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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学琴,晚上练功,半个月之后,林金叶终于安排好了一切。辞别孜孜,永福和林金叶乔装上路。

因为战事的关系,临州城早已是全城戒严,只进不出。可是林金叶居然还是有惊无险地在程凤栖眼皮子底下把永福带了出去,看来林金叶在临州秘密发展的势力已是不小。

出了临州之后,两人化装成一对母女。没错,是母女。永福万万没有想到林金叶换上女装之后居然是如此地惟妙惟肖,再配合他逼真的表情,若不是永福亲眼看着他换装,恐怕连她都无法将眼前这个温厚端庄的中年妇人和堂堂揽月楼老板林金叶联系起来。

行至跃马关,守关将领见到乔装的林金叶之后居然上前熟稔地打招呼:“林嫂,怎么今天要出关吗?”

永福闻言瞪大眼睛,林金叶却是一边微笑回礼一边摸着永福的头叹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以为我想出门啊。还不是这个小姑娘,她和家人失散了,饿晕在我家门前,真是可怜见的。我就干脆好人做到底,带她出关去找她的家人。”

那将领听后低头看永福,永福赶紧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害怕地看着他。瞅了永福一眼之后那将领转头对林金叶笑道:“林嫂你还是这么热心啊。也算你们运气好,少将军日前回城后下令解禁民间往来,要不然的话你们这会要出去还真是不好办。”

少将军?那应该是奕翔了。想起他永福不禁心里一阵感动,看来他还是给自己放水了,真是够朋友!

林金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诧,随即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下次再请你们去我家喝酒。”

那将领听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开关放走了她们。看样子他在林金叶那没少吃白食,出关后永福边走边想。

出了跃马关,又走了半日之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小镇。林金叶带永福进了一家铺子,把她交给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之后就告辞回临州去了。那老头随后领永福到了一座民房跟前,把她又交给了一对看起来满脸憨厚的父子。这这……永福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拐卖了呢?

等到天黑的时候,那对父子架起一副骡车,车子上有一个很大的臭气熏天的木桶。看到这个永福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是要把她藏在淘粪车里带进驻马关。

眼下防备最严的当属驻马关莫属了,商旅往来一律被禁。在这个时候还能进出的就只有粪车了。

可是他们真得连粪车也不放过啊!攀身伏在粪车的车座下面,永福只能苦笑。

看样子这对父子应该是长年从事这一工作的当地人,守关的士兵们也都认识他们,严格盘查一番之后,永福还是有惊无险地进关了。

进来倒也容易,可现在问题又来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出去呢?

疑惑地问向那正在起劲淘粪的父子俩,俩人冲永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指了一下旁边的一条地下臭水沟。

神呐,该不会是让她……

见永福脸色不对,父子俩人赶紧解释说驻马关南门早已是守得铜墙铁壁,苍蝇都飞不出去,现在只有这条臭水沟可以通往驻马关外了,永福身量小,刚好可以从这里爬出去……

听完父子俩的唠叨,永福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条臭水沟的长度,少说也有三四里了,其恶臭污秽程度就不用再描述了。她真的得从这里一路爬出去吗?林金叶那个家伙真的确定她不会被活活熏死闷死在那里边吗?

在地下暗河漂流一天一夜的经历让永福迄今想起仍然是心有余悸,那种恐怖的经历她绝对不想再有第二次。可是神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对她呢?难道她晔漫歆这辈子真的和地底下有缘吗?

强自按下翻腾的气血,永福一遍遍告诉自己,爬出去就能回家,只要爬出去就能回家了!

睁开眼睛,永福使劲磨了磨牙,豁出去了……爬!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就在永福精疲力尽快要熏晕过去的时候,一缕曙光终于刺进了她的双眼。

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出臭水沟,永福直直扑进河里再也不想出来。

她浑身上下早已被臭水污物浸遍,双手和膝盖也磨破了,头发更是脏得惨不忍睹。

神呐,这种折磨我这辈子绝不会再想要第二次了,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把自个整个浸在河底,永福双手合十虔心祈祷。

好不容易找到附近的一家客栈把自己梳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再买了匹马,永福立即策马飞奔向南。

虽然不知道父亲现在具体的位置,但是只要向南就一定能找得到。于是,在急行六个昼夜之后,永福终于打听到了晔墩大军的具体位置。

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永福打马冲着那片乌云般黑压压的军营直奔而去。

巡逻的士兵发现闯入者,一队队朝永福围了过来。永福不理,纵马提缰飞越过绊马刺,一边高呼“父亲”,一边马不停蹄向中军直冲而去。

早就有人见状飞报大营,其他人则策马包抄过来想拦住永福,毕竟离家这么久将士们不认识她也是正常。这时旁边马蹄声骤起,永福扭头一看,只见一员彪悍虎将打马奔来,永福一见之下大喜过望,原来是庞烈濯叔叔!

庞烈濯看见永福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双虎目顿时射出狂喜之色,大喊着永福的名字狂笑着喝退围上来的士兵,永福冲他一笑继续打马狂奔。

终于,中军阵营终于动了!远处大片马蹄声远远传来,一队队士兵向两边撤去,中军移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尘埃散尽,只见通道那头马蹄猝响,为首一人铁衣玄甲冲永福狂奔而来。

父亲!是父亲!

