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只有比我大五岁的弱冠少年,此时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如此迫人,我僵着身躺在床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呆呆的瞧着他逐渐在我面前放大了的脸。
“什么都想看……。哦,不不不……。什么都不想看……。”
突然下巴上一暖,他轻轻捏住我的下颌,用拇指慢慢摩挲,还是那么清隽逼人,只是此时他再也不似人前那般的清冷淡漠,整个人变的邪魅张狂和不羁,他的眼神清幽深沉如暗夜,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缓缓道:“阿照啊,我不喜欢被人作弄的感觉,很不喜欢!”
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那语气却是那样的冰冷,我的心一抖,吓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现在我给你上药!”他话锋一转,轻轻拍打了下我的额头,转身去拿刚才御医留下的药,我长舒一口气,心想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刚才吓死我了,以为他会揍我一顿。
“把衣服脱了!”见我只愣愣的瞧着他看,卫苏驰不耐的吩咐道。
我哆嗦着把内裳脱下一半,毕竟是女孩子,还是有些害羞的,我低垂着头红着脸不敢看他。
感觉背上一凉,他已经开始在我背上涂抹,他的手法很轻也很娴熟,我居然没有感觉有多痛,眯着眼睛舒服的哼哼。不一会,他已经拿起干净的白布帮我包扎。
“卫苏驰,你堂堂一个二皇子没想到还会伺候人,居然连包扎伤口也会?”我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有个人为了我经常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没有人肯为她医治,久而久之我自己就学会了上药和包扎!”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淡淡的疼惜与哀伤。
我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他的脸,他却死死按住我不让我乱动,我只得作罢。
“都是你为他上药包扎吗?”
“是!”
“我好羡慕他!”
他冷嗤一声,嘲讽道:“是羡慕她被打还是羡慕她没人管?”
“明知故问,我当然是羡慕他有你在身边照顾啊!”
身后没有了声音,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良久他才淡淡道:“可我却想被人照顾!”
我的心一凉,为他那悲伤哀绝的语气,她回眸注视他,一本正经的道:以后,“我来照顾你啊!”
他一愣,接着却又不屑的冷冷一笑,没再言语。
“胸口和屁股上的伤也要我来上药包扎吗?”他在我身后嘲讽的道。
我羞红了脸,讷讷着:“去…。去叫柳絮来吧!”
他似笑非笑的望着我,轻轻一笑,便转身潇洒离去。
望着他高大俊挺的背影,我心下一动,伸着脑袋朝外喊道:“卫苏驰,本姑娘的如玉肌肤被你看了,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卫苏驰的脚下一跄,接着迅速消失在翠微居,好似后面有条疯狗在追他一样。
我无力的垂下头,爬在床上唉声叹气!
柳絮拿来了元帝御赐的冰玉露,那是治疗外伤的盛品,抹上以后不仅可以愈合伤口去除伤疤还可以使肌肤晶莹如玉宛若新生,我的伤口看着可怖其实并不严重,平阳郡主毕竟是女孩又没有掌握使用鞭子的要领,所以我在床上躺了十几天便可以下地走路了。
“以后你还是要收敛一下,虽然皇上宠你,可你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这宫里已经把你传的是难听至极了,你总要顾及一下自己的名声!还有以后再二皇子面前不要太过放肆,不要直呼其名!”柳絮在我耳边叮嘱道。
我站在太阳底下舒服的伸了伸懒腰,这么多天不见天日真是吧我憋坏了。
“柳絮姐姐,都是他们欺负我在前,那天你也看见了,是他们总找我的麻烦!”我委屈的道:“至于卫苏驰,我哪有在他面前放肆,我只是喜欢他!”
柳絮无奈,一脸悲哀的道:“在这宫里,哪有人能活的潇洒如意的?就算是皇上也有他的难处,有时候也要看个别人的脸色!如果都如你一样受了一点委屈就要大打出手,那这宫里不就乱了套了!”
“是她先动的手!”我不忿的道,想到那天平阳狠狠落在我身上的鞭子,我心下就一阵悲哀,从小到大我可曾受过这样的欺负!虽然我家里穷,可是阿爹从来都是把我当做宝贝一般的宠着!
“她可是名副其实的皇亲贵戚,是皇上御封的堂堂正一品平阳君主!而你……。”
“而我只是皇上一时怜惜捡来的小乞丐,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小侍女,就算皇上再宠爱我也摆脱不了我低贱的身份,我知道,这些我每天都在听他们说!”
“真不知道皇上如此宠爱于你对你来说到底是福是祸!”柳絮怜惜的摸着我的头,“也罢,那就做你自己吧!做最真的你!只是不知道皇上的宠爱能撑几时又能到几时!”
我不解的望着柳絮,对我来说能过一天好日子就是一天,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骁王上书皇上恳请给他一个交代,你这次的事说大可大说小又可小,全看皇上的态度。但是骁王毕竟在朝中势力颇大,皇上也不好太过袒护于你,所以明日在日照宫皇上要开庭亲申此事!”
