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半晌,小兽叼起透明的物体,跳跃在冼静瑶的肩头,毛茸茸脑袋轻蹭冼静瑶的脖颈
抚摸着小兽的皮毛,冼静瑶只能轻叹,小家伙不愿意和她离去呢
“呜呜”将口中的透明石头放在冼静瑶抚过来的手心,小家伙睁大眼睛看着她
这是什么?随着冼静瑶的看去,那石头竟化作一道光快速略向冼静瑶眉间
“咦——?”小兽有些紧张的盯着冼静瑶
冼静瑶只是安静的站着,没有一丝紧张或惶然,如果她真的要这样死的话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这光芒会要自己的命。
“啵——”
冼静瑶听到像是花开的声音在眉间响起,然后便有一股暖流自眉心流向全身
脑海中似有什么东西出现,但又好似没有,摸着依旧暖暖的眉间,冼静瑶看到小兽正睁着大眼痴痴望着她,泪水蓄满眼中
“怎么了,小家伙?”冼静瑶很是奇怪
“哇哇…。咿咿……咿呀咿咿呀呀@#¥%&”小兽伤心的‘诉说’
汗!冼静瑶觉得自己的额头一定有大大的冷汗挂着,难道小家伙不知道自己听不懂它的语言么!惭愧!请原谅我的无知吧,偶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
泪眼迷蒙的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冼静瑶眉间出现的图案,泪水更是肆意“呜呜呜呜”
眉心有东西?小家伙是看到这个才哭的?冼静瑶翻着挎包找镜子
一朵暗紫色花蕊静静悬在眉心,却是没有一朵花瓣!虽说只是简单的花蕊,但却丝毫不失大气美丽。偶尔还有一丝光华沿着花蕊的边角行刻出整朵花瓣的样子
这个……是那透明的石头变的?冼静瑶张嘴愕然,转头却看到刚刚还哭的伤心的小家伙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又是有些心虚的感觉,就好像偷了别人东西却被逮个正着一样
呃呃呃!冼静瑶正翻眼无奈看天,一种被撕裂的痛感猛然袭击胸口心脏的位置
慢慢低头,看到一只纯白毛茸的短小前肢已有一半刺入胸膛,眨着眼,看着被划开的胸膛,还能看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噗通——噗通’,冼静瑶突然就笑了,脸色苍白的笑容像是可怜的小白花
“噗——嗤”慢慢抽出沾满鲜血的前肢,小兽看着冼静瑶眼底像开心又像难过的笑意,一口咬住自己藏在毛色中的一点朱红,明明是紫色的血看着却有一种红意滔天的感觉
冼静瑶以为自己会死,就算不死至少也得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吧,又或者像是濒渴在岸上的鱼呼吸困难的煎熬总之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除了胸膛有些微小轻微刺痛,其余竟然没有一点不适
随着从小兽身上迸出的血液,形成一个繁复的微小阵纹,连接着一人一兽,冼静瑶眼睁睁的看着胸膛的伤口慢慢愈合,开出一朵绚烂的暗紫花朵,停在左胸上方
“你还好吗?”有些稚嫩小心声音蓦然在心底响起,惊得冼静瑶后退一步,左右来回的看
“是我吖”看到冼静瑶警惕的样子,声音的主人跳到冼静瑶的肩头——正是那头小兽“妈妈说,如果有人可以使墨离发光,就让我和她缔结契约,我没有想让你受伤的”
契约?干嘛用的?
冼静瑶注视胸前慢慢伸展开的花朵,后退一步没有抬头“我想离开这,你愿意随我走么”
没有悲伤,也没有质问,只是简单的‘你愿意随我么’
小兽微怔,默然点头
你不明白即便没有伤口,痛过的地方,还是会痛,冼静瑶抬头看着缩在一起的小兽“现在我还没办法接受你给我的伤,虽然你也有为我想。以后——我努力忘记,好不好?”
