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沈家军的一帅二将还有军师都在景阳城,外界更无人知晓,偌大的封州大营里,坐镇帅帐的是七王宗泽璕。
“军师呢?”只见大帐里,左右将军以下的其他将领们倨傲地站在宗泽璕面前,问道,一个个乌甲配银刀,很是威武。
宗泽璕单手把玩着萧笛青留给他的帅印,面对这些将领的无礼挑衅,眼皮都不带抬的。
“跟你说话呢,别以为你是个王爷我们就怕你,要知道,玉都来的另一个王爷现在还在客栈关着呢”,屠为先永远都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大大咧咧道,心中却赞,这人咋这么好看呢!
“嘿”,宗泽璕淡淡一笑,那风华绝代的,瞬间倾倒了一帐人,他终于正眼打量起了这些人,
眼神扫视一圈后,却是摇头叹息。
“你叹什么气?”众人明显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仓啷仓啷”地纷纷亮起了半柄刀剑,以壮声势。
“今天让本王好好教教你们军纪,”这些动作对某人来说压根就是儿戏,宗泽璕丝毫不放在眼里,只见白影一闪,众人只觉得衣袂飘飘,尚未反应,手中的刀剑已经尽数到了他手中,而他稳稳地坐在帅座上,偏偏他还啪啪地直往地上摔,边扔边不屑道,“拿着这破铜烂铁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一个个眼睛都长头顶了?”
将领们一个个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为将者最忌兵器被夺,都恼了起来,“今天不管你是谁?沈家军只听少帅和元帅的,有时也听一听军师的,其他人胆敢在军营放肆,决不轻饶”。
“嚯,”宗泽璕见他们一个个挽起袖口,冲着他赤手空拳就来了,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把萧笛青骂了无数遍,他倒好,说是景阳风光无限好,结果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丢给他一块破石头,美其名曰让他提前接管未婚妻的家业。
宗泽璕虽然接受他的借口,却不能接受他的方法,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但是也好,提前就提前吧,他的梨书以后还是相夫教子,这个摊子,他挑了。
想着,他一运气,准备秒了这群人,正要发力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赶了过来,人影未见,话音先到,“各位将军,稍安勿躁。”
众人于是停下手中的招式,等着那人露面。
“王爷,各位将军”,来人却是太守齐铮,他一路跑了过来,一边行礼一边喘气,“呼呼~”
“太守?”将领们疑惑他的到来,纷纷看他,但是齐铮径直走到宗泽璕面前,平复了不稳的气息,行了个大礼,说道:“王爷,有一队人强渡澄河”。
“什么,他娘的小召南,趁着我们少帅不在,就敢来撒野,还和谈个屁,看老子带兵端了他们老窝,杀了南凤臣那小子祭旗”,屠为先一听就急了,也不管刚刚是否丢脸,一把从地上捡起他的大刀就要往外走,但走到帅帐门口时,突然动弹不得,保持着一只脚迈出去还未落地的滑稽姿势,其他人一看,心中大骇,都把目光转向帅座上的那人,隔空点穴,该是什么样的内力啊!
“齐铮,你刚刚说,有人?”宗泽璕却似若无其事,只是认真问道。
“是,下官在城楼上细细看了一会儿,那些人身形敏捷,大概几百个,都是一叶扁舟横渡澄河,不像是普通的士兵”。
宗泽璕听后眉心染上一点儿凝重,琮南封州水系繁多,四通八达,澄河更是主流,若是那些人顺利渡了澄河,很快便能借着水系隐入城中。
原本沈梨书在澄河上游架了石坝,阻水蓄力,只要召南大军来犯,开阀放水便能水漫大军,可现在是秋季,上游的水位与下游相差无几,想要水攻是不能了。
另外,据齐铮所说,这应该是一批江湖人士,来历尚且不清,不能水攻,只好借人力了。
想到这里,宗泽璕不再犹豫,“弓弩营把守护城楼,另外安排一批将士守在澄河各个水系口,替本王兜着漏网之鱼,齐铮,点兵迎敌”。
“是”,听他沉着应对,齐铮立刻领旨而去。
其他将士看看他宗泽璕果决的身影,又看看仍然被定在帐门前的图为先,也明白敌事在前,于是纷纷压下了心中的不满与犹疑,拱手道:“属下任凭王爷调遣”。
但某人却似没有看到一般,绕过他们径自出了营帐,众人面面相觑后,也跟了出去,可怜图为先一个人被留了下来,而且动弹不得。
“王爷,他们越来越近了”,护城楼上,齐铮对站在身旁的宗泽璕说道。
“弓箭手”,宗泽璕看着河面上扁舟而来的黑影,吩咐道。瞬间万箭齐发,黑压压一片向河面压去,但来人却十分灵活,抽刀就斩断了飞矢,弓箭手一波波射去,他们便一次次挥挡。
“王爷,这样下去只是浪费箭矢,虽说他们总有疲累的时候,但是澄河水系冒险不得啊”,齐铮看了一会儿后,向着宗泽璕建议道。
“哼,玉都来的王爷,怕是只会这一招!?”先前的那些将领们跟上城楼,其中有一个说道,另外的人也小声附和着。
宗泽璕闻声偏头打量了他们片刻,没有做声,只朝齐铮伸手道:“给我一把弓弩”。
后者虽然一愣,却并不吃惊,接过小兵手中的弓箭递到他手上,宗泽璕接弓后便随手拉试了起来,“太轻”,他说,一挥手让弓弩手们停止放箭。
河面上的黑影见箭雨骤停,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只是还没能逼近水系,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翩翩然一跃上了城墙,随后只听“咻”得一声,有什么东西向河面飞来,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一个黑影惨叫一声坠入了澄河。
接着又是“咻,咻”地连发几箭,河面上多了好几尾失了人影的孤舟死寂地飘零着。
那些将领们看着这一幕,都伸手擦起了眼睛,记忆中三年前,也有一个身影倔强地立在城墙上,也是这样箭无虚发,一箭射死了召南的统帅。
但是神箭手再厉害也无法同时射杀几百人,宗泽璕用箭射落逼得最近的几尾小舟后,随手把弓丢给了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那些将领,突然大喝一声:“具安,刀”。
众人只见城楼上空一抹银光闪过,那白色的身影已经握着一把古朴的刀几个借力扑向了澄河河面,因为河上有舟,正好给了他借力点。
将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单刀上阵,纷纷注目,那白色身影游刃于河面上的各个小舟间,接着便是日光河面和银刀交错的光线,还有一声声来不及发出便湮灭在喉间的惨叫,但是湖面一片洁净,不沾半丝血气。
片刻之后,那个白色身影握着银刀几个飞落再跃上了城墙,俯视着突然静谧的澄河,他手中的银刀凝上了好看的血色霜花。
很多将士们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一刻,这个强大的身影足以另他们用生命去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