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一阵沉默!
所有的人全都凝向那个开口叫“路先生”的女子,眼里的惊讶遮也遮不住,梁一恩紧张的握住路盛涛的手,她自觉的感觉到了危险。
路盛涛的薄唇紧抿脸甭的紧紧的,他与她对视,明明只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却感觉仿佛是有千山万水般的距离,明明只有几天没有见面,他却觉得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眼神是那么灼热,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她!
夭夭见他并不作答,于是接着道:“路先生,这是你欠我的!”
路盛涛的心脏一缩,那疼痛瞬间爬遍全身,三年前他没有为她挑选过婚纱,他们甚至没有拍婚纱照,他们没有公布婚讯,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老婆……。
路盛涛声音禁不止的颤抖,只轻轻吐出一个在字:“好!”
那个纤长的身影转身,离去,没有一点留恋,他们之间渐行渐远……。
路盛涛的目光,由炙热慢慢变的凉薄,变得茫然,变得空洞……。
“那是你的前妻吗?”梁一恩愣愣的问,心中酸涩无比,这个男人还是这么的在乎吗?
没有人回答她!
路盛涛和梁一恩的婚事如火如荼的准备着,两家父母也都正式见了面,梁一恩的父母自是对自家女婿甚为满意,声声说着,婚事一切又他做主,倒是路盛涛的父亲路庆林一直态度恹恹的,一副无所谓你们怎么办的样子。
路盛涛的母亲很早就去世,她直到死了也没能进路家家门,就连他也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才被路家人承认,所以对于他的父亲他一直没有多少感情甚至是有些憎恨的,憎恨他对母亲的抛弃,背叛。
可是父亲很喜欢夭夭,对夭夭他甚至是比对他还要好,两人看起来才像是一对正常的父女。他一直都不喜欢一恩,从他第一次把一恩领回家的时候他就不喜欢,他说这个女孩沉不住,浮躁,她不是一个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人,她的野心很大。所以当一恩为了自己的前途毅然抛下他去美国发展时,他才会心灰意冷的默认父亲给他安排婚事。这次知道他和夭夭离婚后,他是从未有过的大发雷霆坚决不同意他和一恩的婚事,直到他搬出他的母亲,路庆林才沉默下来,他知道,只要搬出母亲,他什么都能答应。
“夭夭她一生孤苦,没有亲人朋友相伴,这一生她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你,你就是她一辈子的支撑和依靠,如今你却不要她了,爸爸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走的下去!”路庆林的声音沧桑凄凉带着淡淡的悲哀:“爸爸只希望你不会后悔,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活在悔恨中……。”他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你母亲,就是在爸爸离开后的一个月……。自杀的……”
路盛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踉跄着退后了几步,脸色刷的变得惨白:“母亲……。真的……”忽然,他高大的身躯狠狠,转身急速的往外跑去。
“夭夭……。夭夭,不会的,不会的……。”
爱童孤儿院的后山,那里积雪一片,虽然天气晴好,可是这里的雪好似一点也没有融化过一般,夭夭一身雪白嫁衣,一头墨发高高盘起,她今天化了淡妆,脸盘很精致,这是一个典型的新娘装扮。
她倚在一棵老槐树下,由于是冬天,这颗老槐树没有了任何生机,只剩下枯枝败叶,这颗槐树年代久远,早在夭夭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就经常和路盛涛坐在这里,一个噼里啪啦的说,一个安安静静的听。
可是现在,她的人就如这颗老槐树,失去了他失去了爱情,变得只剩枯枝败叶,她的内心已经已经被掏空,变得鲜血淋淋,不能存活。
她拿出怀中的一把精致的小短刀,很古朴的样式,刀柄处镶嵌了两颗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孤儿院的孙嬷嬷说这把刀在她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在她身上,夭夭想,这也许是她的亲人给她留下的。
她拿出刀子,对着阳光看了看,刀锋锐利闪着光,夭夭想如果这刀划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这样想着便真的拿起刀在自己手腕处的大动脉狠狠割了下去,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从自己的身体里往外流,带走了她有的嗔痴怨怒,她感觉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些欲罢不能的情爱全部都已经远去……。
她慢慢闭上眼,身体变得疲累不堪,她在静静等待死亡的带来……。
“夭夭……。不……”
男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她的身体被紧紧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路盛涛颤抖着吻上她的额头:“夭夭……我的夭夭……。”
夭夭的眼睛眯着,她的手想要伸出去抱他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的身下是大片大片的血红,那红印在白色的雪上,瞬间化为血水,路盛涛心胆俱裂他嘶吼着眼泪大颗大颗的留下,滴在夭夭苍白憔悴的脸上,再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他是做了什么,把这个挚爱他的女人逼到如此地步,她只是爱他,她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他不该给他承诺,不该给他那莫须有的婚姻,更不该最后又把他抛弃了……。
“我一直在等你来接我,我等了十年,你……没有来……。我等了十几年,你……还是不爱我……。”
夭夭的声音气若游丝,她的头仰着,似乎在看着高阔的天空,但是她的眼睛却已经没有了焦距:“路盛涛,我是夭夭,是那个一直在孤儿院等你接回去的夭夭……”
路盛涛的瞳孔一缩,他的一张脸惨白如纸,脑中光影重现,那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絮絮叨叨说着什么的小女孩,那个总是坐在他身边叫着他哥哥的小女孩,那甜甜糯糯的声音重重在他耳边回响,原来如此,难怪她说她很早之前就爱上他了,难怪她说她等了好久……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轻易许下的承诺竟让她等了十年,他一把将夭夭抱起,踉跄着在雪地上跑:“夭夭,撑着,老公带你去医院……。一定要撑住……。”
“我一生挚爱一位男子,他曾许我一世安,给我一段情,可惜,最后他又全部收回……。我一声孤苦无依,只得他为靠,如今他不要我了,我便自去吧……如若老天可怜我,那么下辈子,下下辈子,来世轮回,就让夭夭永远忘记他……永不为念……。”
夭夭的手无力的垂下,眼睛也慢慢的闭合,泪水滑落眼角,随风而逝……
路盛涛的心脏骤停,腿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夭夭,跟老公走,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他将脸埋在夭夭的脖子里,痛哭流涕,那声声的悲鸣击穿了长空,撼动了流云!
突然,夭夭胸前光芒大盛,那把短刀刀柄的红宝石散出万丈光芒,夭夭被整个包围在中间,她的身体慢慢变轻,变淡,变的透明……。
“夭夭……。”路盛涛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他跪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他眼前发生却无能为力!
“不……不,我已经知道错了,老天,求你不要如此惩罚我……。夭夭……。夭夭!”路盛涛嘶吼着,他想要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子,可是她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实体,只留一个模糊的影像,他不甘心,张开双手再去抱她,还是不行,他抱不到……路盛涛脸上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跪在地上狼狈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张开手臂,然后去拥抱……。一直重复一直重复,直到,最后,就连那个模糊的影子也没有了……。只剩他们身下那大瘫大瘫的鲜红血迹……
男人的身体已经成了一尊雕像,他的双手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一个想要抱住她的姿势……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只任那如雨般的泪水肆意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