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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很蓝,很高,没有一丝的云彩,刮着一丝冷冷的风,这是个初春时节的黄昏,却有种晚秋的悲凉。

树叶还没开始吐芽,只有空荡荡的枝条在风中幽幽的晃,似有意,似无意,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凉。

枝头懒散的落着几只叫不上名的、灰溜溜的大鸟,被穿林而过的车队惊动,扑棱棱地落荒而逃。

仔细一瞧,却不禁有些诧异,那一行车马上都系着大红的绸花,所有的人都身着红衣,前面的人都抬着乐器,竟是一行送嫁的喜队。

这队车马的阵势十分浩大,看那仪仗,不是公主也该是个郡主的行头。

头一辆车是引路车,由四匹骏马拉着,做工已十分的考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而后面跟着的喜车,更是由八匹更加高大威猛的骏马拉着,装饰得更加繁复精致,车驾之大足足可以容纳十几人之多,再后面跟着的便是绵延的嫁妆车队,装的满满当当,一直向后延伸着,看不到尽头。

只是奇怪的是,那些身着红衣的人,看上去却并不怎么喜庆,反而脸上略带焦急,行色匆匆,不像是送亲,倒有些像…送丧?

“停车!”突然从喜车内传出一声疾呼,随即一名中年侍女从车驾中掀帘而出。

车队顿时全部停了下来,所有人略带不安的望着那辆巨大而豪华的马车。

紧接着前面引路车驾的帘布被掀起,率先走出一位男子,他虽然也穿着一身红衣,却浑身散发出阵阵淡漠的气息,衣服样式有些像是祭袍,整张脸被袍帽遮挡,看不见样貌。

男子回头向喜车望望,声音淡漠的问:“怎么回事?”

说话间,他已将头上的袍帽摘掉,露出一张神情同样淡漠的脸,男子约有四十岁左右,即便他的眉间已经有了隐隐的皱纹,但是不可否认,那仍旧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那侍女已经下车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对男子鞠了一躬,道:“歌长老,未央,哦,不,奴婢是说公主,公主说路途漫长,想要去林中小解。”

男子眉间的皱纹不自觉的深了深,淡漠的脸上隐隐有一丝不快,但是他向西北方向看了看,那里漫漫无际,植被低矮而稀疏,他在心中暗暗盘算,出了这片林子,便离开了苍云国境,前面恐再难有这样的密林,若是那样,方便恐怕会成为一件极其尴尬之事。

他很是仔细思索了一段时间,才终于对那侍女道:“你多带几个婢子,陪公主一起去,切不可走远,只在附近找处隐秘之地即可。”

侍女道一声“是”,躬身领命而去,回到喜车前又招呼了三个婢子,从车驾中搀扶出一名女子,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盖头,看不见模样,只隐约看出身形匀称而高挑。

男子望着侍女领着女子往林中隐秘处走去,心中的不安感愈加强烈,脸上的不耐不禁又明显了几分,似是要甩掉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般,男子略显烦躁的挥挥衣袖,示意车队原地休息片刻。

“我就在前面方便,你们不必跟过来!”绵柔清越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虽小,却十分坚决。

几名婢子有些犹豫,唯有那个中年侍女冷冷道:“奴婢们不敢,歌长老交代过,务必要护在公主身边,寸步不离!”寸步不离几个字,她咬的格外重。

“放肆,我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公主,你们也敢僭越!”女子略微提了提音调,那悦耳的声音便很有些威严。

其他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那中年侍女虽然也没有说话,却撇了撇嘴角,一声不屑的冷哼从鼻腔里喷出,虽不大,却足以让女子听见。

“算了吧,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也不勉强你们,这样好了,让秋月随我去,其他人在此处等候。”片刻的沉默之后,女子的语气微转,缓和了不少。

那侍女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女子却不给她机会,风云不惊的低声道:“别不知好歹,你们是陛下赏我陪嫁的丫鬟,在苍云有人为你们撑腰,可是到了神农呢?”

