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太太，我现在店里连进货的银钱都没有了……”
“我那里也是3000两……”
“还有我的……”
“我连伙计的月例银子都支不出来了。”
“在这样拖下去，我那家店铺就该关门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纷纷诉说着目前自己店铺的困境，葛氏喝着手中的茶，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口道，“好了，好了，各位掌柜的为难我也理解，可是，当初向你们借款的时候都是说好了的，这借款是用于行军打仗，这打了胜仗才有钱还，这如今已经战败不说，朝廷还在等着再借款去赎人呢，哪来的银子还你们啊？”
“虽然这样说，但这欠债还钱却是天经地义的事，今儿我们将借契都带来了，就等着葛爷给我们个交代。”里面一老者率先道。
“是，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就不走了。”一年轻不满的道。
“对，我们都不走了。”大家齐声应和。
“各位，各位，你们在这里说是没用的，我家老爷去了衙门，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要不你们去衙门找找看？”葛氏急躁的道。
“葛太太，我们可不傻，在这里我们是债主，到了衙门我们就是贱商，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那年轻男子又道。
陈婷在里间听了这话，不由笑道，“这人倒是有趣的很。”
“可不是，我还没见过人这么说自己的。”陈氏也是点点头笑着道。
“我听说之前粮草急缺，上面朝廷又不给拨银，还是葛老爷联络了这些商家借款，才能坚持这么久的。二贵在旁边解释道，陈婷恍然的点点头，”葛老爷是个心善的。”
“各位，实话说了吧，现在是真的没钱给你们，喏，这府里，要是你们觉得什么能拿去抵了就尽管拿去。”葛氏一副泼皮无赖样子道。
“太太，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一个妇人，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葛老爷回来，你不用管我们。”那老者又开口道。
葛氏听了这话，吩咐了下人给每人换了盏茶又上了些点心后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等着吧，我就失陪了。”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就抬腿往里间走去。
“这些人真是……”葛氏进了里间门，摇摇头对着陈婷低声道，“让你看笑话了。”
陈婷同样压低声音，“没事，只是既然是朝廷用了的银两，怎么不让朝廷拨款还上就是了？”
“姐姐你不知道，我家老爷是因为不会处事才被人挤兑到了这穷乡僻壤里当这个无用事的县令的，漠河关多重要的地方啊，可是这筹集边关粮草的重担还被扔在了我家老爷身上，哼~还不是看我老爷没背景好欺负，真是可恶！”葛氏说起这事就是满脸的怨恨。
陈婷听了这解释，却是更加迷糊，官场相互倾轧自古以来都是常有的事，可是一个小小县令怎么安排都应该不会被委以如此重担才对啊。
“之前老爷是府令，就因为参了年贵妃的父亲在其位不谋其职，贵妃就在当今圣上的耳边吹耳边风，将我家老爷贬到这里不说，还将原本应该是年老贼的工作也推倒我家老爷身上，我家老爷也是没办法，朝廷给的那些粮草本就不够，一路运到这里，中间又不知道被抽了多少暗银，……”葛氏说起这一路事情就满心的心酸，忍不住就流泪客诉道。
“妹妹，别哭了，想来虽然现在战败了，可是葛老爷将事情如实报上去，朝廷也不会不管的”陈婷安慰道。
“姐姐，我知道你是个厉害的，可是这官场不比商场，岂是事实不事实就能定的，要是这样，还不定多少人下位了。”葛氏道。
陈婷说完那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官场的勾心斗角又岂是表现在面上的，暗地里的汹涌澎拜才是致命较量，要是没有背景、没有实力，想在官场上一路腾达比青天白日做梦还难，思量了会，陈婷开口，“这么说，葛老爷真是拿不出钱？”
“哪里来的钱两，你瞧瞧，我这身衣服都还是娘家拿来的，要不是有我娘家支撑着，这日子还不知得怎么过，可是姐姐，金山银山也不抵这么花啊，”葛氏一通诉苦，“从我嫁给我家爷开始，我也没想过要他高官厚禄什么的，只要平平淡淡一辈子我也知足了，可是看着他郁郁不得志，我就很心痛，娘家那点银子也就算个小福，要是想拿出来打点官场却是不够看的……唉，这都是命。”
“什么命不命的，妹妹还这么年轻，还很长的路走，葛老爷是个有才华的人，总有一点能有大出路的。”陈婷不好多加评价，只能唬弄着说些。
