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得宠,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成为了定局。她怎么也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从来不正眼看她,甚至连名字都不屑为她取,更是在她七岁时便狠心地把小小的她丢到欧洲一个偏僻的地方不闻不问,难道只因为她是女子?
她没有任何抱怨,依旧拼命地学习,拼命地把自己做到最好……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得到爸爸的认同,哪怕只是一个默许的眼神,虽然她知道那也许也是一个天大地奢望。
八岁那年,她学电视里的情节独自登山探险,没想到会失足落崖,更意外地误入了欧洲最大佣兵团设在那个小市里的隐密总部。在生与死这样只有唯一选择的命题面前,她选择了加入那个佣兵团,只因为她还没有得到爸爸的认同,她不能死!
有着坚毅信念的她在佣兵团中很快脱颖而出,并受到总部一号的青睐与信任。十八岁,她取代了情报与暗杀一组的组长,成为了佣兵团中最年轻的组长。二十岁,她接到了一个暗杀任务。这次任务,由最顶尖的两个组长同时去完成,谁抢先完成任务,谁就会被提升。一项她本来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任务却因为资料上的那个名字而变得刺眼。荣仁旭--为什么会这样?她心中的那个冷酷的神,怎么可以是她这次的任务目标。
她做所有的事都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得到他的认同,如果他死了,她这二十年活着坚持着去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凤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谁要他死,她便要谁亡,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会让他死与非命,她发誓。
荣氏别墅内,怔怔地看着书房内伏案阅卷的他,劲装短发的她笑了:亲爱的爸爸,既然生不能得到你的认同,那就在女儿死后永远地铭记我吧!放心,永远都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你。
在看到隐藏在另一角的同伴架起消音枪准备扣动扳机时,荣二按下了左手中的连环炸弹卫星定时器,笑容漫延,她举起了右手中同型号的消音枪,手指微动,两部消音枪同时射出了夺人性命的子弹。
她,挡在他的身前,她的同伴,倒在了她的身后。
第一次,她看到了他冷漠之外的其它表情,心慌,心痛,甚至……为什么会有绝望,是她眼花了吗?
无论如何,他终究为她变了神色,唇角勾勒出绝美的笑容,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世界的某个角落,某个知名黑帮组织的总部,炸声连连,火焰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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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浑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仍陷入昏迷的人儿皱紧了眉头,一声冰冷而微弱地抽气声之后,她缓缓地睁开了依然盈满了泪水的眼睛。
用力地眨眨眼睛,闪掉朦胧了双眼的泪珠,透过散落在额青湿漉漉的头发,她才得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只一眼,她便已不想再看……她依旧浑身伤痕的被吊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天牢,依旧在替另一个女人受着无止尽地折磨,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劫数?连死,她要死两次吗?
深深地一声叹息,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无所谓得任身上的伤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袭来。
死都不怕,那种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二十一世纪的爸爸,您还好吗?您会永远的记着女儿吗?
想到他最后的那个表情,她又笑了,满脸的幸福与满足。
闻沁初看到那抹仿佛被阳光照耀着的动人笑脸时,竟有种恍如隔世地感觉……今日的她与住日似乎有什么不同,至少,除了在太后的寿宴上,他再也没有见她这样笑过。
如果没有那禁锢着她的铁镣,没有那一身沾满鲜血的囚衣,没有天牢里散发出的阵阵阴风,他真的会以为此刻的她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精灵……精灵?闻沁不由得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心跳不止。
多年的佣兵生涯练就了她敏锐的嗅觉,感觉到那道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愿离去的视线,她敛下笑容,倏得睁开了双眸,不留任何余地的与那人对视。
剑眉却不生硬,桃目却不轻佻,翘鼻却不高傲,薄唇却很性感,长发银带系,散落三千丝,尤其是他青衣衬托下的挺拔身姿,更彰显出了他男儿的气息。他很帅,典型的古典美男子。
闻沁没有想到她会直视他,更没想想到她会突然的以那样锐利却又陌生的眼光来看他,微微地愕然之后,不自然的假咳一声,避开了她的视线,一抹红晕,悄然地浮上了他白净的脸颊。
躲避女人的眼光,对他来说,实属平生第一次,曾经,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任何一个女人,当然,除了这个也从来没有正眼瞧他的她。
世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吗?