两骑快驹收势不住闪电般交错而过,父女两人同时猛拉马缰,两马长嘶而鸣两蹄腾空扬起之后终于堪堪止住去势,跟在两人身后的数百快骑也都见势收缰,周围登时马嘶声一片。

“歆儿!是我的歆儿!”

“爹爹……!”

永福跳下马背一把跃进父亲怀里,埋头再也不愿出来。

虽然隔着坚硬的甲胄,但她仍然觉得无比温暖。阔别近六年,直到此刻她才终于重回这永远温暖熟悉的怀抱,永福方知道自己竟是如此地想念这温度。委屈的泪水泄洪般奔涌而出,这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啊……她竟然都已离开了这么久么?

封闭六年之久的心门在此刻终于彻底崩塌,六年里所经历的一切在眼前一幕幕闪过,仿佛一场梦一样,瞬间就已像是在昨天。但是扶摇绝顶那痛心噬骨的伤痛,天穴地底生死边缘的徘徊,是那么的让她刻骨铭心,不寒而栗。可是此时此刻她就在父亲怀里,过往噩梦般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就当它是一场梦吧,梦醒之后,她依然在亲人身边,从不曾离开。

说什么是雏鹰就终究会离巢,可是她永远都不想再离开;说什么分开之后才会成长,那么她宁愿自己永远都不再长大!

父亲,女儿永远都会听您的话,可是如果您再让女儿离开,那就请恕女儿不孝。

良久之后,晔龙曦方才红着眼睛拍着女儿的头哑声说道:“起来吧,见见你哥哥和诸位叔叔长辈。”

永福这才抬头,越过父亲的肩膀一看,只见葛炫昊、吴晗、云钊逊、方妙机……还有顾神医!大家伙都在这里,一个个含笑点头欣慰地看着她。

咦,哥哥呢?

永福连忙扭头,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俊朗少年正站在自己身后擦着眼泪。见她扭头,他刚擦干净的眼泪又再次涌了出来。

这……这真的是自己的小哥哥吗?

永福跳过去一把捋起少年的袖子,待看清楚他左臂上的牙印时,永福这才确定眼前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小哥哥晔霁青。

六年的时光,当年憨厚可爱的小男孩早已长成如今眼前的翩翩如玉少年,唯一没有变的是他依然纯净如昔的眼睛,清澈地一如当年。可是……永福黯然低头,自己的眼睛呢?

埋首在哥哥怀里,永福无声啜泣。

晔霁青笑看着自家妹妹,眼角依然含泪:“妹妹,你更漂亮了!”

永福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身后晔龙曦略带沉痛的声音低低传来,只一句便让永福兀自心惊:

“歆儿,你变了。”

永福含泪而笑。

真是知女莫若父啊!可是爹爹,快六年了,我从七岁到十三岁,没有您在我身边,试问我如何不变?回到大帐之后,晔龙曦把永福交给弄影好好梳洗收拾了一番。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永福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没有衣服换怎么办?

之前的那身实在是不能穿了,永福一走六年,父亲这里也早就没有她能穿的衣物了。

怎么办呢?永福抬头看向弄影。

看出了自家主子的疑虑,弄影笑了笑转身掀帘而出,再回来时手上已是多了一套衣服。永福拿起来抖开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

这竟是一件浅绯色翻领箭袖骑装!更妙的是大小居然和她的身量相仿。永福大喜之下连忙穿上一试,竟然刚好合身!

这是……

弄影这才对永福娓娓解释缘由:

“主子,自从您走后主上每年都会吩咐我们给您定时制衣,四季都有,就是为防您哪天突然回来。前几年的衣服您是再也穿不上了,本来我还担心今年的也会搁置,可是谁能想到您今年竟然真的就回来了!”

听完弄影的话,再看看身上漂亮的新衣,永福刚刚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父亲……他居然每年都为她制衣随时准备着她会回来!还好今年永福终于回来了,不然父亲打算为自己置办到什么时候?

坐在镜前,任弄影帮她梳理柔软的长发。

既然穿的是骑装,又是在战场上,那么就不能再梳成以前的样子了。于是弄影把永福的头发用纹麟银环扣住之后再梳了数根细辫垂在两边。永福站起身来往镜子里一看,只觉得自己英姿飒爽,整个人竟平添一股杀伐之气。

弄影的手艺真不错呢,永福满意地冲她笑笑。

待永福走出大帐的时候,父亲和一干将领已在帐前等她了。见永福出来,众人皆是一惊,父亲亦是含笑看她。

云钊逊最先发话,围着永福转了个圈之后啧啧赞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姐莫不是要和我等并肩作战?”

那是当然了,不然她这么急着跑回来干嘛?永福笑着白了他一眼。

吴晗接着笑道:“小姐在扶摇学武六年,武功想必已经大成。要不待会和犬子浩繁比试比试,一较高下?”

