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紫红披风裹了亵衣紧跟出门,听得皇上暗含愠怒的口气,用颇为怪异的眼神瞅着面前半拥的两人。一个是皇上跟前忠心可靠的总管太监,一个是新封妃子,原来白日里蝉妃真是为了蓝总管才要皇上休她,他俩竟会有私情,怎么可能?梅妃明眸微转,忽然心口冷气直泛,皇上在与自己云雨时竟可知晓宫外异常迅速着衣出宫,那方才皇上的迷乱情欲,都只是假的么,想到这梅妃顿时酸痛漫延。
蓝鸣泠显然也没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双手离了若一蝉马上下跪,心中暗恨自己一时忘情竟没有察觉皇上的到来。
“蝉妃娘娘,跪下。”蓝鸣泠见若一蝉还没反应过来,连忙小声提醒,他知道这次夜是彻底发怒了。
夜靖禹笑吟吟的走到若一蝉身前,半蹲着盯住她的明眸,缓缓说道:“既然蝉妃这么不在意朕,那朕也没办法了。”突然拂袖转身,“来了,把蝉妃打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宫门半步。”口气之冷胜过舞梅宫的冰雪。
圣旨一下,几个强壮的太监立刻上前把一头雾水的若一蝉带了下去,蓝鸣泠看到若一蝉临走前轻喃着自己的名字,更是懊悔。
夜靖禹忽又吩咐梅妃:“爱妃乃朕的第一妃,后宫之事可要多费神了。”
“臣妾疏忽了,请皇上责罚。”梅妃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欲下跪。
“爱妃莫怕,朕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梅妃舟车劳顿,快些回宫歇息吧。”夜靖禹伸手扶住梅妃,又望了眼蓝鸣泠便往前殿走去。
蓝鸣泠明白皇上的意思,赶紧辞过梅妃跟了上去。
偌大的练功房内,夜靖禹和蓝鸣泠气喘吁吁的躺在地板上,脚边不远处,一片天青破布夹杂着几缕锦黄细丝。
夜镜胤伸展了胳膊,轻喘着问:“鸣泠,你喜欢蝉妃?”
蓝鸣泠坐起身,摸着额上的汗,无奈笑道:“夜,你也说她是蝉妃。”何必再问呢,喜欢不喜欢根本毫无意义。
“如果我让你带着若一蝉离开,你会走么?”夜靖禹闭上冷峻的双眼。
蓝鸣泠心中微微叹息,却又清晰说道:“社稷江山和儿女情长,我只会选择前者。”
“我的好兄弟。”夜靖禹一个挺跃立于地板,朝坐着的蓝鸣泠伸出手,眸现光彩,“明日早朝我就给你封官,正式辅佐我。”
蓝鸣泠被夜靖禹一拉起身,淡笑道:“夜,你还是不放心我?”封官就意味着要恢复正常身份,也就必须离开皇宫。
夜靖禹重重握住蓝鸣泠的手掌,沉声道:“鹏飞走了,柳秦身在武林,值得信赖的也就只有你,何况总有这天的。”他是为了夜风江山,小小蝉妃又怎入得他心。
“夜,如果若风尘一直不露面,那蝉妃?”即便夜的理由很充分,蓝鸣泠还是多问了句,毕竟当初纳她为妃只为引出若风尘。
“老死冷宫。”夜靖禹的回答不带任何迟疑,可蓝鸣泠心里却“咯噔”了下。
翌日早朝,夜靖禹的旨意刚宣布,朝堂之下立即有了反对之声。
秋尚书一生耿直,偏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董,他最先上奏道:“皇上,蓝鸣泠非太监之身却隐匿后宫,实乃霍乱宫闺,此罪当斩。”
“那是朕藏匿了蓝爱卿,莫非朕也当斩?”夜靖禹无情的嘲讽,直接把秋尚书的话顶了回去。
“蓝鸣泠早在十年前就该受天命已死,如今死者复生,还贸然封官,实属对大德天后之违逆。”走路都能被风吹走的顾相国辅助先皇有功,依旧居群臣之首,此刻他也摇摆着出来主持“公道”。
夜靖禹冷哼一声,“所谓天命,亦是人命。当日多少无辜孩童为朕死去,难道众位卿家没一丝悔悟?”
夜风上代国君,与其说抱病而亡不如说是邪疾缠身。朝内逆臣对与先皇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之人施以邪术,先皇在饱受病魔侵蚀之后最终不治身亡。逆臣本想趁机掌控朝野,皇后当机立断,辅佐年幼太子夜靖禹上位,调派各路人马围剿,最终将逆党一干人等全数捕获后处死。皇后见局势已定,愿随先皇而去,颁下最后懿旨,处死夜风国境与新皇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之人,以防国之隐患。
蓝鸣泠是蓝相国之子,亦是夜靖禹的好友,当日平叛两人并肩作战更是彼此相惜,只可惜恰好与夜靖禹同日出生。蓝相国为保蓝家最后血脉,密求于新皇,夜靖禹便将好友带进宫伪以太监,而蓝相国因无法交出其子,被皇后疑有异心,全家诛灭。
皇后殒逝,追谥大德天后。
夜靖禹心怀内疚,又不能即刻大白于天下,便一直将蓝鸣泠留在身边,悉心栽培,直至总管太监一职。
“当年蓝相国为夜风忠心耿耿,功勋卓著,众位卿家应该不会老得忘记吧,现今蓝相国之子文韬武略居于朝首,承其父职有何不可。若疑青年才俊难挑重责,朕十三登基,至今为止,国昌民富,兵强马壮,谁敢不服。朕意已决,再有异议者,回家耕地养老去罢。”夜靖禹一拍龙柄,霸气纵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莫敢不服,皆伏地叩拜。
蓝鸣泠,一夜之间便由总管太监成为夜风国最年轻的相国,众人评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