那侍女身形一凛,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不禁也有一丝犹豫。

那边女子却轻声道:“秋月,还不扶我去那边方便。”

一名低头默不作声的婢子连忙跟上去扶住她。

留下那侍女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眼看着两人的身影往更远处走去。

侍女甩甩头,心中暗道:我也忒小心了,她不过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六岁弱质女娃,还能让她跑了不成?想到这里,她也就不再纠结,也在附近找了处隐秘之地,方便起来。

没过多久,红衣女子便回来了,不过却只有她一人。

那中年侍女伸长了脖子向女子身后望了望,那里密林林立,夕阳的光照不进来,看不真切,她不禁有些狐疑的问:“秋月呢?”急切间,连敬语也不曾用。

女子也不介意,绵柔清越的声音淡淡道:“秋月许是吃什么坏了肚子,说还要方便一会,我便先回来了。”

中年侍女脸上的疑惑更甚,却弄不清女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在防备,生怕她逃跑,可是如今她优雅的回身,竟一点要逃的迹象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她怀疑。

中年侍女对另外两个婢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过去看看,自己却不禁扭头看着女子,更加审慎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祭祀院称之为红颜祸水的女子。

“公主,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你是陛下钦点的和亲公主,是绝对逃不了的,这是你的命数。”

“哼!”女子不屑的低声一笑,幽幽道:“哦?”

绵柔清越的声音因为微微抬高的音调而变得有些戏谑,听得那中年侍女竟忍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抓了一只耗子的猫,并不会急着吞掉它的猎物,而是要先戏耍一番,直到猎物被玩到筋疲力尽,再无力反抗,才悠闲的开始享受美味。

被这样的感觉萦绕心头,中年侍女略感烦躁,不禁有些走神,竟连那女子慢慢走到了她的身侧都没发现。

她是个练家子,若是平常,绝不会让人离自己如此之近。

“呵呵——姑姑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直到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在她耳畔响起,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想要向后跳开,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先是觉得腰上一紧,随即心口处便是一阵刺痛,痛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赫然扎着的那一支刺眼的金簪。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金簪已经被女子用力的拔出,再一次全力地扎进她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几乎将两人的衣衫都浸湿,只是跟大红的嫁衣比起来,那血的颜色并不明显。

“呵!姑姑的血竟然是红色呢,真是让未央不敢置信!”女子一只手抓着金簪,另一只手却捻起一指鲜红隔着轻薄的盖头,细细的打量,仿佛是真的怀疑它的成色一般。

中年侍女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身为一名身手不弱的侍卫,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十六岁的弱质女娃手里。

她的眼睛瞪得很大,不甘的伸手抓向女子,可是老天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除了不甘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女子将揽住她腰的软鞭一松,她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口中只挤出了几个破碎的尾音:“歌…未…央…妖…”

女子的盖头在她胡乱的抓扯下被扯落,露出了一张惊世骇俗的绝世容颜。

约有十六七岁,略略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眉似远山,眼睫如扇,雪肤红唇,丽质天成,只是最让人惊艳的还是那一双如辰美目,清澈琉璃中萦着一抹曼陀罗色,就像是漫漫星空下,开到荼靡的彼岸花。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孩童般纯净的气息,却不知为何萦着森凉的寒意。

女子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似不屑,似玩味,身子缓缓蹲了下来,望着中年侍女怒睁的眼睛,轻声道:“妖女么?”

那绵柔清越的嗓音,不像是自言自语,倒好像在跟那侍女撒娇,声到之处,如清泉触礁,悦耳弥绕。

待那红衣女子消失后,密林之中才走出一抹淡紫身影,浑身散发出一袭惊艳而清冷的气韵,似是披了夕阳的红晕,夺了春风的气息,潇潇洒洒,隐在这一林幽谧。

大陆纪年,沧澜七百五十六年阴历二月初六,沧澜大陆发生一件大事,苍云与神农联姻,永结秦晋之好,男方是神农望族颜家长子,外姓藩王忠义王顔溪之,女方是大祭司之女歌未央,苍云帝的义妹圣宁公主,送亲中途,一名女祭司官被金簪刺身而亡,三名婢女被迷药迷昏,而圣宁公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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