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知顿了顿,又接着说:“虽说田小姐现在才十二岁,可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田小姐若再长大些,只怕是要将身边所有的女子都要比下去,难保大公主不会狠心下手。田小姐作为田太傅的孙女,定远将军的遗女,长年要与宫中往来,与知只怕田小姐一个小心,便将自己搭进去。”
与知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又说道:“但愿是与知多心,田小姐聪慧善良,定然会吉人自有天相,遇难也能逢凶化吉。”
小枝在一旁先开口,被与知气得破口大骂道:“我说与知姑娘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啊,你求见我们家小姐就是为了来当面咒我们家小姐的吗!什么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搭进去,你才一个不小心,把你自己搭进去呢!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怪不得给大公主毁了容貌,活该!”
“住口小枝,不许胡说!”繁星呵斥道:“与知姑娘今天的提醒,也是一番好意。好了,你去把我的双鸾寒梅青铜镜拿过来。”
小枝嘟着嘴巴,跑出去了。
“坐吧。”繁星微笑着,让与知坐下来:“一直没有让与知姑娘坐,进来这么久,也没有奉茶,真是失礼。”
“无妨,与知明白!”与知微微福身,说道:“多谢田小姐美意,只是与知只是一介歌女,不便与小姐同坐。何况,今日到府上,只是给小姐送午膳,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与知见繁星不吃了,就开始收拾碗筷,装进食盒里。繁星觉得与知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生怕又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所以就沉默下来,繁星在等,等她先开口。
与知将桌上的碗筷都收拾好了,就对繁星道:“田小姐,与知愚钝,笨嘴拙舌的,也说不清楚,只是真心希望小姐能提防大公主,别受委屈了。”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繁星纯属小孩子玩性大发,跟与知开起玩笑来:“你一个人过来,说脸上的伤是大公主弄的,谁能证明?说不定是你嫉妒大公主美貌,自己不小心毁容了,就赖到大公主身上!”
与知听繁星这样说,以为她不相信,着急得直原地打转:“田小姐,与知真心相告,不为名不为利,只是不想在看见无辜的人受伤,怎的田小姐这样猜疑与知,与知可以对天发誓,脸上的是大公主所为,如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而死!”
繁星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竟让与知发起毒誓来,脸色也是着急得刷白刷白的,像是生气似的,浑身发抖。
繁星连忙站起来给与知作揖,出声安抚道:“与知姑娘,莫要激动。繁星只是开个玩笑,不想让姑娘立此毒誓,繁星给姑娘赔礼道歉。”
直到小枝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与知才渐渐平复下来。
“昨日,小枝跟我说起与知姑娘前来求见,我就猜与知姑娘是为了大公主而来,不想给府里的下人赶走,真是失礼。”繁星让小枝将盒子交给与知,说:“这是给与知姑娘赔礼道歉。”
与知接过盒子,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她刚刚说的双鸾寒梅青铜镜,感叹道:“真是漂亮,做工也这么精致,看得也很是仔细。可是,与知的脸已经这般模样,要这么好的镜子,又有何用。与知不能收。”
“虽然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圣京城里的事情,心里可是明白的。与知姑娘不顾自身安危,前来告诉我这些话,可以想见,与知姑娘是真心为我好,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想连累与知姑娘。”繁星言辞恳切,娓娓道来:“你可知道,今天从太傅府大门走出去,你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往后你在闻香来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六岁那年,乡里闹了瘟疫,与知的家人都死了,本来与知也是病得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幸得莫老板愿意收留与知,让与知能在闻香来讨口饭吃。如今与知十六岁,在闻香来十年,过了十年安稳日子。”与知说起这些话,眼里是十六岁少女没有的沧桑。
然后,与知的口气一转:“有一日,小姐到闻香来吃饭,与知不小心看到,莫老板待小姐极为亲近,就与知猜想,小姐肯定与莫老板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而且是能让莫老板如同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宠爱。莫老板就是与知的恩人,所以,田小姐如同莫老板的女儿,与知定然不会让田小姐难做。”
繁星心里为与知的善良,体贴而感动,不说她只因为想报恩,而来告诉一个她自以为可能和莫江关系很好的人,这些被旁人听去了,要杀头的话。
单单就说,她在闻香来那般复杂的环境,三教九流聚集,鱼龙混杂之地生活十年之久,生得这样温婉动人,出落大方,能够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实属难得。
莫江很早之前就跟她提过,这个身世坎坷的少女,没有半点怨天尤人,而且一心向善。
繁星当时也没怎么在意,不想今日就见到了,而且第一次见面,她就好心提醒自己要提防大公主,真是意想不到。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繁星好奇地问。
与知叹了口气,眼神很是迷茫:“天大地大,一定会有与知的容身之地。莫老板收留与知,教与知弹琴唱歌,与知不会连累莫老板的,很快就会离开闻香来的。”
繁星欣慰一笑,很是安心的感觉:“既然莫叔叔将你抚养长大,你就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不要自暴自弃。而且我昨日已经猜想出你来见我的目的是出于好意,不会让你白来一趟,也不会让你落到大公主的手里。”
与知觉得繁星刚刚的笑容很神秘,听到这样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到繁星轻声问:“你愿意离开圣京城,改头换面,重新开始,过全新的生活吗?”
与知虽然有些疑问,却还是如实回答:“圣京城里,日日都要提心吊胆的,如果有机会,与知愿意到外面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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