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的白天虽然比国内温暖,可麦蕊依然会觉得很冷。
蓝洛烨已经昏迷三天了,时而会醒来一会,然后又昏睡过去,却是高烧一直不断,痉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就连漆黑的瞳孔也开始涣散。
虽然,意识渐渐消逝的他,依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对劲,但她,依然能敏锐的感觉到他的任何一举一动。
死亡的气息是越逼越近……
致命的一击,是胸口的那颗不足袖扣般大小的子弹,几乎完全深入了心脏大动脉。
麦蕊已经由开始的恐惧无助变得镇定沉着,她已经懂得如何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他只是生气了,因为她三番两次的不听话而生气了。
只要她乖乖的、寸步不离的呆在他的身边,那么,他一定会原谅她的。
以前的他,不也是寒着脸对她不闻不问的吗?
夜里,寒气越来越重。
她像个猫咪一般爬到他的怀里,异于常人的体温让她的身体很快温暖起来。
姿势就像那个清晨一样,两颗心脏贴得最近的位置。
几近凌晨,外面渐露清晨的朝气。
忽然,身后的身体开始轻轻的颤栗,几乎每晚他都会这样,痛苦得仿若马上就会在她的眼前消失。
克莱克医生说是伤口阻碍动脉血管流动以及疼痛伤到末梢神经的正常反应。
可是,她不要……
丝丝血丝自他的嘴角渗出,他好似在极力强忍着一口呼吸。
“烨,求求你,快松口,求求你,痛的话就叫出来……求求你…好不好…”
麦蕊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晶莹的泪珠扑簌直掉。
她害怕他以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
他却依然紧闭双眸,脖颈中的青筋暴起,双臂紧紧抱住麦蕊,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
小小的身体害怕得发抖,微凉的唇吻上他血腥的唇,小巧的舌尖生疏的想挑开他紧咬的牙。
怎么办?他完全感觉不到她,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
麦蕊将小小的身体紧紧贴向他,想压抑到他的颤抖,“松口…求求你…松口……”
一声声不死心的呢喃……
终于,他好似渐渐能听懂她的话了,双臂开始缓缓放松,麦蕊这才得到了一丝一毫呼吸的机会。
他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更多的一股血水自嘴角溢出,极力的喘息。
他听懂了……他真的听懂了……
麦蕊开心的紧紧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胸前一大片衣服。
他的气息慢慢变的平缓,仿佛是刚刚闹过脾气的小孩。
黎明再次来临,他也终于慢慢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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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夜夜如此。
左灏和莫清伊均已赶到,虽是恨麦蕊恨得要死,终归是无济于事。
而自从克莱曼知道麦蕊便是长老们选出的下任冥王人选之后更不敢懈怠,甚至请到了远在美国的欧里医生。
欧里医生的外科向来是医学界的权威。
可是,这次,连他也摇头了。
又一个人,定了他的死刑。
他的心脏,已经不能再承受身体最基本的新陈代谢,甚至动脉血管已经逐渐坏死。
只是,这个坚毅的东方男人一直硬挺着一丝气力,毅力坚强的惊人。
“还有一个办法,但不知……可不可行……”
思考数个小时,欧里医生终于开口道。
众人的心中仿若被打开了一扇窗户。
“什么?欧里医生尽管讲!”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都不该放过。
“注射C&addiction冰体溶液。”
空气顿时凝结,克莱曼、魑和魉三人的脸同时越渐的黑沉。
麦蕊不解,缓缓开口道,“那是……什么?”
一阵沉默。
半晌,“是一种类似于毒品的晶体镇定剂,无毒,一旦注射,瘾却会比毒瘾强悍一千倍,下半生,只怕脱离不了它了,只是瘾会越来越大,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用过的人,最后都是忍受不了无底洞一样的瘾而自我了断的……”至今没有一个例外。
克莱曼的一席话像一颗炸弹在麦蕊的心底炸了个窟窿。
她几乎不能呼吸,仿佛从万米高的高空陡然摔落。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无底洞?自我了断?
每一个字像一把把尖锐的针尖刺向她的心头。
“请欧里医生……救救他……”眼泪自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她只要他在她的身边,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守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一定要活着,只要活着,一切都会有转机。
“我不同意!”
冷冷的女声自外面传来,抬眼,只见莫清伊和左灏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不同意!”莫清伊重复着刚才的话,“烨如此骄傲,下辈子怎么会屈于毒品的控制,这样,还不如让他……”
下面的话顿时哽在喉间,贝齿紧咬,一触即发的情绪生生堵在某个出口。
“这不是毒品……”麦蕊轻声解释道。
左灏在一旁眉头紧锁,而莫清伊美丽的脸上也是憔悴不堪,眸底的坚持却是显而易见的。
“那你告诉我,它跟毒品有什么区别?”
莫清伊睨着着双眼瞪向麦蕊,恨死了眼前的女人,若不是她,烨如今肯定已经好好的坐在了蓝氏集团大厦的五十一楼,像君王一般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烨,你后悔了吧,为什么……不可以听我一次。
“我只是想先保他的命,一定会有办法……”
“啪!”
麦蕊的话还没有讲完,脸上火辣辣的被莫清伊掴了个耳边,脸颊火辣辣的痛。
“麦蕊!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知不知道,以后的他……会有多痛苦……”莫清伊终于情绪失控的怒吼道,坚强的眸子间滑下了晶莹的泪水,“你怎么可以……他都是为了你……”
“莫……”左灏上前一把抱住她,幽深的眸子胀满红红的血丝,“莫,我们……让他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灏!”
“烨不是一般人,十岁能斗败一笼子的野兽,二十岁不到便掌管蓝天盟,二十一岁便收购了蓝氏集团……更何况如今小小的镇定剂?”左灏将她紧紧压到胸口,嗓音有些沙哑,“我们信他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