,眼前便是三间正房,一明一暗两个厢房,屋中还种植着松柏。
不知为何,她心中多了几分警惕,脚步慢了下来。
她冷眼打量着四周,忽然,目光一凝,被院中的几个松柏给吸引住了。
那是几颗矮壮的松树,似乎是新近才种下的,土壤仍然湿润,当顾婉宁走近时,她的脚上忽然踩上了一团泥!
一团带血的泥!
顾婉宁瞳眸微缩,再看旁边几个松树都是一样,她发现有些土壤里都夹杂了血迹。
顾婉宁顿住了脚步,她冷声道:“我不想看了。”
说罢,转身欲走。
那掌柜的脸色微变,忽然上前大喝一声,“你往哪里去?快抓住他!”
只是眨眼的功夫,四周忽然冒出几个彪形大汉来,直冲着顾婉宁扑了过去!
顾婉宁冷哼一声:“果然有问题,想留住我?没门!”
这时候却听那正屋里发生了兵器碰撞打斗声,这让顾婉宁更是惊疑不定,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闯进贼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