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又是这个让沐小冬感觉无比熟悉,却又异常难受的梦。
隐隐约约,沐小冬眼前似乎浮现了一个似曾相识,飘渺俊逸的白影。
白影渐渐靠近,虽然看不分明,但仍能依稀辨别,那是一个男人。
男人凑到沐小冬面前,鼻尖轻轻皱了皱,随即一脸厌恶地拧起了眉,声音冰冷地道:“你真臭,真恶心。”
接着,“哗啦”一声,一桶冰凉的冷水被人兜头朝沐小冬泼下,沐小冬全身顿时湿透。
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来,沐小冬冻得打了个寒噤。
而男人,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俊美的面容划过戏谑和嘲弄。
“冷不冷?”男人问沐小冬。
沐小冬挣扎了一番,却无法动弹,只能睁大了眼睛发狠地瞪着对方。
见沐小冬脸上的表情如此愤怒,男人“哼”了一声,又将一桶冰凉的冷水泼了沐小冬一身。
“舒不舒服?”男人冷笑着问。
舒服你妈!
X!混蛋!有本事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我带人把你的祖坟给掘了!
男人再次“哼”一声,伸手在沐小冬身上戳了戳。
突然,沐小冬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僵硬,她似乎终于能动了。
沐小冬一脸诧异地看着男人?刚才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戳她两下她就行动自如了?
这时,男人又在嘱咐他的手下:“去,再给我打两桶水来。”
“你想干嘛?”沐小冬皱着眉问男人。
“我不是说了?你身上很臭。”男人勾起唇角,笑容阴冷之中,竟有三分邪魅。
X!这男人到底是什么鼻子?她身上明明是香奈儿五号的味道,臭,臭你妈!
混蛋!这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每晚都出现在她的梦里,变着法子折磨她?
沐小冬气得肚子都快炸了,拳头紧紧攥了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把男人往死里揍。
可,不知为何,明明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潜意识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警告她,不可以惹怒这个男人。
他,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人。
“跟过来。”
不知为何,当这个男人的手下真的提着两桶水到了他脚边,男人却又不提起水桶泼沐小冬了,反而冲沐小冬扫了眼,朝她抛了个赶紧跟上的眼神。
沐小冬哪里肯理他?一转身就要离开,却冷不防被人使劲一推,“扑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沐小冬在河里起起伏伏,不停挣扎,因为害怕和惊恐,她的一张俏脸变得煞白。
“呵……”看到沐小冬狼狈不堪的模样,男人笑了,笑得十分开怀,没心没肺,不知死活。
啊——!她受不了了!
混蛋!虐待狂!神经病!
沐小冬“豁”的一声从及腰的河水里站了起来,从河堤摸了块脑袋大小的鹅卵石,不顾一切地朝男人扑了过去。
可男人的感官却异常的灵敏,沐小冬才冲到半路,连男人的一片衣角还没沾到,男人已经飞快伸手,死死掐住了沐小冬的喉咙。
“想死,是不是?”男人声音冰冷地道,他看着沐小冬的眼神阴鸷而又酷寒,仿佛有把把尖刀从他犀利的黑眸中射了出来。
死就死!怕什么!反正这不过是个梦而已!一觉醒来,她就可以回去了,怕他不成!
沐小冬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男人的眼中,有冰冷的寒芒飞速闪过。
“你想得美!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男人抬高了沐小冬的下巴,脸上的表情戏谑而又嘲弄。
男人说着,一把拉住了沐小冬的手,把她连拖带拽拉进了一间宽敞潮湿的浴房。
浑身发冷的沐小冬,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男人一脚踢进了浴池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沐小冬一把抹开了脸上的湿发,气得全身发抖,愤怒地问。
“臭死了,好好洗洗干净!”
似乎,沐小冬越是生气,男人就越高兴,见沐小冬铁青着脸,一脸愤怒,男人似笑非笑,斜眼睨了沐小冬一眼,转身离去。
沐小冬泡在热水里,身体渐渐回暖,心绪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快点让她回去吧!快点让她回去!
平时她做这个梦,都不会做这么久的啊?
似乎感应到了沐小冬的祈求,一团白色的水雾猛地朝沐小冬袭来,沐小冬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
可梦却并没有结束,它只是转换了场景。
当沐小冬睁开眼睛,她发现,她已经不是在浴池里,而跟在男人身后,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殿堂。
殿堂下面乌压压跪了一大群人,都在对男人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沐小冬有些愕然,看着男人一阵发愣。
男人接受完了众人的顶礼膜拜,转身慢慢走下了高台。
他一把抓住了沐小冬的手。
“跟我走。”
男人说道,语气冰冷而不容置疑。
“去哪儿?”沐小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地看着男人。
“不要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
男人脸上浮现着一抹淡淡的笑,他几乎是硬拽着沐小冬跟在了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
炉火噼啪,火光摇曳,照映在男人英俊无双的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男人引沐小冬到榻前坐下,这时,沐小冬才发现,这间书房富丽堂皇,案榻上铺的不是狐皮就是虎皮。
男人高高地坐在案台之上,眸色清冷,一身的王气。
“都下去。”男人撤走了书房里的仆人。
沐小冬突然有些心慌,直觉意识到男人又要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转过身,想逃。
男人却一把扣住了沐小冬的手,攥得死紧,沐小冬根本挣脱不开。
男人貌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沐小冬,冰冷的黑眸却异常的紧迫,刀锋般的锐利。
他淡淡地道:“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吗?”
