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雨萱第一次感觉到山林生活的无聊。甚至,她都找不到事情给自己做。而身体一旦空闲下来,心就无可避免地回想到某人,然后就是疼痛。终于,展雨萱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天早上,苏曼柔又被展雨萱吓了一大跳。展雨萱没有戴那只银蝶钗,可以理解了,毕竟那是纪明扬送的,容易睹物思人;她没有梳以前那个发髻,也还说得通,那是纪明扬教的。可可可是,重点是,她居然换上了男装,用发带束起头发,完完全全是男儿装扮。
“你打算干嘛?”苏曼柔心惊胆战地问。该不会是受刺激太大,脑筋坏掉了吧?
“自立。”
“自立?”苏曼柔莫名其妙。
“对啊”展雨萱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自立。曼柔,你想想,我们和纪明扬毫无关系,总不能老是用他的钱吧?算什么呀?再说,我们是21世纪的新女性,我们要站起来,自己养活自己!人,要有志气,尤其是女人!我们决不能总是活在男人的荫蔽下!”
展雨萱慷慨激昂的像是在发表演说,可是苏曼柔明白,是因为纪明扬。算了,随她去闹吧,只要她觉得高兴就好。“那么,展大小姐,你打算怎么自立呢?”
“我们上次出去的时候,我看见有一家酒楼叫做迎仙居,他们正在招杂役,我想去试试。”
“迎仙居?”苏曼柔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你也觉得呀?我也觉得熟得很,好像在那里听过。”展雨萱也想了起来,过不了一会,她就放弃了,道:“算了,管它呢。”
苏曼柔再次问道:“雨萱,你确定你要去做杂役吗?这里不是我们那个时代,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展雨萱又笑道:”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啊!不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苏曼柔却明白了,太空闲就容易想起一些不愿意想的事情。可是,逃避不是最好的方法呀,傻雨萱!什么时候你才能懂得这个道理呢?唉,她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除非她自己能想明白,否则,别人再怎么说也没有用的。“你要出去,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也没有意思,和你一起出去吧!”
“那你去哪里啊?”展雨萱伤脑筋的想。曼柔看起来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总不能跟自己一起去当杂役吧?
苏曼柔已经想好了:“我到积仁堂,去给余老神医帮帮忙。”
“只怕给老神医帮忙是假,看望某人是真吧?”展雨萱眨着眼睛问道。
“少在那里贫嘴了。快点走吧!”
“有人等不及喽!”展雨萱打趣道。
苏曼柔瞪了她一眼。
没有想到应聘的过程出奇的顺利。那个应该算是总管的人看了展雨萱一眼,手一挥,就叫人领她到厨房去。呵呵,更棒了,竟然是在厨房耶,可以偷偷学不少好菜哦!只不过,真得很累呀,厨房里有十几个厨师,每个厨师也没有专门的帮手,叫谁就是谁,偏偏各位大厨似乎对新人偏爱有加,什么都叫她去做。后来,展雨萱才知道,这叫下马威。原来每个新的杂役刚到这里的时候,厨师就会先好好的“磨练”他一番,省得他偷懒。这样正好,展雨萱现在什么都想,唯独不想闲着。越忙,她就越没有工夫去想纪明扬,就不会难过。由于人勤快,手脚又伶俐,没过多久,这些大厨就像卖菜的大妈大婶们一样,开始喜欢上了展雨萱,连前面跑堂的伙计甚至账房总管也都很喜欢她。有些大厨还悄悄教了她一些迎仙居的名菜。呵呵,保密了,那些大厨都说不能外传的啦!
就这样,每天天刚亮,展雨萱就和苏曼柔下山到苏州城,先送苏曼柔到积仁堂,然后展雨萱一个人独自去迎仙居。快傍晚的时候,展雨萱再到积仁堂去接苏曼柔,两人一起回家。一人学习厨艺,一人学习医术,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只是,有时候,苏曼柔晚上醒的时候,总是看见展雨萱一个人坐在屋前,对着天空,一句话不说,一滴泪也不流,却让她每每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一天,展雨萱正在迎仙居厨房里帮忙。一个跑堂的伙计过来求她道:“展明(展雨萱在这里的化名),我母亲病了,我得回去看看,今天你帮我跑堂行不行?”
展雨萱有些为难得说道:“这跟规矩不和,你得跟总管说一声,再说,我从来都没有跑过堂,恐怕......”
