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后身体抱恙,新近随侍觐见一事暂缓,凤歌禁足‘汝阳宫’中,无人看管,故而水儿可以大大方方前去探望。当日水儿提着吩咐御膳房里专门做的甜点糯米凉糕走到西院想与凤歌分享,未曾想到连敲数下房门却不见有任何动静,可屋内明明有人,她可以很清楚的觉察到那人气息,凤歌脑中淤血尚未散尽,水儿怕他有事,顾不得多想推门直入房中,发现屏风后面烟雾缭绕,走近一看,便见一个绝色佳人一丝不挂晕倒浴盆之中,眼看身子不稳就要滑落水里,水儿当机立断,一把将他捞起搂入怀中,见他只是睡着并无大碍,这才落下忐忑之心。
此时才注意到怀中男子未着寸缕,濡湿紫发紧贴面颊,倾长卷翘的睫毛之上点缀了几颗水色琉璃,粉唇微开,润泽的小舌隐隐可见,嫩白脖颈之下盈盈肌肤衬着串串水珠亮白生辉,美得亦真亦幻,动人心魄。
凤歌沉浸睡梦之中,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幽幽转醒,调皮的睫毛抖动了两下缓缓扬起,露出紫水晶般的绚丽双眸,正好对上面前之人的乌黑墨瞳,四目相交,两两相望,水儿心脏猛的一跳,面上立即绯红一片,想起二人正姿势暧昧的搂抱一起,慌乱之下突然放手,凤歌‘啊’的一声落入水中,溅起一地落花,也打湿了水儿大片衣衫半边乌发。凤歌摔落浴桶之内,呛了几口热水,咳嗽半响,突然‘唰’的起身对着水儿不满嗔怪:“干嘛突然放手,摔死也就罢了,若是淹死,岂不有损我的如花美貌!”
原本还有些愧疚想要伸手扶他的水儿立刻收回双手,花凤凰就是花凤凰,虽然失忆,却仍是要美不要命,倒与那美艳太后有的一拼。水儿刚想说他两句,却发现由于方才的意外,浴桶中的热水晃出过半,如今凤歌直立其中,已然难掩半分春色,水儿虽是现代人的灵魂,思想没有古人迂腐,但也受不了这般直接的刺激,粉腮烫红,扯过一旁衣衫扔向凤歌,而后逃也似的奔到外屋,拿起桌上茶水猛灌压惊。
凤歌见水儿匆忙离开,以为自己惹怒了他,急忙穿上衣裳就要前去追赶,待到绕出屏风见到水儿没有离开,立刻挂上灿烂笑容一屁股坐到水儿身侧,拉着他的衣袖拼命摇晃:“太好了你没走,我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
水儿看着凤歌穿的乱七八糟的衣裳,口中长叹一气,这花凤凰失忆前后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狐狸白兔,人性果然多变,只得伸手帮他重新穿戴,而后取过一旁棉巾为他细细擦拭一头紫发。凤歌惬意的享受着水儿的悉心服侍,看到桌上糕点,急不可待抓来就吃,弄得两手黏黏腻腻,伸出小舌不断舔舐,水儿打理完他的湿法,如同慈母一般,一边帮他擦拭指尖残渍,一边耐心嘱咐:“以后沐浴之时千万不可睡着,莫说水凉了容易受寒,若是睡得过分深沉,昏厥过去说不定你真要溺死在这洗澡水中!”
“怎么可能,刚才只是困了睡会儿而已,谁让那个瑞什么的公公一早把我叫醒,我还没睡饱呢!”凤歌说着不顾形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起昨晚,凤歌忽然想起与水儿约定之事,立刻拉过他的衣袖急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乖乖照你吩咐去做,你就会每天都来看我,既然我做到了,水儿也要遵守诺言,每日都来看我!”
水儿莞然一笑,倒了一杯茶水递与凤歌手中:“我知道你没有失约,所以以后水儿每日都会为你送来美味糕点!”
“好啊,好啊!”凤歌漾开无邪笑容,望着面前水儿,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脸纠结:“水儿,那个姐姐说要和我做游戏,然后就开始拼命拉我衣服,拼命在我身上搓来搓去,她究竟想要干嘛?”
“她想吃你。”水儿如实相告,只是有意曲解其中之意。
“咳!咳 ̄!咳 ̄!吃我!”凤歌受惊呛风,连咳不止,水儿帮他轻拍后背,倒了一杯茶水。
凤歌缓过劲儿来,昨晚情景历历在目,怪不得她一直想要脱他衣服,怪不得她一把扑倒自己,怪不得她低头想要咬他,原来她想吃了自己,幸亏,幸亏她下口之时,突然晕倒,自己险些成了她口中之食,越想寒意越甚,凤歌吓得毛骨悚然,拉着水儿衣袖求救似的望着她:“那我怎么办?昨晚,昨晚幸好她突然晕倒,等她身上红斑好了再要吃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我这么漂亮,被人一口一口咬死不是很丑?我不要,我坚决不要!”