什么喜欢的人?什么跟什么?
她有没有喜欢的人,与这个虐待狂何干?
沐小冬没有立即回答。
蓦地,男人冰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辣,一丝愤怒。
“到底有还是没有!?”
男人紧盯着沐小冬,提高了嗓门,一声怒喝。
顿了顿,沐小冬故意轻描淡写道:“有。”
“哼。”男人的眸中立即划过一抹冰冷的杀意,他紧紧盯着沐小冬,仿佛豹子盯着绵羊,毒蛇盯着青蛙。
男人开口,冷冷冰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忘了他,二,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沐小冬看着男人,更加怔愣。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一连发了两个梦?而且,在这两个梦中,虽然男人给她的感觉一样阴沉,可很明显,他对她的态度却又很大的不同。
“不说话?那我替你来选,我先去把他宰了,然后你把他忘了。”男人眯起眼睛看沐小冬,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冷酷却又专注。
沐小冬当然没有喜欢的人,她不过是胡编乱造,来敷衍这个男人。
凭什么?这个虐待狂,神经病,难道他说什么,她就要听什么?
沐小冬气坏了,铁青着脸看着男人,一语不发。
仿佛感觉到了沐小冬的拒绝,男人抓在她手腕上的力量,愈发的狠辣。
倘若沐小冬再不开口,极有可能,男人会生生地把她的手腕拧断。
无可奈何,沐小冬只能低头服输。
“好,我会把他忘了的。”
此言一出,抓在沐小冬手腕上的力道立即轻了下来。
沐小冬赶忙把手抽了回来,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夜深了,陛下还是早些休息。”
说来也怪,沐小冬应该并不知道男人的身份,却脱口而出,把男人喊成了陛下。
沐小冬飞快地朝房门走去。
没走几步,却感觉身体一热,全身一紧。
“谁让你走了?我要你留下来。”
男人用嘴唇却轻轻触碰着沐小冬的耳垂,炙热的气息一遍遍拂过沐小冬脆弱的脖颈。
沐小冬正在愕然,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她耳边“叮铃铃……”响起了一阵闹铃的响声,沐小冬全身僵硬,瞪大了双眼,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四周白茫茫一片。
很奇怪,沐小冬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自家的卧室,而是一片白茫茫,雾气一般的虚无。
沐小冬挥手摸了摸,四周没有一个人,她什么都碰不到。
正在不知所措,怀疑自己是否仍然在做梦,突然,有沙哑而又苍老的嗓音在沐小冬耳边响起。
“沐小冬,你是沐小冬吗?”
这个声音有点奇怪,飘渺而又沧桑,一点不像一个正常人的声音,反而像是机器模仿出来的人声。
“我?”沐小冬吓了一跳:“你是在和我说话?你是谁?你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沐小冬转头,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张苍白的人脸,除了脸,这个人既没有躯干,也没有四肢。
沐小冬吓了一大跳,往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脸发出了笑声:“你不必害怕,沐小冬,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你从旧货摊上淘回了一本古籍。”
那张脸这么一说,沐小冬确实回想起了,昨天她下班回家,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头一直追着她,逼着她非要买下他手上的古籍。
沐小冬被逼无奈,急着想摆脱对方,就把那本书买了下来。
但是买回来之后,沐小冬就把那本书丢在了一旁,再也没去看它一眼。
沐小冬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鼓足了勇气问那张脸:“我记得,那本书好像叫什么大周野史。这书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脸看着沐小冬,眼中的神情闪烁了一下:“你有翻过那本大周野史吗?你有没有发现,那本书没有写完?”
沐小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糊地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没,我一向对历史类的书籍没有兴趣。”
“哦。”闻言,那张脸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它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沐小冬。
“无所谓,沐小冬,你只要知道,那本书里有个人,他是周帝,姓秦,名无殇,只要你把他杀了,再集齐周、离、吴、苏四国的神器,你就可以回来。”
沐小冬一脸愕然,拼命摇头:“把他杀了?不,我不会杀人,我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你还是去找别人——啊——”
没等沐小冬说完,那脸突然之间猛地靠近,跟着,便有一只瘦如树枝,冰冷刺骨的手在背后用力推了一把沐小冬。
沐小冬大声尖叫着从一片虚无中开始下落。
“记住,沐小冬,杀了秦无殇。他是一个暴君。将来注定会毁灭四国。”
这与她何干?
模模糊糊,沐小冬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毁灭四国?关她什么事?为什么一定非要她去杀了秦无殇?换成任何人去杀了他,还不都一样?
她可真的不敢杀人,她就连一只鸡,一只鸭都未曾杀过。
冥冥之中,似乎有枯老的声音在低低苦笑。
因为那都是你的罪过。
若不是你天生不属于那个世界,秦无殇又怎会因你的离去走火入魔,灭尽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