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在谢家住了下来。不过,几天已经过去了,倒也平安无事,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些天,焦家父子都到京城去了。展雨萱猜测,可能和萧易涵有关,但是没说。
然而,她也确实没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因为,就象她说的,做一个平凡人,可不象想象得那么容易啊!她还好一点,毕竟在现代社会,她做了近二十年的普通人了,但是,她真的很担心萧易涵,也很为他心痛。
萧易涵,这个作惯了大少爷的人物,终于脱下了他的纯白绸衫,换上了麻布衣裳,一如展雨萱。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魅力,就象他暗地里称赞展雨萱的话“纵然荆钗布裙,站在人群中仍然醒目得象一颗明珠”,其实,他也一样。何况,有雨儿陪着,他早已心满意足了。
他说,他是“有雨万事足”。
可是,真的能够有雨万事足吗?展雨萱看得很清楚,那天,说起京兆伊时,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之色。毕竟,作为一个皇子,尤其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皇子,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以天下为己任,习惯处处从朝廷出发,为皇权着想,早已习惯以一个统治者的身份来看待每一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改变过来呢?
展雨萱明白这些,所以,她体谅他的失意,他的彷徨,以及他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他,也加倍的温柔。
没多久,就是水稻收成的时间了,而谢家种了焦家三亩的田地,却只有谢大爷一个人,这就意味着,伟大的三皇子要下地了。
前一天的晚上,萧易涵在屋里,有些惴惴不安,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生怕有一点不如别人,更害怕发现脱离了三皇子的身份,自己将一无是处,尤其在雨儿面前。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正想着呢,展雨萱就推门进来了,走到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对他道:“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啊?”他问道。
“你还记得马二嫂吗?她织的锦缎很有名的。前几天,芸儿说想跟她学,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想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学学吧!再说,我跟芸儿做个伴,也放心些。你觉得呢?”这些天下来,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不再象以前一样带着些客套。他们管谢芸叫“芸儿”,谢芸则管他们叫“雨姐姐”“易大哥”。
萧易涵宠溺地道:“你喜欢就学吧!不过,我怕你太过劳累了,注意点身体,知道吗?”
展雨萱大喜,撒娇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最好了。再说,人家说‘男耕女织’‘男耕女织’,既然你要去耕地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去织织布喽!不如我们比赛吧,看谁学得快?”
“好啊!”萧易涵好胜心起,爽快的勾住了展雨萱伸出的小指。碰到她滑腻的肌肤,他忍不住心中一荡。
第二天,萧易涵平生第一次来到了田地里。
平时,他手里拿惯了玉箫毛笔,长剑弓戟,但拿镰刀可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中只感说不出的别扭,怎么用怎么不对劲。好长时间了,才割下一小块地方,有一次用力过猛,还差点割到自己的腿。再象旁边一看,明明是老态龙钟的谢大爷却早已经把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至于其他田地里,动作迅速的人更是大有人在。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原来肯定是个富家公子,弄不惯这些庄稼把势,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仍然难受,再加上一旁有些年轻男子嫉妒他得到了全镇姑娘的爱慕,在一旁指指点点,面带嘲笑,更使得他一阵的失落。
原来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啊!
谢大爷一回身,看到萧易涵在那里站着,怅然若有所失的模样,心中顿时明白了,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顿时,他的肩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仍沉浸在自己的失意中。
谢大爷安慰他道:“易涵,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都得慢慢学。别泄气,庄稼活没什么难的,就是耗力气,象你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学的会了。”
萧易涵点头答应,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谢大爷人老,经历的事情也多,知道除非他自己想开,否则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接着干活。
萧易涵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展雨萱对着眼前的织布机发呆,一语不发,甚至连他进来都不知道,心感奇怪,急忙走过去,问道:“雨儿,你怎么了?”
展雨萱不说话,倒是旁边的谢芸,偷偷指了指织布机,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萧易涵朝织布机一看,也有些目瞪口呆。那张织布机上的线头早已经全乱了,乌七八糟的绞在一起,真可以称的上是一团乱麻了了。而下面短的可怜的一截布也是经纬紊乱,纹理不均,糟无可糟了。他这才明白,原来雨儿是因为这个难过,安慰她道:“雨儿,没关系的,万事开头难嘛!你别这样了。”
展雨萱扑倒在他的怀里,哭道:“我怎么这么没用呢!织个布也能织成这样,我怎么这么笨呢?”
说实话,那布真是织得让人无话可说,相比而言,自己去种地实在比她强太多了。不过,在这个时候,诚实可就不是什么美德了。他抚着她的头发,违心道:“没事的,雨儿。其实你已经织的不错了,慢慢来,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看我,割稻子也不怎么样,可我就没有泄气啊!要知道,没有人没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都得慢慢学。别泄气,织个布没什么难的,象你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学的会了。”他不知不觉地用上了谢大爷劝他的话。
展雨萱抬起头,眼泪汪汪地问道:“真的吗?”
看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心一下子痛了起来,恨不得举起手来发誓:“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幸福发誓,你要是学不会织布,那我就一辈子娶不到你!”
刚开始听到他说发誓,展雨萱才稍稍舒展眉头,但后面越听越不对:“怎么听起来,不管怎么样,都是我比较吃亏啊?”
萧易涵抚掌大笑:“你终于觉得嫁不到我这样的夫君是吃亏了呀!苍天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明个就到庙里烧香去。”
看着他搞怪的模样,展雨萱“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这一笑,就使得萧易涵心神放松,白天那小小的失落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谢大爷在门外,看着他门,捋须微笑。
爱情啊,总是比什么药都更有疗效!
经过了这么一场风波,萧易涵不但劝了展雨萱,同时也劝醒了自己。谢大爷说的对,没有人是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一切都还需要学习。那些人,是从小就学着种地的,就象自己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一样。跟他们比种地,就象要他们跟自己比写字一样,是没有可比性的。虽然自己的开头并不怎么好,但是时间还长,自己决不会永远都这么糟糕的。这一点信心,他还是有的。再说,日子还长呢,作一个普通人,将来还有可能会遇到更大的困难,倘若因为这一点小小的挫折就灰心丧气,还怎么给雨儿幸福呢?
加油,萧易涵,你一定可以的!
于是,第二天,在谢家的田地里,萧易涵有精神抖擞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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