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闽澜父母送给曦儿的见面礼竟然是一把大提琴,让曦儿感动不已。曦儿的琴技,没有多大长进,但曦儿觉得,今天她的表现是最好的一次,她有了一种上台表演的感觉,张闽澜父母的神态,鼓舞着曦儿,让她拉琴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是啊,她王曦儿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地方演奏,回响的琴声,不但感动了他们,同样感动了自己。学琴,为了什么?曾经她自问过自己,单单是机缘的问题吗?还是一种生活方式的追求呢?
在平民堆里,能学习音乐的孩子,凤毛麟角,大家对小提琴都有印象,那是因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让大家对小提琴家演绎的那首《梁祝》并不陌生。而对大提琴,就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大提琴的低沉回旋的声脉,让曦儿一直沉迷到现在。记得小时候,听见隔壁阿姨演奏哀怨的曲子时,她的眼睛里,涌出泪水了,那时候,她就喜欢上它,但她没想到,大提琴陪伴她一生。
父母都悄悄地走了,没有和你说一声再见,就没有了生命迹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相继抛下你一个人,走了。你遗弃了那把王清风的琴,没想到你重新得到一把更好的琴,得到这么把琴吗,曦儿感觉就像获得新生,音乐永远不会抛弃你。
唯有音乐,是真实的,是你可以触摸到;唯有音乐,是真实的,是你可以驾驭的。音乐永远不会抛弃你,无论悲伤还是忧愁,它永远是你的朋友。
王曦儿,二十二年里,你一直生活在快乐之中,没有多少愁滋味,难道老天觉得你太顺了?太不懂事了?每个人都有一个心脏,都有两个心房,一个心房里住着快乐,一个心房里住着悲伤。不要笑得太大声,不然会有吵醒旁边的悲伤。曦儿忘记了在哪儿看到一句话,记得寝室里,同学们爆笑一通呢。
唉,回顾过去,你王曦儿也没有过分炫耀你的快乐呀?更没有做什么缺德的事情啊?为什么上天要你在一日之内,承受失去双亲的悲痛呢?妈妈,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丢下曦儿呢?
“曦儿,想什么呢?”方婶在曦儿的身后,随意问了一句,曦儿回过神来,擦拭着溢出眼角的泪水。你这是怎么啦?难道是睹物思人?见到张闽澜一家人和乐融融,温馨的气氛,让你适应不了?
曦儿缓缓地坐下来,她又开始愁起来。今天晚上她在哪儿住?她不时听着客厅里的动静,曦儿悄悄站起来,倚在餐厅的门框,偷偷向客厅里望去,静悄悄地,鸦雀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三人都移师楼上了?
曦儿眺望二楼,下午她参观房间时,二楼还有几个房间的门关着,不知道有没有她王曦儿单独的房间,她可不想和张闽澜在一个房间,她绝不会睡在樱兰住过的床上,那成了什么事了?
客厅里,只有两盏墙上的壁灯,闪烁着微弱的灯光。唉,偌大的房子,真有点瘆人的,他们难道不害怕吗?唉,也许是他们从小就住在大房子里,都习惯了。你就不一样了,住在张闽澜那所公寓里,你都嫌大呢。唉,简直就是穷命,在那里,你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又来到更大的别墅里?噢,这里,怎么会是你王曦儿该住的地方呢?
昏暗的灯光,曦儿的眼睛来回扫视着,熟悉一下这里的方位吧?她双手缠绕着,心里有点发虚。她不时望着沙发,沙发上方的墙上,那幅樱花图,怎么就自己掉下来呢?樱兰真的走了?没想到樱兰就是梦中的女孩,她怎么会找到你的呢?她怎么就能认定你和张闽澜能走到一起呢?
张夫人话里话外安慰着王曦儿,曦儿,别害怕,你来了,樱兰自然就会走了,你和樱兰两个人有缘分的,你们两个人都是澜儿生命之中非常重要的女孩。
嗯?张夫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未知先觉?下午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张闽澜真像方婶说得那样被樱兰缠住了,不会的,张闽澜身边一直没有断过女人?樱兰怎么能缠住他呢?