水儿已然无语,生死关头,他想的还是他的美貌,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他的美貌更重要的:“你放心,她吃不了你,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水儿的保证,凤歌粲然一笑:“是啊,水儿会保护我的,呵呵,昨晚那个姐姐,哦不,是那个本宫就如水儿说的一样,碰我之后开了一身红花,真的好好玩哦!”凤歌孩子心性,想到那身艳丽红斑,便将害怕、恐惧抛到脑后,坚信水儿一定能够保护好他。
水儿浅浅一笑,那不过是为了凤歌免遭欺辱,做的手脚而已,不会对人造成任何伤害,那些红斑也会很快退去。为的就是拖延侍寝时日,像太后这般爱美成疯的女子定然不会顶着那副皮囊召见任何一人,想来现在正千方百计设法尽快去掉身上红斑,自然无心顾及其他,如今只要耐心等待六日后‘七夜宫’的侍寝,探访其中秘密以求寻得锦岚等人一点蛛丝马迹。那日国师将凤歌献给太后,引发水儿一个念头,若是锦岚这般金发美男落入国师之手会不会同凤歌一样,被他献给太后做礼,倘若真是如此,‘汝阳宫’中不见锦岚身影,‘七夜宫’便是嫌疑最大之处,她曾夜探那所偏殿,却未发现殿内有任何一丝人气,只觉察到四周有暗卫守护,所以半路折回,想要等到太后侍寝之时一探究竟。
凤歌坐在水儿身旁,闻着她身上香味感觉非常熟悉,非常安心,不由想要多吸几口,身子前倾,逐渐向着水儿身上贴去。水儿见他顶着翘鼻往她这边行进,不明所以,随口一问:“你在干嘛?”
凤歌以为自己偷香被她当场抓住,满脸羞红,随便找个理由辩解:“哦,我是在想自己是否真有顽疾,不然那个本宫怎么会出一身红斑,突然昏倒。”
水儿笑着握住凤歌双手,而后解释:“当然不是,你看水儿就没开花也没晕厥。”
凤歌脱口而出:“你是男子当然没事。”
水儿错愕,自己一直男装打扮出现凤歌面前,潜意识中以为他还记得,忘了如今的凤歌已然失忆,还当自己是个男子,都怪自己太过大意,于是直截了当说到:“我是女子。”
凤歌想都没想立刻反驳:“这不可能,你明明是个男子,怎么会变女人!”
“水儿不用变换,因为我本就是一个女子,水儿也是女子之名。”
听到水儿再次坦言自己乃是女子之身,凤歌站起绕着她转了两圈,而后半信半疑道:“真的?”
“千真万确!”水儿斩钉截铁。
“我不相信!”凤歌口气笃定不容置疑。
“为什么?”水儿此刻倒不理解了,他相信自己所说每一句话,却不相信自己是个女子,这是何故。
凤歌睁着一双澄澈的双眼,指着桌边水儿:“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有证据证明?”
水儿不由苦笑:“我先前所言也没证据,你怎都相信?”
“我没看见所以相信,可你是个男子乃是我亲眼所见,我当然相信自己所见之物!”凤歌摇头晃脑讲的头头是道。
“那好,你要什么证据?”水儿无奈,只能退让。
凤歌思虑了一下,郑重其事道:“除非你肯嫁我为妻!”
水儿一惊,原来绕了半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水儿再次瞧向凤歌那泛着纯粹光芒的双眼,心内疑惑,他是真单纯呢还是假单纯呢,如今连她都开始迷惑了。
看水儿只顾望着自己不答,凤歌急道:“如果你答应了,我就相信你是女子。”
水儿突然一下站起,整了整身上衣衫,帅气的一掀衣角,潇洒落座,而后端过桌上茶水小饮一口,面向凤歌优雅淡笑,不急不缓回道:“我想我更适合做个男子。”
水儿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面前俨然一个翩翩少年。看的凤歌下巴落地一脸错愕,呆愣半响之后,捡起下巴,‘哦’了一声,乖乖坐回桌边饮茶!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倒觉着几分不自在,水儿想起今日前来主要为了帮他施针,便让凤歌转过身去,如同昨日一般,重复医治过程。凤歌摸着脑后冰冰凉凉之处,好奇询问:“水儿用的什么东西这么舒服?”
