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一壶水,各给泡了一杯茶放于茶几,李晓便也无事可做,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他们想说的也跟自己所想八九不离十,她在沙发的另一端,心里默默地想着,身体略显得有些僵硬。
萧母见她坐定,讨好地开了腔:“家里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李晓笑了笑,“恩”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答。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宝宝都长这么大了,我们也不得不服老。”萧母感慨着,“对了,宝宝叫什么名字?”
“依晨。”李晓回道,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李依晨。”
说完却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倒显得有点司马昭之心,生怕不知道孩子姓李似的,转念一想,本来就是,不姓李,难不成还姓他们萧?心里顿时痛快了稍许。
“依晨,很不错的名字,老萧,你说是不是啊?”
萧父在一旁笑着附和,李晓也只得赔笑,心中却在琢磨,这么假意赔笑真不是自己的拿手本领,箫剑没来,那是不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知会他,自己就跑了过来?到底想要说什么?是不是想让宝宝认祖归宗?
李晓觉得他们可真能沉得住气,逗着宝宝,俨然像是在自己家,倒让一旁的她瞎猜难受。可是如果真开了口,自己该怎么办?哦,傻瓜,有什么好为难的,当然应该当场拒绝,而且要义正言辞地一口回绝,当初他们有多绝情,今天就可以如数奉还,如若有必要的话。
没有什么好怕的,李晓,你行的!她给自己打气!
“晓晓,我跟你爸爸这次来。。。”
来了,总算开腔了,李晓一下子处于精神极度绷紧状态。但是多年的职场生涯让她丝毫没有外露心情,只是淡淡地说:“阿姨,我跟箫剑离婚快五年了。”
萧母一愣,待明白过来李晓的潜台词后一脸尴尬,悻悻地扯着笑容说:“当年,妈妈也是。。。”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时立马改口,“我也是求孙心切,所以做事上有欠考虑,你爸,不,你叔叔也一直劝我,可我就是听不进去,那会儿整个人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不考虑任何后果,事后我也是后悔的不得了。”
李晓不爱听,“阿姨,这些都过去很久了,你还提它做什么。况且。。。”她顿了顿,“说实话,我不爱听,也不想去回忆这些。”
听她这么一说,萧母的脸是青一阵紫一阵,虽然出门前做足了思想准备,但还是让她有点挂不住。只是姜还是老的辣,瞬间恢复过后,萧母继续:“晓晓,我知道当初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们家箫剑总没有错吧?为了这事,他都跟我们闹翻了,这么多年几乎要跟我这个妈妈断绝来往,要不是他爸在中间调解,估计他早就跟我脱离母子关系了。。。”一想到这些,萧母越想越伤心。说到激动处,湿了眼眶,萧父在一旁拍肩,给予安慰。
李晓不带感情地看着,直到萧母情绪稍微稳定,才开口:“阿姨,我想你们今天,也不是特地来找我叙旧的,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你觉得跟我们家箫剑还有可能吗?”