就凭她王曦儿,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怎么能镇住樱兰呢?就凭你姓王吗?姓王和阎王有什么关系呢?想到阎王,曦儿胆战心惊,在墓地的感觉,直至今天,还让曦儿心有余悸呢。
这幢别墅,真是特别啊!张夫人让她帮忙修饰?怎么修饰?怎么布置啊?她也不懂啊?张闽澜讥讽得有道理,要是蔡澜和那娜在,还差不多,她们两个人的点子多。
方婶拽住曦儿的手,温和地对曦儿说:“曦儿,上楼吧,带你上楼休息。”
曦儿跟在方婶的身后,楼梯墙壁上,有几盏灰暗的灯,走过樱兰的书房,走过张闽澜的卧室,曦儿心里感到忐忑不安,她就怕被带到樱兰住过的房间,不相信鬼魂,也不行啊。
张闽澜诡异的神态,不得不让曦儿相信,樱兰去世以后,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唉,冤魂不愿意离开?怪不得阿姨把张闽澜的卧室,摆上镇宅之物呢,又是宝剑又是水晶球的,原来阿姨早就知道樱兰的魂魄一直没有远离啊。整个二楼,静悄悄,一点动静都没有,张闽澜和他们的父母住在哪儿了?是三楼吗?曦儿不禁朝三楼望去,也只是楼道上几盏昏暗的壁灯,曦儿的身体不禁打颤。唉,房子大是一种享受吗?不是说,房子太大了,人太少了,阴气重吗?
最后,方婶的脚步停在拐角的位置,再走两步,就拐上三楼了。天哪,谢天谢地!没有去三楼,那里不是有一个房间里,都是樱兰的遗物吗?那里可有樱兰的阴魂啊!
方婶轻轻推开房门,打开灯,柔和的黄色灯光从四面照射下来,曦儿感觉暖暖的,她缓缓地走进去,站在地中央,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没有什么两样。
“曦儿,这个房间可是夫人,亲自给你布置的。”
站在门口的方婶,从曦儿的眼睛里,看到惊异的目光,心中暗叹:还是夫人有眼光,夫人的韬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这间卧室留给曦儿,那可是有讲究的,曦儿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唉,樱兰,再也回不来了。
“哦?”曦儿回眸一笑,冲方婶点点头,太漂亮了!中午过来时,阿姨怎么没有带她进来看看呢?曦儿娇声道:“方婶,像白雪公主的房间。”
方婶走到曦儿的身旁,趴在曦儿的耳边,低声说:“阿澜,还不知道呢,还缺什么,告诉我。”
曦儿紧紧地拥住方婶,撒娇道:“方婶,您去休息吧,忙乎一天了。”
好久没有人和方婶撒娇,她感到受宠若惊,擦拭着眼角,感慨一番:“曦儿,怪不得夫人喜欢你,女孩子就是贴心啊,没有福气啊,三个臭小子。”
望着蹒跚离去的方婶,曦儿摇摇头,唉,三个儿子怎么还让五十多岁的老两口在这里打工呢?突然,曦儿觉得房间里,少点什么,她匆忙喊住已经走出房门的方婶,她局促不安道:“方婶,那个,那卫生间?”
方婶晃晃头,嘴角上扬着一丝耐人寻味地笑容,她缓缓地走又回到卧室,在一幅图前停住脚步,用手一指:“喏,在这里呢,不像门?”
天哪,曦儿以为那是一幅山水画呢,谁也不会想到那里有一扇门,而且是卫生间的门呀!太有创意了,那幅画和门混为一体,曦儿用手轻轻触摸一下,哦,是墙贴,太先进了!
曦儿的房间,在二楼的拐角,和张闽澜的卧室和书房还差两个门,曦儿不知道,张夫人为什么选这间屋子作为自己的卧室,闹中取静?
曦儿的房间,原来是客房,夫人别出心裁,重新贴上乳黄色带着朵朵红色郁金香的壁纸,整个房间分隔成两个布局,一边是卧房,灰白色的小床,镶嵌着金色的边,床上用品和墙壁纸都是一样的花式?那真是难寻啊?床罩和窗帘都是乳白色点缀着红色的郁金香,连靠垫都是同出一辙,哦,张夫人真是颇费心思啊!椭圆形的梳妆台,四组衣柜一字排开,都是乳白色的,镶嵌着金边,看来它们是一套家具。
对面,面向窗户,搭着地台,书架和书桌是椭圆形一体的,却是淡蓝色的基调,书桌上,电脑等一系列的办公用品,一应俱全,斜靠墙角一侧,又是一扇窗户,斜靠那儿,放着一把长凳,大提琴竖着放在那里,哦,那是练琴的地方呀,折叠琴架都预备好了。
曦儿打开月亮门,纯白色的瓷砖上,都镶嵌着朵朵粉色小花,粉色的浴缸,粉色的浴柜,粉色的坐便,粉色的毛巾,粉色的浴袍,简直就是粉色的世界。噢,像是走进梦幻的世界,粉色曾经是曦儿最喜欢的颜色,从小曦儿就期盼她能有一间粉色装饰的房间,梦幻,就在你身边。
唉,曦儿,你怎么没有欣喜的感觉呢?唉,父母走了,还有什么粉色的梦幻呢?自从父母走了那一天,粉色的梦幻就不属于你王曦儿了。
房间比张闽澜那间卧室还大,曦儿踱步,来回欣赏着,所谓的新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书桌,又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家具,唉,有钱真好,什么样式的家具都能卖得到啊!