“我家乡的伤药而已,再做五次治疗,你就可以恢复以前的记忆,并且再也不会头痛。”
“恩,我要尽快恢复,就能记起水儿是谁,自己是谁!”凤歌期待可以了解水儿更多。
接下来的两天水儿每日都来看他,还与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事,以及为何来这沧澜,如何进的皇宫,凤歌听了水儿诉说,知道她与书文同住一屋,柳眉一挑,心中莫名不适,硬要跟着水儿去到东院游览,水儿拗不过他只得应允。
这日午后,凤歌随着水儿来到她和书文所居东院,进到他们所住的屋子。因为太后下令凤歌禁足‘汝阳宫’中,所以只要不出宫门,凤歌还是可以任意走动串门,院中听候吩咐的太监也无权过问随侍的生活,只有上头问起之时才会将院中情况回禀。
书文知道凤歌要来,早就帮着水儿吩咐人去御膳房中拿了糯米凉糕过来,因为水儿曾经说过,凤歌失忆之前最爱吃这味小点,所以每次去看他时都会捎带一些,今日他要过来这边,自然不能少了这道甜点。原本书文也想去到凤歌住的西院探望,但总是提不起勇气前往,所以自那日殿中远远见过一次之后,便未有蒙面,此刻心情异常激动兴奋,还带着点点怯意。
凤歌跟随水儿来到东院屋中,进门便见一个清秀少年神情紧张,手足无措站立一边,想来便是水儿所说的朱书文。
水儿拉着二人就坐,书文不敢直视对面凤歌,弱弱的喊了一声:“姬大哥。”
凤歌见他有些面善,似是在哪儿见过,一阵回想之后终是记起:“你是那日坐在大堂里的少年!”
书文讶异凤歌竟然知道自己那日也在殿中:“是我,姬大哥你那日有看到我?”
“刚醒来时,曾经扫到过一眼。”凤歌对女子向来过目不忘,男子也能记得三分。
‘天下第一美男子’姬凤歌居然记得自己,书文心中一阵雀跃,也不知该如何表达,看到桌上糕点立刻移到凤歌面前:“姬大哥吃糕点。”抬头发现凤歌看向自己,立刻面红耳赤低头数着面前杯中茶叶。
凤歌看到书文如此羞怯,第一感觉这孩子肯定很好说话。望着屋中对角的床铺,状似无意的问道:“书文你平时都睡哪张床榻?”
水儿在旁看了凤歌一眼,不知他又想些什么,总觉得这两日他奸猾了不少,有点恢复原来本性的征兆,自己还是留个心眼为好。
书文听到凤歌问起,立刻指着一侧床榻:“我平日就睡这张。”
凤歌望着床榻看了两眼,比自己单人房的被褥质量稍微差了一些,但还勉强能用,而后打着商量的口气,诱骗一旁的单纯少年:“姬大哥有一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和我换床换房?”
书文一楞不知如何应答,看向旁边水儿,却被凤歌扳过面颊,哥两好的搭上肩膀,挂着一脸亲切笑容,继续说道:“我的房间又大又亮,宽敞舒适,被褥床铺都是上等织品,最适合你这样皮肤幼滑白嫩的少年居住,我见这边不如我那舒适,你年纪还小,应该住的好些,从今日开始,你就住我房间,我住这屋,你看可好?”
不待书文回答,水儿立刻喝道:“不行!”
凤歌一脸委屈望向出言之人:“为什么不行,他能和你同房,我就不行?”
原来他是想的这个,水儿知道爱闹变扭,只得好言相劝:“谁人住哪儿乃是宫中早已定下,不可擅自更改之事,你这般随意更改不合规矩,况且你是太后亲自赐名的御用随侍,身份特殊,这般举动更是惹眼,若是传到太后耳中,恐怕会再次引起她的注意,所以这房是换不得的。”
凤歌听了水儿所言,也知道她说的很对,可心中就是不满书文可以与他同房,自己却只有白天能够见她。
书文见凤歌撅着小嘴,满脸委屈,想来他与自己一样也很喜欢水儿姐姐,不忍见他难过,于是提议:“水儿姐姐,要不就让他住今天一晚,一会儿我与他同去西院,等用过晚膳,大家都睡下后,再让他悄悄潜回,这样岂不无人知晓!只要明天天明之前换回,应是无碍。”
凤歌听了书文之言,小脸立刻多云转晴,拉他一同睁着亮汪汪的大眼望向水儿,殷切期待她能点头答应。
看着两双同样清澈无邪的眼睛,水儿心下一软,终是应下。
当晚,月黑风高好眠夜,东院某间厢房之中,一个纤长的黑影缓缓掀开被褥下床,蹑手蹑脚摸到一旁床铺,借着月光但见佳人横卧榻间,乌发洒落枕侧,素面朝天带着四分秀气三分娇俏二分出尘一分妩媚,十分惑人。伴着月之清冷,夜之迷离,闻着淡雅幽香,吸引着那个黑影向她靠近。
就在双唇就要触碰到那馥郁馨香的娇嫩肌肤时,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而后眼前一黑伴着一阵刺痛凤歌摔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