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扑簌簌的滑落脸颊,沐小冬将脸埋进膝头,小小声啜泣着,直到许久之后,才因为倦意,而昏昏睡去。
夜深人静,秦无殇躺在床板上,一动也不动,静静倾听着她的微声啜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啜泣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秦无殇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她已经累得睡去,这才慢慢的坐起身来。
这个小东西,居然蜷缩在墙角,睡着了。
秦无殇无声的下了床,朝她走去。
因为冷,沐小冬整个人缩成一团。微弱的灯火,映照在她泪犹未干的小脸上。
小小的她,哭得眼眶红红、鼻子也红红,像只可怜落难的小白兔一般,虽然已经睡着了,却还拧着眉,不时会因为畏冷而发抖。
秦无殇蹲下身,将熟睡的沐小冬,从墙边抱了起来。她没有醒过来,这一夜的折腾,已经让她累坏了。
他将她放在床板上,还拉过羊毛毯,替她盖上。
在睡梦之中,沐小冬不自觉地紧揪着柔软的羊毛毯,将它拉到脖子下。只是,温暖的羊毛毯,舒开了她紧蹙的眉头,但一滴余泪,却又流下了她的脸颊。
秦无殇的心头,因为那滴泪,微微的抽紧。
当他发现时,他已经伸出手抹去了那滴泪。他无法克制的,覆住了手下那柔嫩细致的小脸。
睡梦中的沐小冬,无意识地将脸转了过来,轻轻地摩擦着他的掌心,然后偎进了他的大掌中,本能的寻找那温暖的来源。
这无心的举止,深深撼动了秦无殇心中,从未被人触及的角落。
爱怜似潮水一般开始泛滥,等到秦无殇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将沐小冬抱了起来,搂进了怀里。
一夜无梦。
大清早,沐小冬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嗓音在她耳边声音极轻地道:“陛下,淑妃还没醒,您还是先用膳吧。”
“这里没你的事,你先退下。”接着,又传来了一个阴沉冰冷,让沐小冬十分熟悉的声音。
“是。”搁下东西后,内侍恭敬的退出,还不忘带上了门。
沐小冬半闭着眼,突然感觉到,温热的布料正触着她的脸,擦去了冷汗。她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同时惊慌的睁开了眼。
这近乎恐惧的反应,让秦无殇的眼里浮现浓浓的阴霾。他没有停下动作,仍是持续着,将那温热的布巾轻压在她的额上、脸上。
惊慌的情绪,直到这个时候,才慢慢的沉淀下来。
沐小冬睁着眼,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这个男人好像很关心她。
当秦无殇搁下布巾,端起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燕窝,掀开厚重的陶盖,还拿起汤匙,一副打算亲手喂她的时候,沐小冬这才连忙坐直身子。
“我可以自己来。”
秦无殇没有坚持,让她自己接手。
暖暖甜甜的温热液体,缓缓入了喉,慢慢镇定了胃,捧着那盅燕窝,沐小冬好奇得东张西望。
这里不是她的寝宫,好像换了个地方,这个寝宫明显比她原来住的大了四五倍,装饰和摆设也都富丽堂皇,睡榻上的被褥俨然绣着明黄的龙纹。
哦,她明白了,这应该是秦无殇的寝宫。
他把她带来这儿干什么?
沐小冬不明所以,兮兮索索穿好衣服,踏上鞋子就要往外面跑。
她想回自己的寝宫。
不知道为什么,和秦无殇在一起,沐小冬心里总是感觉有一股浓浓的恐惧。
除了恐惧,还有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他每次一碰她,她就觉得被他碰的地方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特别是当他搂着她,那样强势猛烈地亲吻她,总是让她觉得心儿怦怦,好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奇怪,好不舒服。
见沐小冬一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往外面跑,秦无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把手上的燕窝放在了桌上,突然“碰”的一声,狠狠砸了下桌子:“跑什么?我说过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准去!”
闻言,沐小冬那张稍微恢复血色的俏脸,瞬间变得苍白。
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的泪光,让秦无殇以为,她会就此退缩,但是,沐小冬咬着嘴唇,忍住了泪水,反倒是气恼的喊着:“我才不要待在这里,我才不要待在你身边!我要回家!回家!”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说不行!”
沐小冬惊得一缩,小手捂着胸口,一滴悬在她睫毛上的泪,被震出了眼眶。
无法忍受看她再哭泣,秦无殇屏住了呼吸,握紧拳头,转身就要走,但她却不放弃的追了上来。
“等等!”沐小冬追在他后面,不依不饶:“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你不肯放我走?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秦无殇脚下一停,转过身来:“没有理由,我说了算。”
沐小冬气鼓鼓地看着他,一脸倔强。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不是你自己说的?我是虐待狂,大变态,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折磨你,就是喜欢看到你哭!你跑了,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人来折磨?”秦无殇逼靠了过去。
那严峻的脸庞上,野蛮的表情有些吓着她了。沐小冬忍不住退了一步,惶惶不安的嗫嚅。
“哼!那我以后……以后不管你怎么欺负我,我再也不哭了。”
“是吗?再也不哭,你能办到?”
秦无殇再度进逼,薄唇上有着讥讽的笑容:“如果我命令他们用烧红的铁水灌你的指甲缝,你也敢保证,你绝对不哭?”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沐小冬仰望着,眼前这个过于高大的男人,胆怯的退了一步,却还是忍不住要辩驳:“这样,总有一天,你会觉得,折磨我其实没什么意思,然后,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你就,你就会愿意放我……”
沐小冬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害怕。
咦?怎么了?为什么这个野蛮人的脸突然变得阴云密布,可怕而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