淡蓝色的书桌,淡蓝色的窗帘,一个房间自然成为两个空间,既是书房又是卧房,这不知道是谁的创意?是张夫人吗?曦儿摇摇头,自嘲道:“曦儿,你真能山鸡变成凤凰吗?你愿意变成凤凰吗?你愿意成为失去自由的凤凰吗?”
曦儿脱掉鞋,踩在地毯上,暖暖的,茶色的地板,在床前摆放着一条椭圆形的红色地毯,她伸手打开衣柜,曦儿的衣服都已经归类放好了。
在悬挂着的衣服里,曦儿发现了几件晚礼服,嗯?粉色、淡蓝色、藕荷色晚礼服?样式各异,都是属于中短款的,曦儿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感觉,料子价格不菲,看样子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唉,她王曦儿怎么会有机会穿晚礼服呢?
嗯?在另一个衣柜里,还悬挂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哦,也许是后做的吧?是啊,你身带重孝,怎么能穿鲜艳的衣服呢?张夫人想得太周到了,看来她蓄谋已久了,正像她所说的那样,从见到王曦儿那天起,她就有了收你为她干女儿的意思了?
曦儿摘下黑色晚礼服,在衣柜内侧的镜子前,比划着,噢,晚礼服不会是在张闽澜生日宴会上穿吧?王曦儿,你好像身处仙境,梦幻的世界,能持续多久呢?
曦儿坐在床上,感到茫然,她还没有适应和张闽澜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又要面对张闽澜的家人,唉,曦儿长叹一声,她感觉心力交瘁。
梦幻的世界,就是梦,仅此而已,总有一天。曦儿站在床上,环视一周,自嘲地笑笑,梦醒时,一切化为泡影!你,王曦儿千万不要贪恋这里,更不要贪恋他们的温暖,那都将是昙花一现,他们的世界不属于你王曦儿,张闽澜更不属于你王曦儿,即使他对你再好,那也是梦中的事情,你和张闽澜永远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仍然不是。
张夫人轻轻推开门,见到曦儿站在床上,她晃晃头,笑着问道:“曦儿,怎么还不休息呢?”
哦,曦儿嗅大了,光顾着欣赏新的房间,忘记锁门了?她的脸上腾得染上朵朵红云,她不自然地跳下床,娇声地反问:“阿姨,您不也没休息吗?”
张夫人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刚才听方婶夸张地一说,她情不自禁过来,看看曦儿,她拥住曦儿,宠溺的眸光,让曦儿感觉不自在,她低声询问:“喜欢这里吗?这就是你的闺房。”
曦儿微微点点头,张夫人自言自语道:“时间有点仓促,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原来这里是两间客房,我兼并了一下。”
曦儿摇摇头,娇声解释:“阿姨,我没有什么要求,您太费心了!”
一句您太费心就把张夫人哄得,合不拢嘴了,唉,还是女儿好呀!多体贴人啊,澜儿,你为他操多少心,都是费力不讨好,他才不理解做父母的一片苦心呢。
张夫人捏捏曦儿娇嫩的脸蛋,笑着解释:“呵呵,不管怎么说,曦儿,现在你都是我的女儿了,我呀,绝不能委屈你呀。”
曦儿娇柔的神态,让张夫人心动不已,更加怜爱了她了,张夫人一只手握紧曦儿的手,伸出一只手,轻柔曦儿的秀发,低声暗示道:“这段时间,我们在这里陪着你,等澜儿的生日以后,就需要你费心思和澜儿单独相处了,其实澜儿的心地善良,不像他外表那个样子的。”
张夫人的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面前的曦儿,能不能抓住儿子的心啊!唉,同样的问题,不知道儿子能不能博得曦儿的喜爱呢?
无论两个人之间是否有爱情,两个走进婚姻殿堂的人,那是一种缘分啊!因为错爱一个人,你将寂寞一生啊!但愿曦儿,不要像你,年过五十,才博得礼文的爱。唉,青春年华,大好时光都荒废了。
想想,孤灯夜影,那份寂寞,那份孤独,独自一个人躺在空荡的床上,夜夜难以入眠,心中的悲伤,有谁又会体味呢?如果当初听从父母的话,快刀斩乱麻,也许又是一番天地,可就是,儿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可是澜儿,他懂得妈妈为他付出的一切吗?他能体会妈妈对他的爱吗?张夫人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摇摇头,唉,这就是无私的母爱,不求什么,只求儿子能获得幸福!
“妈,您还不休息吗?”张闽澜倚在门框上,望着灯光下,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他的心,微颤一下。
张夫人拍拍曦儿的脊背,低声嘱咐一句:“曦儿,那我去睡觉了,明天开始,你陪着我去逛街呀,呵呵,这回有伴了。”
张夫人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满足感,张闽澜向妈妈挥手致意,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张夫人的脚还没有踏上楼梯,身后就传来“咣当”关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