“嗯”看着冼静瑶认真的表情,小兽点头
契约啊,这里不是地球了呢,那又是哪里呢?自己还能回去么?回去,又能怎样!
“我们走吧”这个世界的人们又是什么样子呢
——
清晨的小镇在晨光的照耀下越发的清晰,青白的土屋,渺渺的炊烟,清缓而流的溪水,在晨雾的渲染下,完全一派江南水乡的风情。
阿木同几个小伙伴嬉笑打闹的走到小镇的尽头——梦魇森林,整个大陆都明令禁止入内的所在,平时的阿木当然不敢也不会过来,只是在昨天傍晚他和平时很不对头的逊勒打赌,如果谁能够采到只生长在梦魇森林中的明夣花,谁就是赢家,而输者必须跪下向赢家磕头赔罪。跪下求饶在这个崇尚强大武力的大陆,是最屈辱的软弱,因为一旦下跪便会在心中留下一个结,而这个结注定会成为在突破之时成为最大的阻碍。所以,他阿木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唯独就是有骨气,逊勒,你等着吧!
梦魇森林是众所周知的险地,看起来无害,其实其中暗含什么样的危险却是无人可知,只知以往进过梦魇的人不是就此失踪,就是出来之后整天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可就算这样也活不过一天。三百年前曾经在大陆上享有赫赫威名的叶氏家族的族长——叶重,以武破长空的强大本领也没能逃过梦魇的诅咒,死在自己房中,脸上挂着诡异莫名的微笑,一碰之下,顿时化为烟灰,尸骨无存!
对于在小镇平安生长的少年们来说梦魇森林只是一个很大,有点阴森,大人口中避之毒蛇猛虎的一个普通森林罢了。毕竟一个连寻常野兽都没有一只的森林,能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只是他们也不想想,一个连寻常动物都没有的森林,真的如看上去这么无害么?那些以往的往事都只是人们闲暇无聊时瞎编乱照的么,真正是无知者无畏。
越靠近梦魇,阿木便多一分紧张,他不是一个无脑之人,他也知道梦魇现在在大陆上的恶名——神罚之地,死亡森林。
人们即痛恶又不舍,痛恶它的诡异,不舍它的资源。梦魇森林的总面积是亚哈大陆的四分之一,茂盛的植被覆盖着每一寸的土地,却因它拥有诡异莫名死亡之力而敬而远之,长远的下去没人能估算的出这片土地上到底藏有多少珍贵的灵药。
阿木想起路过小镇的年老武者说过,在一百多年前,曾经有一名武者接受不了梦魇森林灵药的诱惑,一人孤身进入梦魇,消失了近三个月,在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亡的时候,他带着一棵完好无损的上品灵药天香草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这个令人疯狂的消息像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大陆,轰动了整个大陆,人们疯了一般往梦魇赶来,而当时在整个武林都可以说是中流砥柱的各派高手在确定了事实的真相后,一致请来了那个平安归来并活了一个礼拜的逃脱诅咒的武者李山,询问梦魇森林的情况,可惜众人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李山不管众人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无奈之下,众人只好离去。兴奋至极的人们没有注意到李山眼底的悲凉与嘲讽。
大概上天真的很想惩罚无知贪婪的人类,在整个大陆高手都差不多进入梦魇的时候,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大雨引发的洪水冲垮了不知多少的良田美院,
有人认为这是上天在惩罚梦魇森林之前的蛮横,也有人认为是人类的贪婪引发上天的暴怒从而降下苦难,好让世人警醒,但更多的人却认为这场雨过后会开启一个新的纪元,梦魇不再是梦魇,而是人类可以随处摘取灵药的药园子。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月,陆续进入梦魇的人越来越多,谁也不想落后于别人,到了最后整个江湖稍微有点建树的人差不多都进去了。阿木抬起头看着天边升起不久的太阳,想到那个年迈武者的复杂表情,即最后的结局,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紧张的握起拳头,手心的潮湿让阿木不由回过头看着远处嬉戏的小伙伴和逊勒冷嘲的眼神,咬咬牙迈着发颤的腿脚向森林内走去,天然形成的树木洞口在阿木看来就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无知的冒失者闯入