于是,一口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李晓匆忙用手掩住,老太太刚刚说什么?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个话题比她预料的可要猛多了。
他们倒是很能打如意算盘啊,这样不但孙女认祖归宗,连带又给儿子找了个媳妇,这怎么可能?当初可是被他们扫地出门的下堂妻,任谁要是还有点尊严的话,都不会再给对方这个机会。
箫剑是没有错,所以自己这么多年才一直活在思念中,那日更是由于过分怀念而没有好好控制住自己,一时做了傻事,但也不代表自己可以回头。想是一回事,做可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晓的沉默,让二老以为自己的提议有了些许的可能性,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内心强烈地活动着,满心期待着她的回答,只是这个期盼中的未知答案让他们的神情有了些许的不自然。
理理情绪,李晓看着一脸期盼的两个人,笑了,为他们的想法,也为自己的回答:“我命里没那福分。”
“晓晓,看在宝宝的份上,念在箫剑的情上,就原谅妈妈吧?萧家真的需要一个后代,我跟你叔叔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么一个宝贝,看在孩子跟我们这么投缘的份上,如果你对箫剑还有感情的话,就成全了妈妈吧?我们家箫剑可是对你心心念念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你忘记,如果你能回到他的身边,我相信他一定会跟我们一样开心的。”
左一个妈妈,右一个妈妈,唤的李晓都有点来气,好不容易压制了自己愤怒的情绪才开了口:“阿姨,换位思考,你当初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理解,所以我才会导这么一场戏来配合你。你就当宝宝是上天为了弥补我离开箫剑的缺憾而送给我的礼物,你们就不要再来问我要了好不好?我也只剩下她了。”
“晓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抢孩子的,我跟你爸爸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我们萧家,回到箫剑身边。”萧母恳求。
李晓摇了摇头。
“不要急着摇头,好好考虑一下吧。”
室内一下子僵持,只有小孩子不知道大家之间发生的事情,偶尔互看了他们几眼,继续埋头于自己的自娱自乐中。
骤响的门铃声打破了沉寂,李晓像是获救般急速起身去开门,门外田兮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还喳喳呼呼地嚷着:“可总算爬到了,我说你跟箫剑当初没事买这么高干嘛,害我爬得累死了,卖了卖了,买个带电梯的。”
边说,边换着拖鞋,浑然没有看到李晓投过来的眼色,待到抬起头来转身时才发现面面相觑的萧家二老,田兮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这两个不速之客,跟李晓对看了一下,后者明显的一脸无奈。
礼貌性地叫了声“阿姨叔叔”,田兮抱过一旁的宝宝,跟她打趣逗乐。孩子见终于有人肯陪自己玩了,自是开心的不亦乐乎。
见不能继续话题,萧母看了老伴一眼,也就很识趣地站了起来,打招呼说要回去,李晓巴不得,只是送到门口,萧母重复了刚才的提议,李晓不愿接腔,却迎上田兮投来的好奇眼神。
关上门回到沙发,李晓干脆来了个四平八稳仰面横躺,一旁的田兮早就好奇的浑身痒痒,“说,他们来干嘛?”
“来看你。”
“啊呸,刚才老太太说让你好好考虑考虑,到底考虑什么?”
“让我游说你,做他们家的儿媳妇。”
“姓李的,你想急死我啊?到底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呀!”田兮一个猛掐,疼的李晓龇牙咧嘴喊求饶。
“你真八卦。”
“不是八卦,是搜索案例。”
“你放屁,那你不会去搜搜你们家雷泽有没有医疗事故啊?”
“你找死啊,没事咒他干嘛?他又没招你惹你。”见李晓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德行,田兮给了她一个卫生眼,“快点给我来个痛快。”
李晓抱着靠枕一顿捶打,等发泄完毕后,开了口:“都怪徐子俊这王八蛋,把我给卖了。”
“什么意思?”
“箫剑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所以他爸妈找上门来了。”
闻言,田兮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晓,李晓无奈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周宜邦知道不知道?”
于是李晓不得不从那日初见开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包括周宜邦之前连续几年的暧昧,孩子的走丢,箫剑的帮忙,以及两人的斗气,只是省略了自己那晚的冲动,她不敢说,怕被田兮耻笑,那丫头一定会拿这事开涮,她可丢不起那脸。
田兮听得感慨连连,叹气声一个接着一个,末了,却什么意见也没给,只管扒着碗里的饭菜,倒让李晓有几分惊讶,这么沉默,不像是她的做事风格。
晚饭过后,田兮留下从北京带回来的特产后,稍微寒暄了两句,就回了她的老巢,说是要去视频一下,很久不见,怪想的。李晓拿她没有办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最叫人揪心的事情,一个女人能有多少青春可以蹉跎?她替田兮难受。
门铃响了,她以为是田兮折了回来,匆匆去开门,“又落东西了?”
门外的男人嬉皮笑脸地回答:“你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