“什么大出路的，我就盼着不受这份闲气就好。看看外面那群人，当初可都是扒拉着把钱往我家爷面前送的，你看看现在，已经急不可耐的来讨债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去。”葛氏一边吃着点心道。
“不知葛老爷向这些商户借了多少？”陈婷问道。
“一万四千两，加起来。”葛氏睁着眼睛砸吧几下后道。
陈氏听了惊呼一声，“这么多？”
葛氏看了陈氏一眼道，“不多了，我们自己还拿了三万两填上去的，两万是娘家借的，后来把家里值钱的物件都拿去卖了我又贴了些嫁妆上去才得的一万两。”
陈氏和陈婷听了都忍不住惊舌：当官当成这样的，倒是第一次听说啊。
葛氏说了这些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就不说话了，陈婷几个见了也都不想开口，实在是着震撼太大了，陈婷则是在盘算着，她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葛氏没说的，但是又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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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婷沉凝了许久也理不清思路，刚想开口，突然脑中似乎有一道光闪过，定了定神，陈婷道，“桂儿，既然你叫我一身姐姐，说句实在话，我也真心欢喜你当我妹妹，我和哥哥从小失了亲人孤苦相依，见了你却总有种亲近的感觉，既然妹妹的有难，做姐姐的也该鼎力相助，这边我还能筹够15000两银子，就算姐姐借你的，你拿去还上……”
“婷儿……”旁边陈氏一听这话就急了。
“姐姐不可，我叫你姐姐是真心把你当姐姐看待，我总是希望自己能独立自强，可是，却又做不到，只能当这娇滴滴的小姐夫人，听说了姐姐的事，姐姐从一寡居庄户挣的那份火热的成衣铺子，打心里崇拜着姐姐，就想和姐姐多亲近些。可是，也不能贪姐姐的银子，那是姐姐辛苦挣来的啊。”葛氏急切道。
陈婷笑着拍拍葛氏的手，“以前总想有个妹妹，去无奈父亲母亲走得早，今儿妹妹既然真心把我当姐姐，就收下这些钱，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帮着妹妹……”
“好，好一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李夫人果然好气魄~~”葛长奎在门外刚要走进来，就听到陈婷的尾话，忍不住称赞道。
“老爷，你回来了？”葛氏听到葛长奎的声音高兴的跳起来道。
“见过葛老爷。”陈婷几个赶紧跪下请安。
“起来，起来，我可不敢受这有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气节的奇女子的礼。”葛长奎上前扶起陈婷道。
“随便说说罢了，让葛老爷见笑了。”陈婷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后开口道。
葛长奎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圆眼高鼻、锥子脸，低眉顺眼的样子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个能说出“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语论的，据他知道的，眼前这妇人可是个庄户人出身的啊，虽然挣了份事业傍身，可是手上的银钱估计也不会多的，最多也是一万五了，她是想将全身家都借出来？是因为她心善淳良呢，还是她已经瞧出什么来了？
陈婷在葛长奎的打量下，不动声色的站着，任他瞧看着，只是微微曲着的腿渐渐发颤中提醒了陈婷时间的流逝。
“老爷，你吓着姐姐了。”葛氏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见气氛越来越怪忙开口道。
“哈，坐，既然桂儿叫你一声姐姐，我这做妹夫的也得给姐姐行礼才是。”葛长奎在葛氏开口下也顺着葛氏道。
“李氏不敢。”陈婷屈屈膝道。
“听李夫人的话语，这是嫌弃我这做妹夫的粗糙了？”葛长奎坐在首位后道。
“我……”陈婷刚想开口，不料葛长奎又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家夫人很是看重你的，要是惹了你生气，等下我就有罪受了，坐吧。”
“听夫人话，是打算借款一万五给我还债？”葛长奎又道。
“是，反正银钱放在那里也不会钱生钱，既然如此，借葛老爷救急也是一番圆满了。”陈婷回道。
“你有什么条件？”葛长奎道，他总觉得眼前的妇人太深奥。
陈婷沉默也一会，如果说是没有想法的话，葛长奎一定不会相信的，可是说什么条件才能让他既接受又不产生怀疑呢？
“葛老爷，我想求您两件事……”陈婷突然跪下，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