“咚咚咚”“踏踏”幽暗的林内,静的只有心跳和走路发出的声音,阿木故意走路发出很大的声响,想以此来冲淡心中的恐惧。
要不还是回去吧,逊勒也不一定会来的啊,如果死在了这里,母亲一定会很伤心的吧,还有小妹…。想到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妹妹,阿木眼眶顿时红了,那个一向最粘自己的妹妹如果没有自己的保护一定会被别人欺负的吧。
回去吧,回去吧,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这样的说着,不可以,如果你现在回去了,不就功亏一篑了么,难道你想跪在别人的脚下残喘延息,你的骨气呢,你难道不想成为高阶武者,不想保护自己的亲人了么,另一个声音又在心底想起。
挣扎半响,阿木还是决定去寻找明夣花,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来?!这是他曾在小镇酒馆听到吟游诗人念出的,他觉得很有道理,便记了下来
——
静瑶真心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从最开始不能忍受没水洗澡的她每夜都睡不着的她,到现在差不多两个多月也才坎坎用露水搽洗身体几次,原本以为会发臭的呢,却是一点异味都没有,
“九尾啊,我好想吃肉啊”啃着不知名根茎的冼静瑶蹂躏着九尾的小脑袋,这两个月连续的花草根茎为食让她有时候看着自己的手臂都想啃一口尝尝肉是什么滋味
“我也没有走出过”九尾无辜的翘着蓬松漂亮的大尾巴对冼静瑶解释
“九尾,九尾”看着九尾一脸认真的模样,冼静瑶可怜兮兮的叫唤着小兽“我们会不会迷路了啊!”
九尾,正是冼静瑶为雪白小兽取得名字,因为在冼静瑶看来小兽那毛绒宽大的尾巴真的很像古中国神话故事里的九尾狐妖的尾巴,当然她更希望的是小兽可以像九尾狐一样拥有九条命
歪着小脑袋眼眸亮晶晶的九尾,亲昵的拱在冼静瑶的臂弯,眯着大大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少顷,九尾抬起头好奇的看着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声响,“呜呜咿呀呀”跳下怀抱的九尾冲着冼静瑶呜呜叫了几声,开心的慢跑着向刚刚它听到声音的地方走去。
看着九尾异常的行为,冼静瑶有些诧异,之前可都没发生过这个样的是呢,就算是寻找食物的时候也没见它如此好奇,难道是有动物?冼静瑶也不由有些兴奋,加快了步伐
阿木蹲在一丛开满淡蓝色花朵旁,眼神迟疑,似在纠结着什么“到底摘呢,还是不摘”轻的连自己都要听不清的话语从阿木口中溢出,细细的抚弄着花丛旁的一棵墨绿色根茎,阿木想起年迈武者的故事结局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直到第五个月,还是没有人从梦魇森林走出,一个都没有,人们开始有点慌张,但还是安慰说梦魇太大了,大家下个月一定会回来的。
第六个月,第七个月,直到一年之后还是没有人从那片绿意盎然的森林走出,恐慌开始蔓延,人们却还是自欺欺人的为那些进入梦魇的人们照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这大概就是人类吧,在事实面前脆弱不肯相信面对。
但只是,进入梦魇的可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一群人啊,就算是里面真的有洪荒猛兽,也不应该一个都逃不出的啊!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只要是进入到梦魇森林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恐惧席卷着人们心底最柔软的脆弱,人们想起那个活着归来的李山,再去寻时,打开门的刹那,一阵轻烟吹散在人们的衣衫上,灰白的颜色却刺的人眼睛疼,李山死了,如同叶重一般无二,满地的灰尘从此成为人们眼底淸扫不去阴霾,人们想起之前的那场大雨,现在想来,心底又是一阵凉意。梦魇还是梦魇,还是那个神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