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家了。”陈立和李斌离家一年多后又重新看到了久违的陌生而又熟悉的院落,心情感慨的道。
“咱们进屋去吧,外面风大。”李斌将车厢里的行李背在自己背后,搂着陈婷道,陈婷半推半就的跟着李斌的脚步往屋走去了。
陈家的院子除了屋顶新盖的,门帘卷是新换的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太大的变化,陈立却是觉得很是陌生,在这个院子他除了看到外在的变化外,更多的是内在的,那种希望的存在,那种蓬勃生机的存在。
这里看看、那里转转,陈立和李斌两个像从不认识这个家一样的又重新溜了一遍,偶尔感叹一声,陈氏见了笑着跟陈婷说,“这两人不放心我们,在查我们有没有藏姘夫呢,哈哈。”
“瞎说什么,小孩还在这也没个遮拦。”高氏在后边听了不高兴的训斥道。
“走,走,走,我们做饭去,军营里吃不好现在他们肯定馋了。”陈氏被高氏训斥也不恼,推着陈婷去厨房了。
“我去打只野味回来。”李斌听见陈氏要做饭,取过随身背着的背包道。
“才回来也累得慌,家里也不是没菜,我们在远阳城带了菜回来的。”陈婷解释。
李斌整理着背包,将里面的弓箭取出来道,“很快的,一会儿就行了,虎儿走,爹爹带你抓野鸡。”
“好耶……”虎儿开心的跳起来。
“我也要去,爹爹,我也要起……”果儿抱着李斌的腿撒娇。
“姑父,姑父,我们可不可以去?”子涵子轩几个也起哄道。
李斌将虎儿背在身后,抱起果儿大步流星的走出门,“都去。”
“啊,耶……”一群孩子浩浩荡荡的往屋后的山路去了。
“随他们去吧,后山也没什么危险的,终于回来了,也让他和孩子处处。”陈氏见陈婷一脸不放心就开导。
“也不是不放心,哎,算了,今晚做甚好吃的给我哥吃。”陈婷沉了一会脸就开豁道。
“做烧卷吧,他爱吃这个。”陈氏娇羞的低头道。
陈婷和陈氏相互取笑了一会就着傍晚的阳光做着晚饭,高氏和高大海搂着菲儿在屋里询问着陈立关于高坤的一些事宜,很快烙饼的香味在夕阳下的空中弥漫。
高坤是在一次敌军突袭下丧生,当时已经入夜,除了三个守夜的人外其他都已经睡熟过去了,在后半夜的时候高坤突然闹肚子,就跑去旁边的树林里方便去了,过没多久就有帐篷着火,有人拉响了警报,将火扑灭、敌军赶走后大家才发现高坤不见人影了,最后在小树林找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身形与高坤相似,死前被弓箭一箭穿心,旁边还遗落了高坤的草鞋,大家就确认了那是高坤无疑。
等陈立将背包里那只草鞋取出来了,高氏又是倾盆大泪,“我苦命的儿啊,我的儿嘞,你就这样去了,丢下我个老太婆可怎么活嘞,呜呜呜……”屋里高氏几个哭成一团,陈氏烧着火也是泪眼模糊。
陈氏对高坤的情感很复杂,高坤是那种喜欢偷奸耍滑的小混混,高大海年轻时总是忙着管理村庄,高氏又要忙地里的庄稼,高坤就一个人在村子里到处转悠这里偷那里骗的,开始还只是在高家庄,后来连附近的村民也偷抢,高大海也被逼得丢了村长的职务。
在陈氏小的时候,爹娘都忙,她就整天坐着院子门口等着出去偷东西的哥哥给自己带回来好吃或者好玩的玩意,后面长大了,村里的小伙伴因为高坤都不肯跟陈氏玩,陈氏也因此与高坤发生了矛盾,一直到长大感情都没有变好。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陈婷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是陈氏自己才一两岁吧,一日午后家里大人照样不在,陈氏自己贪玩爬出了院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狼狗跑出来了,陈氏见了好玩就去扯那大狼狗的尾巴,不知是太大力还是怎的,那大狼狗突然转身就要咬陈氏,说时迟说时快,高坤忽然窜了出来,抱着陈氏就往屋里跑。大狼狗就在后面追着,幸好是天气冷身上的衣服穿得多,最后高坤的衣服被那只大狼狗撕扯得稀巴烂的,那狗才被路过的大人赶走了。晚上高氏回来见到那件被狗咬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对着高坤就是一顿胖揍,高坤却嘻嘻的对着陈氏傻笑。
陈氏在劈啪的木柴着火声中默默得落泪,其实自己曾经也想与哥哥想要和好过,可是长大后的自己总是觉得丢面子就一直没有开口,如今只能留下遗憾去铭记过去。可是世间就有有很多这样的遗憾存在,比如前世的陈婷。
快开饭前,李斌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带着三只野鸡,两只野兔。陈婷见那几只都还活着就关在院里角落的鸡栏子里,晚上吃的是香芋炖腊肉,爆炒萝卜丝加上卷烧饼。
开始的时候虽然气氛有点沉闷,但是大家都还是安静的吃着香甜的饭菜,忽然外面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那些徒步行走的士兵也回来了,接到人的家庭当然是各种欢呼,而那些一去不复返的人家在听闻噩耗更是哭天抢地的悲嚎,高氏吃着吃着就放下手中的烙饼,下了坑床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却是躲在屋门外偷偷哭泣着。
高大海见此也是唉声叹气的离席了,陈氏在那些隐隐约约的呜咽中,埋头扑向陈立的怀中亦是不能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