“什么?那我岂不是完了?”我大惊失色。
“这下知道怕了!以后还敢不敢再闯祸!”柳絮严肃道。
“柳絮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啊!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杀头!?”
我急切的拽住柳絮的袖口,要哭出来一般。
“扑哧”柳絮轻笑,“你这个丫头啊……。皇上怎舍得杀你!”柳絮嗔怪道,“明日你就实话实说就好,其他的皇上自有办法!”
我的心这才算安定下来。
第二日,日照宫。
大殿内燃着兰香,香烟袅袅沁人心脾,元帝慵懒的躺在上首的龙榻上,陆德安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柳絮则轻轻地帮他揉捏着双腿。
那天在场的人全都到齐了,平阳郡主是被骁王府的人抬着过来的,她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也还有些可怖的划伤,林嘉蓝和乐悠儿陪在她的身边,紧张的注视她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我恨恨瞪她们一眼,好心计啊,我是把伤都养好了,现在身上连块伤疤都没有了,她却故意顶着一身的“罪证”上来,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皇上,小小的一个卑贱侍女竟然敢当众谋害一国郡主,真是胆大妄为。皇上,恳请皇上给微臣一个交代!”骁王端木磊抱拳向皇上一拜,眼神却冷冷的朝我看过来,那目光冷的似要将我冻成冰棍,我心下一哆嗦,心虚的将头转开。
“尚阳,咳咳……。你有什么话可说?”元帝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起,他一脸倦容脸色憔悴,明明只有四十出头,他的身子却已经很虚弱,好似被掏空了一般,我看的眼眶一热,重重的跪在地上。
我突然不想再去计较什么,既然骁王他一定要追究,那我就让他出下气好了,我实在不想看见皇上为我犯难。
“皇上,是尚阳不好又给您惹了麻烦。不管怎样尚阳只是不想受人欺辱才对平阳郡主大打出手,望皇上看在尚阳这些日子伺候您还算尽心的份上能轻罚于我!”说完,我跪在地上给他重重磕了个头。
“皇上,既然此女已认罪,那就请皇上即刻下旨,按大衍国法处以鸩杀之刑!”骁王立即上前请旨,语气冰冷无情。
我惊得张大嘴巴,真是好狠得心啊,想要置我于死地?
大殿内静的没有任何声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我竟然会认了罪,全都屏息以待。
“咳咳……。”元帝艰难的从榻上起身,柳絮赶紧在一旁搀扶着,他环视一圈在场的众人淡淡道:“以安,苏驰,嘉蓝,柳絮你们当时都在场,将你们看到的一一禀明,据实以告!”
卫以安和林嘉蓝相互看了一眼,卫苏驰还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样,无法卫以安只好上前道:“禀父皇,两个姑娘也是闹着玩的,一句话不和就打了起来,我们在一边干着急也没有办法……”
“柳絮!”元帝不耐的打断卫以安企图转移话题的滔滔不绝,问柳絮道。
“禀皇上,是平阳郡主鞭打尚阳在前,尚阳厮打还击在后!”柳絮如实告之。
元帝眼内精光一现,如有似无的瞟向平阳所在的方向,平阳则心虚的低头,双肩抖个不停。
“日照宫宫女尚阳听旨!”元帝淡淡瞥我一眼。
“日照宫宫女尚阳德蕴有礼,性娴礼教,深得朕心,故,即日起册封为正一品和硕公主!”
骁王大惊:“皇上……。”
“此事到此为止!”元帝摆手不欲多谈。
我楞在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柳絮白我一眼提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恩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要谢恩,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我顿时大惊失色,赶紧磕头道:“望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肯定以为我疯了。虽然我心里很害怕但我还是无比坚定地道:“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吧!如果皇上封尚阳为公主,那么尚阳和二皇子名义上就是兄妹了,那么……。皇上,尚阳,一直想要嫁与二皇子为妻的,所以……。尚阳只有辜负皇上的好意了!”
“尚阳!”柳絮和陆德安大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林嘉蓝、平阳郡主、乐悠儿则是一脸的愤恨加鄙夷,骁王则诡异的笑了,就连卫苏驰也惊讶的朝我望来,我越发觉得自己不堪,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尚阳,抬起头来!”元帝威严的命令道。
我慢慢抬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元帝的脸上辨不出情绪,他只问:“看着朕的眼睛,你再说一遍,你不想做朕的女儿吗?”
我终于哭了出来:“皇上……。我……。”
“罢罢罢!”元帝摆手,脸色沉痛,“好似朕在强迫你一样,咳咳……。骁王,朕的孩子以后朕会好好管教,这一次本就是他们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的,。都下去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两个小姑娘也都受了伤,回去好好养着。”
元帝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骁王心里也明白想要惩罚于我那是不可能的了,元帝的那句“朕的孩子朕会好好管教”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我拒绝了册封,但是元帝依然把我当是他的孩子,骁王也只有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老二,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元帝疲惫的挥手。
我担忧的望了眼卫苏驰,退了出去。
------题外话------
给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