荣二突然想笑,生的那样俊美文雅的男人竟然会害羞,呵呵……
也就在她想笑的那一瞬间,她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更加地坚定了。
离开了他所在的世界,没有了曾经那些舍不得弃不下的牵绊,她,该更好的活着。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这里有一个新的她,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家。
“不知闻大人大驾来此,有失远迎,小的罪该万死。”听到轻咳声,那几个折磨了荣二一天一夜累到不行此时正在打盹的狱卒猛然惊醒,在看清来人是闻沁时,竟然浑身发抖,一个个扑通扑通的全部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完全没有了欺负荣二时的那种嚣张气焰。
宁静一被打破,取而代之的便是地狱里才有的可怕。
狱卒的态度,让荣二一时拿捏不准这个神色温和气势不凡的男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的身份地位必定不低,不知道他与这身体的主人交情如何……心思一转,她心中便有了主意,不动声色地,她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唱的这出戏。
他是来帮她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一会儿自会有分晓。
“该死的奴才,皇上只下旨把太子妃暂压天牢,谁给你们的狗胆对太子妃动用私刑?”面露怒色,眼含怒火,闻沁突然从温和的阳光少年变成了从地狱中走出的夺命修罗,浑身散发着几乎让人窒息的慑人气势,刚刚被她的笑容所迷,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破裂衣衫下皮肉翻飞的条条伤痕,现在回过神来细看,他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一向娇生惯养的她怎么会受得了如此恶毒的酷刑?
虽然与她只是点头之交,但性情淡然的她在后宫之中也不失为独立寒秋的另类梅花,闲暇之余,偶尔的看看她,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从没有想过会把无辜的她牵扯进宫庭与仇恨的争斗中,更没有想过会连累她担上抄家灭门的大罪……既然计划里根本不曾出现过她,既然一开始便决定不牵连无辜的人,他就该保下她的性命。
几步走下台阶,一脸阴郁的他抬脚就踹翻了那几个狱卒。
皇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将军的义子闻沁,完全是一条披着羊皮的凶残的恶狼,惹到他,不死也要少上半条命,而此刻,他在生气,很生气。
所以几狱卒“哎哟”一声之后,不顾身上的疼痛,就又迅速的爬回了闻沁的脚边,乖乖地等着他的第二次惩罚,甚至,他们中的几人已经有了必死得绝望。
荣二看到这里,再次相信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天使,果然可以在瞬间化身为恶魔……不过他的愤怒好像源自他们惩罚了她,也就是说,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也许,想要走出这里,可以借他之手……她刚想到这里,一个狱卒颤巍巍的回话就生生地把她这乐观的念头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回大人,是文总管差人传话过来的……说……说太子妃毒害太子,与丞相联合想要谋反……让奴才们不论以什么手段,均要让太子妃开口认罪……奴才们……闻大人饶命啊!”狱头刘四良努力地强迫自己镇定,断断续续地回着闻沁的话,他一人无牵无挂,死了就死了,可兄弟们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要是没了,可得苦下多少孤儿寡母啊!
文总管,闻大人……同姓,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同音,造成了荣二的误解。
眸中的阴冷被仇恨的怒火融化,升温,灼烧……闻沁冷哼一声,咬牙切齿,文玉,总有一天,我会将他碎尸万段。
一直注视着闻沁的荣二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两个文(闻)字领导似乎不对盘,而且是很不对盘,也许,这里就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面如死灰的几个狱卒,荣二淡淡地开口道:“听差办事,本没有错,错只错在发号施令的那个人,请闻大人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