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晟进来的时候,苏妮依然坐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抱头苦恼的思索着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穿一身白色的丝质睡裙,双肘抵在腿上,整个人蜷缩成虾子一样坐在柔软的床上,瘦弱的身形像个孤独的孩子。衣晟推开房门后看到这样的她,心中忽的一软,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从心底涌起。嘴巴张了张,低声唤了她一句:“苏妮?”
苏妮抬头看见一身白袍的温润男子,他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从那声呼唤中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关切,于是她淡淡的笑了笑:“你又来逼着我喝药了?”
“恩,没办法,谁叫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呢。”衣晟听到她依然有些调侃的语气,心中的紧张立刻消除了大半,慢慢的走进来拉起她,“你知道吗?你是我最不听话的病人,鉴于你之前种种不配合的做法,我会建议老板买一根金链子把你栓到我的手腕上。省的你总是不声不响的跑出去跟人家打架,浪费我的医治成果。”
“你不如直接说买个狗链子更明白些。”苏妮娇嗔的瞪了衣晟一眼,把心底的烦恼暂时抛开。
“哟,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吗?”衣晟揶揄的笑。
“欠揍!”苏妮呲牙咧嘴,举起拳头冲着衣晟挥过去,但终究因为身体乏力,原本恶狠狠地一拳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嗯——舒服!”衣晟眯上眼睛享受的说道:“再来两下。”
“想得美。”苏妮哼了一声,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下去,靠在柔软的靠背上。
“喏,吃药。”衣晟从茶几上端起药碗,递到苏妮的面前。
苏妮再三皱眉,但还是接过那碗药一口气喝下去,为了避免呕吐,又立刻拿起小磁碟上的一颗话梅放在嘴里含着。
韩烨走了,苏妮自然完全闲下来。
唐旭尧这几日好像特别忙,整天不见人影。不过这样正好,见不到他苏妮的心还平静些,有利于调养身体。
衣晟调换了药方,这次医治效果比原来明显好了许多,两天后苏妮便恢复了原来的体力,不仅早晨可以不间断的跑完一千米,下午还能陪着银狐过两招。原本从来不敢随便用的内力,此时也能用处一两成。衣晟很有成就感,每次看见苏妮跑步或者跟银狐过招,都会自豪的笑。
而每次银狐都会打击他:“笑得样子很难看,一看就知道心中存了奸计。”要么就挑唆他和苏妮的关系:“有好药不给人家用,非要折磨人家一个多月才拿出来,好显摆他的医术高深,其实不过是徒有虚名。”
开始几次衣晟并不介意,还会同银狐拌两句嘴,可说的多了,连苏妮也有些怀疑,这天清晨苏妮晨跑完毕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往回走时遇见了衣晟,便拉出他问:“银狐说的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这次调换了药方后效果如此明显,之前难道喝的那些药都是药引?”
衣晟立刻哭丧了脸:“死丫头,先不说救命之恩,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没你这样的,怎么银狐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听呢?居然怀疑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这不是问你呢吗?你看你心虚的样子,还不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唐旭尧有什么阴谋?”苏妮不依不饶的追问。
“之前你那小身板儿哪儿经得住烈药的折腾?自然是以养为主,以治为辅。如今你看你,水灵灵的大姑娘一个,小脸也有了血色,身材也丰满了许多,我才敢给你调换药方,全力治你的旧伤。我费尽心思为了你好,你居然怀疑我有阴谋?”衣晟果然有些恼了,生气的转过脸去不看苏妮。
苏妮一愣,忙换了笑脸:“我不过是逗你玩啊,你还当真了?”
衣晟不理她,依然看着别处。
“喂。”苏妮上前去,伸手推了推衣晟的手臂。
衣晟依然一动不动,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真生气了?”苏妮转过去看他的脸,他又一转头丢给苏妮一个后脑勺。
“且!大男人小心眼儿!”苏妮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爱生气就生吧,我不管你了。”说完,苏妮便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哼起了歌儿,曲调柔柔软软的,衣晟不知道那是谁的歌,但很好听,好像一团柳絮轻轻地落在心坎儿上,软的让人心底发痒。
“苏妮!”衣晟生气的吼了一声,把刚走出去几步的苏妮吓了一跳。转身,好笑的看着那个表情很受伤的男人,苏妮忍不住笑了:“想通了?”
“你是不是女人?!”衣晟生气的跟上去,恨恨的问道。
“哥们儿,我来这里第一天,就被你看光光了。你说我是不是女人?”苏妮斜着眼看衣晟,因为针灸的关系,二人早就十分熟悉,曾经有一次针灸完后苏妮奇怪的问衣晟:在医生的眼睛里,人难道真的没有男女之分吗?当时衣晟没明白苏妮的意思,只含糊的答了一句:有的,不然医院怎么会有妇科。苏妮便生气的问:那是你没把我当女人?不然为什么每次我衣服都脱光了,你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天知道苏妮那句话让衣晟的心狂跳了多久,他甚至以为她是在暗暗地向他表白,嗔怪他的粗心或者说是装傻,当天他忐忑了一天,终于鼓足勇气要在第二天针灸的时候对她表白时,却发现她嘴唇红肿的从唐旭尧的书房冲出来,并‘咣’的一声带上了房门。
而书房里的那个男人不但没发火,反而在用早饭的时候微笑着问他:衣晟,女人是不是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心情不好?
今天,这女人居然又提起这话!
衣晟咬咬牙,生气的瞪了苏妮一眼,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