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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辰轩了一轩眉头。他贵为太子,有谁敢对他这般不敬,我当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敢如此大胆,左不过就是仗着他对我的娇纵和容忍。

他倒是不生气,笑意轻薄如此时的太阳,顺势轻轻地拥我在怀中,在我耳边呵气道:“孤自然相信你,我们见了可不止两次了。”

我朝后一躲,避开他拥我入怀,突然意识到他是在套我的话,别过脸,赌气地道:“太子殿下若不信,可以去问八皇子。”说完留下他在原地,顾自离开了。

晚间,我回到西厢的房间。房中燃着炭火,开门瞬间扑面而来一阵暖意。我依然感觉耳边的炽热仿佛要烧灼起来。我轻抚有些绯红的脸,在浅碧色的帷幔外轻咳一声。

坐在桌案旁专注刺绣的菡儿立即起身,温婉地笑道:“小姐,您回来了。”

我轻啜一口她递上来的热茶,看见桌上放置着的绣盒,整齐地码着一色色丝线,浅粉色的锦绢上绣的是一朵并蒂莲花,花瓣粉嫩,衬着青绿的荷叶,很是不错。我看着那并蒂莲花,犹如一双娉娉袅袅的人影相依,微微触动心事,脸颊又绯红起来。

以前,我住的宫殿中,窗纱上绣的也是并蒂莲花,那时心中无思绪,看着只觉得图案好看。现在莲花还是莲花,只是心境不同了。

菡儿看我的脸色变化,忙将绣盒收拾起,神色忐忑,匆匆道歉道:“小姐,对不起,我立即将这里收拾干净。”

我按住她的手,柔声道:“你继续在这里绣吧,我以前的丫鬟也最爱刺绣了。”

菡儿谢过我后,坐下又一针一针地绣了起来,唇角微抿,眼底眉梢尽是幸福自足的小儿女情态。

我在一旁闲闲地剥着柑橘,将橘皮顺手扔在燃烧的火炉中,炭火烘焙,房间里满是清新的气息。

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调笑一句道:“这般用心,可是要绣给心上人?”

我只是随口一问,倒是把菡儿羞赧得两颊赤红,比锦绢上的莲花更要娇艳。

她点了点头,见我态度可善,借着刺绣的工夫,絮絮喃喃告诉我,这锦袋她是要送给自小青梅竹马的沈三儿。沈三儿是军营中的一个普通士卒,几天后就要出征了,她想绣个锦袋给他。

菡儿只是宁州府中的一个丫鬟,她口中所说的出征,应该就是跟随太子去会见北奴的王子。我心中默算,还有三天,此时此刻,赵玉辰应该是同官员们在仔细商量讨论会见的具体事宜。

菡儿见我默然不语,说道:“小姐,你不妨也绣个锦袋吧?”

我回过神来,道:“做什么用?”

菡儿隐秘地笑笑,“送给小姐的良人啊。”

“我哪来什么良人?”我嗔怪道,心中仿佛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到,有点莫名的触觉,恍然间随手拿起绣盒中的一块锦绢。

“小姐,这块的颜色不好。若是绣,用这种吧。”她给我看的是娇桃粉,十分妩媚娇俏的颜色。

我放下,说:“我不绣。”

这时,菡儿的并蒂莲花已绣好了,她收住最后一根线。绣得虽好,可没掌握好布局,莲花的上部空出了一大片,菡儿思忖着再绣些什么。

“小姐,绣蝴蝶如何?”她征询我的意见。

我随意地道:“蝴蝶过于喧宾夺主了,不如蜻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会见的日期渐渐迫近了,赵玉辰也忙碌起来,不常来找我。我也乐得一人清净闲适,时而临帖,时而看书,时而只在西厢房外散散心。抚琴也就免了,因为赵玉辰带我来这里,已十分引人侧目,我实在不宜过于招摇。

今日,阳光晴好,可寒风依旧凛冽,菡儿陪着我出门透气。宁州的街道要比集州荒凉一些,店铺散散落落地开了几间,平常的摊位也甚少。路上的行人多是神色匆匆,来街市上采购米粮、布匹之类,少有像我与菡儿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烟霞绢纱夹袄,衣袖处绣了小朵的玫红海棠花。头发拢向中间,绾成一个清爽的发髻。簪两支鎏金梅花钗,小小的白珍珠耳坠。我们未带侍卫,我也并未穿那件狐裘,如此名贵的衣料,不宜穿了行走在街市上。