吴晗的长子吴浩繁和哥哥晔霁青同岁,从小得其父真传,父亲曾赞他将来势必青出于蓝,吴晗亦是以此子为豪,想必武功绝对不弱。哥哥晔霁青的武功虽然也是父亲一手亲传,但他品性纯良,和父亲性格迥然相异,不足以将功力发挥到极致,因此晔霁青的武功反不如吴浩繁。

不过他现在既然找上自己……嘿嘿,永福可绝不能让她晔墩家丢面子!正待开口答应,这时弄影提着一只布袋子走过来。

“主子。”弄影走近永福问道,“这里边是您的东西吗?”

永福连忙接了过来,弄影不说她差点忘了,那袋子里有她的无离和岳莜“送”她的圣石。

永福掏出无离走到父亲跟前:“爹爹,那天你走之后,我给它起名叫‘无离’。您觉得如何?”

晔龙曦含笑点了点头表示赞许。永福又掏出了那枚圣石,霎那间如水的碧光青华泄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双眼。

所有人都被这昆吾圣石的光华震在当场,旁边石安琼更是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只见他用活见鬼的表情看着永福,一手指着圣石颤声问道:“小……小姐,这这……这是……”

“昆吾圣石啊,你怎么了?”永福大感奇怪。

岂料永福话音刚落,石安琼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更是瞬间老泪纵横。永福见状连忙过去想扶起他,可石安琼却是一把抓住永福的胳膊痛哭出声:“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呀!……想不到我石某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昆吾圣石一面,苍天啊……!”

说完他顿地叩首直到头破血流。

晔龙曦赶过来一把拉住石安琼劝道:“石先生,有话好好说,圣石就在这里,你先起来。”说完不由分说将石安琼拉了起来。

石安琼一边靠在晔龙曦身上喘气,一边对永福说道:“昆吾圣石,魔门第一圣物,世间无人知其来历出处。三十年前正魔大战时随魔门圣主岳莜毁于战火,自此下落不明。不想今日圣石竟在小姐手中重现于世!”

众人闻言大惊,视线齐齐向永福扫来,晔龙曦亦是一脸疑问。

“歆儿,这是怎么回事?”

永福看了看父亲答道:“这也是我无意间所得。其实当年岳莜根本就没有死,他被扶摇掌门易振海囚于扶摇地牢近三十年,我在扶摇地牢里见到了他,后来他就把圣石交给了我。”

晔龙曦眉头一皱刚想说话,这时石安琼急急插口问道:“那他现在人呢?还在扶摇地牢吗?”

这石安琼怎么如此关心岳莜,难道他和魔门有关系?永福心里暗自思付。

“我们在地牢中相遇,他被囚近三十年,终于不堪受辱请我了结他性命,并在死后把圣石交付与我,我安葬了他随后逃出地牢直到现在。”

此言一出,周围诸人瞬间形色各异,晔龙曦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石安琼闻言浑身一垮软倒在地。永福于是走上前去把昆吾圣石放在他手上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看样子它对你倒是挺重要的,既然如此那就给你吧。”

石安琼愕然看向永福,低头看着手里的碧青宝石再度潸然泪下,良久之后方才梗咽道:“斯人已逝,既有神力无边的昆吾圣石又有何用?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是被人折辱至死!想当年他一世枭雄,谁又能料到晚景会如此凄惨,竟至求死不能!”说完挣扎着向永福跪倒拜谢:“小姐大恩,石安琼在这里代岳莜谢过。”

永福忙扶起他道:“石先生不必如此,岳老先生宁辱不折,至死风骨犹存,漫歆亦是心怀钦佩。”

石安琼闭眼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再次问道:“岳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告诉小姐吗?”

永福摇了摇头。

石安琼叹道:“也罢,看来这也是天意。他既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昆吾圣石有没有什么其它作用我不知道,但就铸剑一行来说,它却是所有铸剑师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是世上最可遇而不可求铸剑奇材。由它铸成的兵器具无坚不摧之力,九天神兵亦不能与之匹敌。若在铸成之时以血淬之,则物具灵气,与主人相互感应,可达人器合一之境。”

深深看了永福一眼,石安琼继续道:“石某虽不才,但自信当今世上除了我手中的玄冰神铁之外,绝无一物堪配昆吾圣石以铸成神器。此物既是小姐所得,石某当竭尽毕生所学为小姐铸成神器!”

得闻此言众人一片哗然。永福抬头看了看父亲,示意由他做主。晔龙曦想了想之后肃声问道:“石先生,按此石的分量,可以铸成几件兵器?”

石安琼考虑了片刻道:“两件有余。”

晔龙曦转首问永福:“歆儿,你想要件什么兵器?”

“弓箭!”永福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要把强弓劲弩,在扶摇我从来没用过长剑。”

晔龙曦点点头之后转身问站在一旁的儿子:“青儿,你想要什么?”

晔霁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道:“还是要剑吧,这些年也使惯了。”

晔龙曦点头道:“也好。”然后朝石安琼一拱手:“那就烦先生为歆儿铸弓,为青儿铸剑!”

石安琼轰然倒地叩拜:“主上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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