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百花拢起娇柔的花瓣,娉婷立于收起了炙热,唯留下柔和的落日余辉下。
董叶望着草地旁边的小道,然后顺着小道,穿过池塘边的弱柳缝隙,隐隐约约看见远处立着一幢两层大理石砌的楼房,无论窗还是整个楼房的整体效果,都充分体现了西方建筑高贵典雅。
在董叶陷入沉思的空档,春似常已从墙外跃进院内,长发翩舞,人也半蹲在董叶跟前。
“哈哈,我知道了,这不就是中西合璧吗?肯定有人不小心穿越到这里了,而且还是老外!”董叶找到可以解释这奇怪的景象的原因,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甚至忘了自己还卡在狗洞中。
春似常微微皱眉,一手轻搭在膝上,另一只手伸到董叶眼前晃了晃,这女人的脑子到底装了什么?就凭她这游戏人生的态度,如果动气差一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看到一只手在眼前轻晃,董叶心尖一颤,被发现了!咽下被惊吓后跳出来的紧张,她讨好的开口:“我的东西不小心滚到这里面了,只是想捡回来,然后一不小心就卡在这儿了,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是有意的就遭天打雷劈!”
为表真诚,董叶举起一只手,好像古代人发誓都这样的。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滚滚传向四方。
晴天霹雳!董叶抱住头,大窘,不会那么巧吧?
“老天爷都不信你,你说我还会信吗?嗯?”春似常拿开董叶紧抱住头的手,逼她抬头看自己。
“这……你醒了?呵呵”还好没劈到,董叶暗自庆幸,话说她今天特别倒霉,前世今生第一次发誓就遇到了旱天雷,真衰。
春似常高深莫测的一笑,看起来好像是发怒了。
董叶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清澈的双目似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娇弱楚楚,微微泛着红晕的脸上粘着些粉碎的泥垢,小嘴紧抿,那样子别扭得像一只讨不到吃食的小狗。
春似常深深凝视着这副惹人心怜的小脸,忍不住俯下身品尝那粉嫩玉唇上的芬芳。
意识到春似常冰凉的唇堵上自己的,董叶立马用手推开他,一股厌恶感直冲脑门,最恨这种被强迫的感觉。
春似常微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见董叶使劲擦嘴唇,胸口顿时涌上一丝痛楚,更多的是恼怒。掌风击上狗洞上方,轻而易取在墙脚塌开之时把董叶揽回怀中,一个翻身,把那娇小的身子压在下方。
没等董叶反应过来,春似常已用嘴含住她的耳垂,湿热的感觉震得她脑子发麻,就在她狠狠咬住春似常的肩膀之时,他居然也咬她耳垂。
一个字,痛;两个字;痛死,耳垂好像被咬断了,董叶两手往春似常头上一抓,如果她耳朵断了,那么也要把他的头皮整块拉下来。
在董叶抓住他头发那一瞬间,春似常突然放了她的耳垂,愤恨之下的她并不打算放过他的头发,狠狠的咬牙一扯。
“这可是你自找的!”春似常几时同时抓住她的手腕,压制在她头顶上方。凌乱的银丝遮掩住那双愤怒却忍着欲火的琥珀色眸子,唇交缠在那细润如水的颈上。
细碎急促的脚步伴着一声怒斥响在头顶上方,胸口的手停止了游动,绝望窒息的心房冲入了清新的空气,董叶有如逃出生天,眼角的泪瞬间劈劈啦啦的浸涌而出。
春似常为董叶整理好露肩的衣裳后,缓缓起身,银发下一双眸子狡黠的望了地上怒恨的董叶一眼,转过身用平和委婉的语气对斥喝他的人的说了几句话。
董叶爬起来,望了一眼救了她的人,那人也刚好看她,一双琥珀眸子与春似常如出一辙,凤目潋滟,盛满的却是轻鄙。
如此雍荣华贵的美妇人,加上春似常的尽力讨好的表情,董叶大略猜得出其人身份。
春似常与那美妇人说了一阵,然后携着那女人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董叶冷冷望了他们远去的身影一眼,转而看那已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的墙,这烂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不知独孤清月跑到哪去了,不是说也在这里吗?需要他的时候影子都没一个!
“你呀你,主子回来,你叫我如何交待?”突然出现的银发美女怨恨的点了一下董叶的额头,气得蓝眸圆瞪。
董叶定睛一看,认出是先前告知她独孤清月在此地的女子。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董叶坐到草地上,抱着膝盖,神情落寞。之前春似常还认为她是十四娘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对她,如今误会解除,还声明说两人无怨无仇,却突然对她作出此种恶心的事,根本让她理不出思绪。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看不出国君对你的感情吗?”那美人儿轻叹一声,坐到董叶身边。
“什么感情?”董叶吓了一跳,喜欢上她?怎么可能!更何况,他不是深爱着红瑶吗?
那蓝眸美人儿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主人说你笨,起先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你不仅笨而且还天真得可怜!”
“你居然这样说我!”董叶挺直腰杆,对这美人儿刚刚升起好感又瞬间散去。
那美人儿却不在意董叶的恼羞成怒,妩媚一笑道“魅影阁上上下下都没看好你,也只有我不信,只是可惜了我那五两银子!”