那伙计道:“我信得过你了。在这里二十多天,就数你最勤快了,平常我也常见你背菜名什么的。再说,还有大张他们照应着,不会有问题的啦。至于总管那里,”说到这里,他向展雨萱靠了靠,小声说道:“总管早就有心提拔你,所以说让你趁这个机会试试,要不问题不大,往后你就不用在厨房当杂役了,可以到前面跑堂。”
“可是厨房这边......”展雨萱还想推辞,厨师老赵说:“小展你就去吧。这可是个好机会,在前面跑堂可比在厨房打杂轻松多了,工钱也高点。至于厨房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少了你不会倒的。”说得大家都笑了。
展雨萱也笑了,点头答应。那伙计连连道谢。
跑堂这种是对展雨萱来说没有什么难的,加上那些资格老的伙计也照顾她,见到难缠的顾客都会给她解围,所以展雨萱一个上午都挺好的。
中午的时候,正是酒楼人最多的时候,她正忙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易公子这边走。这迎仙居可是苏州最有名的酒楼,雅间设计典雅,饭菜更是美味可口,连京城中都有很多人闻名而来啊!”
然后一个好听的男声道:“是吗?那今日本公子到要好好见识见识了。”声音中带这些懒洋洋的味道,却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展雨萱一听前面一个声音,顿时叫苦:怪不得自己先前觉得迎仙居这个名字耳熟呢?那次那个黄鼠狼不是说要请我和曼柔到迎仙居喝酒吗?原来就是这里,这下惨了!
原来先前那个声音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黄鼠狼!
展雨萱倒不是怕他,只是倘若被他认出来,一场大仗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这迎仙居恐怕是呆不下去了,也别指望可以到别的地方找个事干了。尤其是还可以学到那么多的好菜啊,还有那么好的厨师,跑堂......上哪里找去啊?不行,不能让他看见!想到这里,展雨萱直觉就想躲开,没想到一慌,没有弄清方向,竟然正好和刚进门的那个黄鼠狼口中的易公子撞了个满怀。
黄书郎立刻喝道:“你这个伙计没有长眼睛吗?怎么走路的?”脸一转,对上那位易公子,立马就又换了一副嘴脸,笑容满面的讨好道:“易公子,您没有事吧?这个伙计肯定是新来的,毛毛草草的!”
易公子扶起展雨萱,见她把头低的低低的,以为她害怕,向黄书郎道:“我不碍事。黄公子就不要跟着个伙计计较了吧?”
哼,假好心!跟这只黄鼠狼一起来的能有什么好人?展雨萱心中想,嘴上却是一连声的道歉。酒楼的老板也迎了出来,不住地跟黄书郎致歉,嘴上说些一定会好好处罚这个伙计之类的话。
这次两广总督黄政道让黄书郎好好招待这位京城来的易公子,特意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不能冲撞了他。见易公子也替这个伙计说话,黄书郎只得按耐住脾气,说道:“看在易公子为你说情的份上,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这样,看我不要了你的命!”说着不再理展雨萱,招呼着易公子往楼上雅间走去。
好险!见黄鼠狼上了楼,确定他看不见自己了,展雨萱这才抬起头,连拍胸脯。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老板朝自己走来,知道免不了一场好骂,展雨萱做好了准备。没有想到总管居然过来给她讲好话。这个时代果然好心人多啊!
老板走开后,总管傅成将她叫到后面,温言道:“小展,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女孩子!”
展雨萱愕然抬头:“总管,你你你.....”
总管道:“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我想,一个女孩子,居然抛头露面女扮男装来做杂役,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我立刻就录用了你。这些天,你在这里做得也很好,所以,我也没有说什么。本来,我没有打算说穿的,可是.....”
“总管,您想说些什么?”
傅成说道:“那个黄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若被他发现了你是个女儿身,搞不好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的。以后谨慎点,知道吗?”
早就有了一身麻烦了。展雨萱在心里说道,嘴上却说:“多谢总管教导,展明记住了。”
“好了,接着去忙吧!”
在回去的路上,展雨萱思绪万千,这次虽然躲过去了,可是那黄鼠狼明显是这里的常客,下次呢?下下次呢?总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吧?天啊!不过,没有想到那个总管早就知道我是个女孩子了,难怪他平常总是对我照顾有加呢?真是个好人!如果他肯帮我,被黄鼠狼认出来的可能性应该会小很多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要小心点。这里的人对我这么好,我还真的不想离开呢!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