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她更惊讶的是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受到阻拦地就进到了顾半夏的办公室。前台听到是来找半夏的便立刻有效率地告诉了她具体的楼层和位置,一路畅通无阻得让她有些怀疑是事先他通知了前台。可是,忍冬又无比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跟前台的小姑娘提过自己的名字。
“请进。”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忍冬还在犹疑的思绪,身旁的小姑娘礼貌地对她一笑,帮她推开了眼前的门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忍冬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走进了半夏的办公室。
宽敞的空间里放置着乱七八糟的模型和奇形怪状的乐高积木拼凑起来的不知名物体,混乱的状况和她记忆里那个有着轻微洁癖的少年截然相反,更像是个单纯不会生活自理的理科男人。办公室正中央是木质的办公桌,和一般放置着电脑的情况也不一样,上面是一张张散开的设计图纸,半夏低着头正在白纸上画着什么。衬衣的袖子都被挽到小臂上,松开的扣子下隐约看得到蜜色的皮肤和锁骨,带着一丝让忍冬陡然心悸的性感。
似乎是迟迟没有听到有人说话,半夏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忍冬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但是很快又沉寂了下去,表情未变地说:“麻烦请你关上门,等我一下,做完这些再谈。”
“好的。”忍冬依言关上了门,自己坐到了角落的沙发上,没有多说一句话。眼神也没有再扫向办公桌后的半夏,只是自顾自地打量着不远处一尊造型特别的雕塑发呆。
那是一尊印度教的佛像,忍冬只隐约从佛像底座的莲花和四只手上的神螺、神盘、神杵和莲花判断得出那是印度教的三神之一的毗湿奴。只是和一般毗湿奴温和性格的表现不同,这尊雕塑上的却是和印度教的毁灭和杀戮之神湿婆相同的恐怖相,整个作品有着一股奇妙的扭曲感。她微微皱眉,一面在怀疑自己学过的宗教课的记忆是不是已经模糊了,一面又还是笃定地觉得是这尊佛像自身的问题。不然也不会看起来这么地奇怪,让她一阵不舒服。
半夏依旧在沙沙画着什么,忍冬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已经不是设计图而是一张纯白的画纸。他只在忍冬坐下的瞬间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头开始着笔。毫不犹豫地下笔,因为画里面的这个人已经被深深刻入了自己的灵魂里。他知道忍冬肯定是有变化的,却不敢仔仔细细去看眼前的这个人。潜意识里,半夏还是在怀疑着和忍冬的重遇。
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久,几乎已经抱着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想法过着自己的日子了,却又这么突兀地再会……究竟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还是斩断他执念的残忍?
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炭笔,整个手掌几乎都被染黑了半夏却还是毫不在意地画着,一笔一画勾勒出了自己记忆中少女的模样,甚至还自顾自地给画里的她添上了一抹微笑。
放下笔抬头的时候,却是看到忍冬微微皱眉地看着那尊毗湿奴像。半夏心里微微一颤,略带怀疑地问:“你认得?”
“…我以为我认得,可是我好像又不认得。”忍冬下意识地回答,有些喃喃自语般地说着,“这到底是毗湿奴?还是湿婆?”
半夏的心猛然一跳,满是惊讶和欣喜。没有想到那个一心闷头学习的忍冬会知道。
忍冬似乎问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刚刚说话的人是半夏,迟疑了一下才抬头,看到半夏有些掩饰不住的惊喜,疑惑更深了一层。
“额,顾工,既然你忙完了,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忍冬想要打破这片刻尴尬的宁静,假装地咳嗽了两声,没有再去看眼前的雕塑。
“那是恐怖相的毗湿奴。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湿婆的脸。”半夏自顾自地解释道,“因为世人眼中再温柔大度的存在,也是有脾气的,也是会震怒的。”
“原来如此。”忍冬点点头,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材料走向半夏的办公桌,“那么,顾工,这是……”
半夏立刻反手盖住了刚刚的那张画,神色有些慌乱。忍冬却只当他在设计什么别的公司的项目,不能让自己看到,立刻“理解”地转过身去:“我不会偷看,麻烦你先把设计图都收起来吧。”
“不用。”半夏有些气打不出一处来地说,虽然不想让她看到,但是对她这样的态度也很是不爽。
“既然顾工这么说,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和我是无关的。”忍冬小心地说,“商业间谍什么的……”
“放心,不会有那种事的!”半夏的耐心陡然告罄,语气沉了下来,“我叫你来可不是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的。”
“我知道了。”忍冬下意识地耸耸肩,这个小动作让半夏心中一阵苦涩。
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在提起外国人在不愿意道歉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耸肩表示自己的不屑。……而现在,是她被同化了,还是自己也变成了让她不愿意搭理的人?
“佟忍冬,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前,你就借调到腾瑞来吧。”
忍冬以为她出现了幻听。
回身看到靠着宽大的椅子表情高傲看着自己的半夏,双手交叉在胸前,衣服生人勿进的样子,她皱了皱眉——这样的姿势,在心理学上是典型地防备他人,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我想,作为JN设计的员工,我并没有必要在项目进行的这段时间里到贵公司添麻烦。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沟通,但是借调不是顾工可以轻易决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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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道提一句,七月一号是加拿大国庆,我要出去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