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着忍冬从第一天“借调”过来时候开始的冷脸,半夏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甚至收敛起了之前显露出来过的失态,全然对着忍冬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让忍冬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就轻易放下心来。毕竟眼前的男人在学生时代就前科累累,骗人的本事向来是让人吃不准的强的。
“佟助理,麻烦你确认一下。”
“好的。”
“在今天之内确认好然后交给JN那边的负责人,这样项目的进度会比较正常。”
“……好的。”
一整天,忍冬和半夏的对话不会超过四句。连打招呼都免了,直接进入正题谈工作。半夏的工作效率和质量都完美到让忍冬挑不出任何毛病。这样的忙碌让她连偶尔抬头看一眼那个认真工作的顾半夏的闲暇都没有,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充斥着每一天变得单纯。
虽然微妙的低气压始终围绕着顾工的办公室,但是腾瑞的员工们却是感觉到了半夏明显的变化。至少,比起前几天异常的低气压来说,半夏还是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区别的——当然,除去在有人去他的办公室的时机正好打断他和那位借调来的佟助理的谈话的时候。
时间久了之后,忍冬超强的适应能力让她也能够压下心里的不安,坦然地面对半夏冷冰冰的口吻,也正常地冷冰冰地应对这些生硬的谈话内容。心情一放松,连带着最明显的就是她的穿着打扮。除去最初几天还稍加修饰,穿得像个正儿八经的一般白领一般的西装衬衫,到之后恢复到帽衫牛仔裤的打扮,她明显看到半夏工作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
于是她坐在不远处自己的办公桌整理资料的时候就会莫名地觉得心情舒畅。算是体验了一把看到前男友不舒服不痛快自己就心情舒畅的感觉。
就像今天,自己因为闹钟坏了所以起床晚了所以只能随手抓了意见帽衫套上就出门了。到了公司里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大学的帽衫,上面最明显的图案就是印在胸前的UniversityofDurblin(都柏林大学)几个蓝色的单词,衬着米白色的底色倒是带着浓浓的校园气息。忍冬站在洗手池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看到那个刚刚踏进大学校园的自己。
也是这么有些迷茫地,傻傻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走进半夏的办公室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忍冬,甚至开始习惯于每天看看她又会给自己怎么样的“惊喜”。只是这次不是皱紧眉头,而是表情怔忡地定定地看着忍冬走进来,坐下。忍冬有些疑惑地看向半夏,他却又赶快低下了头,隐藏起自己紧紧捏住的拳头,按耐住无法控制的颤抖。
“顾工,这是JN那边关于昨天那份报告的回复。”忍冬递给他一份厚厚的资料,没等半夏回答就径自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都柏林大学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她,忍冬却是知道他的意思——“你这些年是去了爱尔兰么?”
苦涩地笑了笑,忍冬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地说:“是,我是都柏林大写圣三一学院毕业的。”
“为什么是那里?我以为JN设计的员工都接受的是正统的英伦教育。”半夏问完才觉得突兀,赶忙补上了一句作为解释,忍冬却只觉得胸口的压抑突然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讨厌英伦这个词。
英国伦敦,正统而古板的西方教育,距离,阶级,这些衍生出来的词语都让忍冬觉得刺耳。
“私人原因,我不想说。”忍冬直截了当地断了半夏的试探,回到座位上之后依旧觉得一阵烦躁。
她不想要提自己的留学生涯,甚至这份抗拒程度几乎等同于她对十几岁时和眼前这个俊朗男子的初恋一样。那些回忆总是让忍冬一遍又一遍地直面自己最不愿意让人触碰的部分,提醒着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佟佟”两个字在忍冬说话的瞬间几乎脱口而出,却在溢出嘴角的瞬间戛然而止。
忍冬在平静地和立夏一起工作了不到一周之后,终于还是打破了这层脆弱的平和。好像两个人一直都在微弱的平衡中保持着,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过去。心里觉得无比笃定的,时间的力量。到头来却在短短的重逢之后变得脆弱不堪。
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推到,所有的表象。
就像毗湿奴的表面下,无法隐藏的是谁都无法否认湿婆的愤怒和毁灭的欲望。
“不要那样看我。”忍冬抬头,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直视着半夏。
来不及收回的半夏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像极了当年那个对待受伤的忍冬小心翼翼的少年。这样的神情却让她瞬间更加火大,语气垮了下来:
“我说了,不要这样看我。顾工。”
“抱歉。”半夏闷闷地说,似乎有些打击,“我只是……”
“顾工。我只是借调过来,关于私人的问题,我不愿意和你有所牵扯。你如果想要知道,我不管你去调查也好,去打听也好。要得到答案,都很容易。只是,不要和我提。”忍冬一面说着,一面开始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半夏急忙地否认道,“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那么,你现在做的又算是什么呢?”忍冬笑着反问,“把我这样拖到你的身边,粉饰太平地相处,不会还想着我们能够有什么吧!?还是说……你想要赎罪?可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被怀疑的人是我。被埋怨的人是我。从来都隐藏着自己富家公子背景的人是你。那么,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呢,顾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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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了……感觉这学期会被作业淹死好可怕。收藏啊收藏,>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