菡儿是要去宁州城东外的寺庙中求平安符。山顶上的庙宇矮小破落,可人群却是鱼贯出入。其中多为年轻的姑娘和少妇,都是为求庙中的平安符而来,她们应该多为征战士卒的妻子女儿,求平安符保佑征人平安。

菡儿说这里的平安符十分灵验,愿能庇佑她的沈三哥平安归来。

她对我道:“小姐,你也求一个。”

我点头,想到“古来征战几人回”,平安符只是征人妻儿的一种慰藉罢了。

当年在宫中读《诗经&8226;卷耳》一篇: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讲的正是采摘卷耳的女子,怀念征人,以寄忧思。

不知为何,我开始忧虑起赵玉辰此行,虽是做了万全准备,但对方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展相曾在集州刺史府中劝诫他,不可冒进,不可涉险,全身而退才是最要紧的。展相既然如此说,此行定是凶险无疑。

我同菡儿一起求了平安符。手中的平安符是一张叠成三角状的图纸,淡淡檀香,上绘金色的纹理,正中是红色轮八瓣莲花,符下穿着一道红绳。

菡儿一脸虔诚,将它仔细收好。

我心中好奇,于是背着菡儿悄悄将平安符拆开,里面空无一物,摊开后就是一张方形的普通图纸。我不由有些失望,见旁边桌案上放置笔墨,我提笔写下: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写完之后,我又将其小心地叠好。这时听到菡儿在唤我,带着几分欣喜,“小姐,您瞧,庙后的梅花开了。”

我将平安符收好,与菡儿一起走出寺庙后门。天空已是阴郁的灰暗色,阴云厚积在苍穹之上,本是立于辽阔的山顶,却感到十分的压抑。山顶的寒风吹在脸上,愈发侵肌刺骨。我鬓边的头发已被风吹乱,发丝飞舞着打在脸上,有些细小的疼痛。

这山上种的是红梅,那红色朦胧看去似乎浅淡得如一带烟霞,却犹如烛焰般要灼灼燃烧,不是桃花,胜却那三春的“桃之夭夭”。我们还未走近,已是暗香浮动,沁人肺腑。

这几日插在我房中的是黄色的罄口梅花,花香清雅,颜色却是输给了红梅,怎比得上红梅的妩媚妖娆又清妍可人。

菡儿机灵地说道:“小姐,我们折几枝下山,插在房中可好?”

我点头默许。

这时,树杈摇曳,红梅金黄色的花蕊间,带上了晶莹洁白的雪,衬得更加冰肌玉骨,出尘动人。

“小姐,下雪了。”菡儿说道。

望向天幕,雪花已点点地落了下来,轻盈旋舞。

我并不想立刻就回去,趁雪下得还小,便吩咐菡儿先回庙中,为我取把伞来。

雪粒虽小,但很快在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雪花,我穿着此地女子常穿的厚毛毡底鞋,踩上去很是柔软。我突然很想起舞,趁着无人打扰,我莲步轻移,开始跳舞,仿佛我就是其中的一片雪花,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灵动如轻盈之雪,空灵似清雅之仙。时不时的我在梅树间来回,折那些含苞的梅花,准备带回宁州府。花蕾初绽,在水中养着,过几日正好开放,犹留着山中梅花的清冽。

这支舞的名字叫做踏雪金莲舞,是楚国最美的舞。踏雪金莲舞是母亲教她跳的,母亲告诉她,踏雪金莲舞是楚国女子最喜欢的舞蹈,这舞只跳给心爱的男子看。

漫天雪花中,一名身着绯衣的少女在风雪中旋身起舞,飞舞的雪花随着渐渐变快的旋舞而卷起纷扰,美的不像样。

腊冬天际傍危栏。

密雪舞初残。

表里江山如画,分明不似人间。

功名何在,文章漫与,空叹流年。

独恨归来已晚,半生孤负渔竿。

我伸手去折我头顶上的一枝梅花,只见一只蓝色的锦袍衣袖在眼前一闪而过,那枝梅花已在他的手中。

一回头,竟是八殿下。他站在我身后,披一件深蓝色的羽缎披风,手执一把伞,为我挡去飘落的雪花,他将折下的梅递给我。

“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肌,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他突然开口说道,目光霎时间转向我,我不由的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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