“什么魅影阁?什么银子?”董叶开始磨牙。魅影阁,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独孤清月那支白衣军团。
“好了好了,别气了,主人晚上回来会找你的,我再呆下去恐怕会惹出事端!”那美人儿嫣然一笑,扭着腰肢儿姗姗而去。
她说她输了五两银子,莫不是他们私底下把她开盘下注了?丫的,都没见这群人,居然打起她的算盘来了?她堂堂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可不是混来的!越想越气,董叶为了发泄,就发疯似的扯脚下的草。
这是小院一角,通常没人来,又加上刚刚的闹剧,就更加的没人光顾了。
太阳就在董叶扯草的时间下山去了,迟到夜风吹来,董叶才发觉,自己竟扯了一大圈草,揉了揉微微发酸的手,站起身来。看了看已是宫灯四起的皇城,猫着腰从原路返回,墙已破了个大洞,她很顺利的走出院外,出了院墙,竟发现没有侍卫把守,又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也没发现有人盯梢。
顺着原路慢腾腾的走,不知道去哪?这个地方虽大,却没有一个容得下她的地方,借着灯光,随便捡了几颗大小相近的石子,到了宽大的广场上,找了一个光线较好的地方,蹲在那抛石子。
宽大的广场上人是不少,却是异常的安静,那些站岗的侍卫简直和木头没啥区别,除了偶尔向董叶投去一抹不解的目光之外,再无其它举动。
石子抛向空中,又落回手心,两石相碰的清脆声让董叶沉陷其中,晃若回到了过去与小胖玩乐的时光,小胖是她的死党,唯一一个异性的伙伴,什么都让着她,把她当小妹妹般宠着。记得那些日落夕阳红的日子,在巷子口的空地上,手中的小石子在空中旋转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又如折了翼的蝴蝶跌落于他们手心。
时空仿佛把以往的话传到她耳畔。
“小胖,石子落下来的时候好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
“乱讲,哪里有断了翅膀的蝴蝶,明明就是自由落体,我来考考你,自由落体的初速度是多少?”
“拜拖,你要是不想玩就回去,再跟我提这些无聊的东西,我就跟你翻脸!”
“你想想啊!”小胖用心良苦。
“不知道!”某人恼了。
“你是不是上课的时候又偷偷在桌底下看言情小说啦?”
“用你管!”某人执迷不悟。
小胖比董叶高一年级,两人既使上了高中,还依然玩着抛石子这项幼稚的游戏。
“高中可不比小学中学,你再这样下去,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小胖皱起了眉头。
某人迟疑一下,眼珠儿转了转,瓮声瓮气的说:“我读文!”
小胖挠挠头,脸微微发红,吱唔道:“小叶子,嗯,我考一所文理兼收的大学,以后你也上同一所大学,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哦!”某人应完,见小胖脸儿发红,讶然的问道:“你发烧了?”
小胖猛的摇头,捡起地上的石子,把董叶拉起来,说天色晚了,回家吃饭的时间到了。
哪里晚?太阳都还没下山呢!董叶白了一眼小胖,嘟着嘴由那胖乎乎的手揣着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白衣飘飘的年代,董叶频频的写着她的情书,暗恋着校园里阳光帅气男生,却一直没有发现身边默默关心着自己的小胖,每次受伤了,难过了,小胖就成了自己发泄牢骚的出气桶。
昏黄的灯光下,董叶默默的看着手心的石子,原来小胖一直都喜欢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仰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北边有一颗最亮的星,是北极星,小胖曾说,北极星就像指南针,如果迷路了,它可以指引回家的路。
拎起一颗石子,举向北极星的方向,董叶顺着石子看向遥远的北极星,“我迷路了,你是不是可以带我回家?”
“如果你愿意,这就是你的家!”
春似常突然的出现,董叶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同时用冷清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之后捌过头。
满天星斗闪闪烁烁,春似常的影子刚好倒影在董叶身上,柔和的灯光映照出他温柔如水的眸子。
抛却过往的情感,董叶是多年来第一个能触动他的人,为了能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爱,他用自己的方法,强抢也好,欺骗也好,几尽疯狂。
那白皙的粉颈上仍留着他给她的痕迹,春似常流连而过,嘴角微勾,视线停留在董叶紧紧抿着的唇瓣上。
“做我的妃子,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他的语气几经恳求。
董叶转过头看他深情款款的眸子,紧抿的唇因讶异而微启,轻垂眼帘,淡淡道:“你找错人了!”
“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春似常向董叶迈进两步。
董叶自然是又退后两步,用冷笑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还在想着他吗?”星眸一寒,灼热的目光紧紧逼视着董叶。
“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别人!”稍不合他意就恼羞成怒,这种人太可怕,董叶暗暗想着,心中又紧张起来。
“私事?”尾音阴森。
董叶匆匆撩一眼春似常,这人好像又要暴发了,可千万不能再惹他了,定了定神,轻声道:“能不能明天再说,我有点累了!”眼睛瞄向左方不远处的红绸,江曲的惨象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重复,她可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春似常顺着她的视线绕到那红绸上,想了片刻,才看着董叶问道:“晚上会怕吗?”
董叶脸色刹时苍白,睁大秀目,惊恐的轻问:“你说有脏东西?”问完,左左右右瞄了瞄,夜风一吹,身子也随即微微抖了下。
“你手上没沾血腥,怕什么?”春似常扬眉,轻笑出声。
见他这样一笑,董叶更怕了,她的手上是沾过血腥的,僵硬的一笑,又问:“我,我今晚睡哪?”
“小杜子,你去安排!”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一眼脸色发白的董叶,又邪邪的补充道:“让两个丫环随身侍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