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天起,晚晚一直都在关心她的发现。而苏安渐渐的由爱生恨。他总是以不能妥协的姿态为难秦洛,总是将苏府所有的清扫工作交由晚晚。但是报复心并没有让他获得丝毫的快感。他越发厌恨自己颓废的样子,那个积极乐观的少年苏安,消失在这个冷漠不安的年代。
晚晚一直都很倔强。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许苏安只是想要她向他低头,她却毫不退让。比苏府所有人都过得糟糕,她也没有任何怨言。好不容易有空闲的时间可以见到秦洛,两人都只是笑谈。她清楚,秦洛过得也不好,苏安定会为难他。可是,两人竟都把自己的苦楚埋在心里,仿佛一切依旧。
苏安终于忍不住和秦洛吵了起来。
“你以为你们还能幸福多久?”
“我不想跟你吵。”
“晚晚在苏府做事,是我们苏府的丫头。难道我还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枉我看走了你!你要是敢胡来,我绝不会饶过你!”秦洛瞪大了眼睛。以强硬的语气警告他。苏安的心又惊了一截。他其实什么也不敢做,他只是想晚晚他们早时可以坦诚一些,纵然是嫉妒,他也只希望三人依然可以回到原来的位置。
哪怕是朋友也好?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苏安的心就针扎似的难受,让他坐立不安。不,也许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彼此结束?
“晚晚,你答应我,我们一起离开。”他握紧晚晚的手,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可以吗?”
“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晚晚望着真诚的秦洛,有些感动。她觉得她此刻是最幸福的。眼里好像又有了一汪绿绿的湖水。像她第一次在荷田边见到了那样。那是,她可以吗?她要她的那个答案仍然困扰着她。也许真的和自己有关联呢?也许她的命运本该如此呢?
“秦洛,再等等好吗?“
“你在等什么?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秦洛是生气了。他没想过如此坚决的他都有回心转意的一天。而晚晚却有不能给出任何理由的犹豫。
晚晚有说不出的苦衷。她无法将这一切解释给他,因为她自己都很困惑。对于未知的这一切,她只能独自面对。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秦洛只当她是在意苏安才不肯随他走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无奈。
在晚晚再三拒绝下,秦洛只身离开了苏州城。也许年少的他依然无法担负任何情感吧?大多数初恋,最后都因为那样这样无辜的理由而告终。是的,爱情是寂寞的,相爱之后的相知,似乎更寂寞。
细数一段段活着华丽活着平淡的情感才知,有过心碎和彷徨,有一个印象深刻的分离的结局,感情才之所以华美。绚丽之后,必然只剩下一堆苍凉的躯壳。不是我们遗失了彼此,而是彼此遗失了时间。
晚晚在秦洛走后的第三天才明白,他已经悄然离开了。像上次那样,只是这一次秦洛心里挣扎了那么久,有那么多的不舍,才显得更加坚决吧?她坐在黄昏的城墙下,狠狠地流泪。
或者,他们本可以不再有遗憾的吧?相恋或者不相恋,原本都可以使彼此变得轻松的。翩翩,有那么多无法用语言述说的差池。如果可以再给对方一点时间,结局会不会有一些完整性呢?
她一直哭,哭到暮色四合,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奔回了苏府。
“张妈,张南平是原来苏府的大太太吗?”晚晚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见到了院子里就张妈一个人乘着凉,便开口问道。
张妈的脸色突变,环顾了一下四周,白了晚晚一眼道“以后可不能这么张扬地谈论。太太,会不高兴的。”
“你说她有一个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苏晚晚,是叫这个名字吧?也不大记得了。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老爷带她放风筝,就再也没回来过。”
“家里人。你说的老爷,他们都没有再提过吗?”
“老爷,后来。。好像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可是谁也没有提起过,也没有报官。”
“那。。。”晚晚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张妈已经睡着了。
她独自回到阁楼上,才猛然想起,自己带着的那段碎玉原来是被一块棉帕包裹着的。她从来也没有注意过那张发旧的棉帕。她翻箱倒柜,发疯似的找,才从箱底的底层布下找出来。
银色的棉帕有些发霉发脏。借着烛光,她终于看清了那绣着的名字—“南屏。”
她惊了一惊,手中的棉帕滑落。明白了,她就是那个诶送走或者被拐走的女孩—苏晚晚。也许养父母并没有为她改名字,只是改动了姓氏吧?
如果,自己真是苏晚晚,那么苏安。。。。。。?她心里很害怕。没有想过,这个关系竟是如此让人难以接受。她决心要告诉苏安这一切,也许,她本该也有亲人的,不是吗?
次日清晨,晚晚便来到了玉婷的房间。
“太太不在么?”
“今天是少爷的诞辰。他们上祠堂上香去了。”
晚晚定定神,转身走向祠堂。
正打算敲门的,却听见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
“我答应你父亲,当你十六岁时,将关于张南屏的一切告诉你的。”晚晚听见张南屏的名字,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母亲,请直接告诉孩儿。”
“立申当年的正室是张南屏。他们成亲十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你父亲是三代单传,家里哪能就这么罢休?随后,他纳了我,生下来你。本事想立我为妻的,哪知一向病怏怏的南屏竟有了些许生气。你父亲,只好跟她谈。”
良久,玉婷才继续说道“哪知道她激怒了他,情急之下,你父亲。。。亲手将她掐死了。”
沉默。屋里屋外都是一阵沉默。晚晚的心猛然缩紧,毫无预兆的事实让她无法恢复知觉。
“父亲。。。怎么能够这样?”
“你也不要怨恨他。要不是当年这一错再错,恐怕你也不能有今天的显赫。”
“一错再错?”
“张南屏生下的那个女人,是你父亲。。。故意扔下的。他后来后悔了,却再也找不到了。估计是给卖了。。。”
“你怎么能告诉我这么残忍恶毒的事?!”
“立申,他太内疚了。。。”
晚晚的心,沉落谷底。世界静止了,一切生的气息都不再流动。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脑海里只浮现了刚才听到的一切。
那个叫苏立申的男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自己被他轻易丢弃。她们可是他在找世上最亲的亲人呐!她怎么能忍心?
人们一直都在某个问题上纠结不清。好不容易有了答案,却发现自己远远不能承受。记忆之门一旦打开,所剩的期望便了了无几。晚晚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凉与绝望。疼爱她的养父母去世,秦洛又一次离弃时,她都没有绝望。可是这一次,她所期盼所敬重的这个世界忽然离她那么远,忽然以一种迅疾的速度步入了黑暗。。。。。。
她闭门不见任何人。院子里堆满了为苏安庆生的人。无论张妈怎么催促,玉婷怎么呵斥,她也不出来帮忙。她住进了自己封闭的世界,她忽然开始害怕起来,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像她遗忘的笑时候那样,无助而紧张。
“晚晚。”苏安轻轻口开了门。见到蜷缩成一团的晚晚。屋子里很暗很静,仿佛是一只巨大金钟罩了下来,隔开了天地,隔开了人世。
“你怎么了?”他呆呆地望着发愣的晚晚。
“我一直。。。都想谢谢你。可是,我们之间,却远不是如此。”晚晚淡淡地对他说。她本是想对他说明一切的。可是。。。她不想与苏府再有任何联系。她的心是一汪沉静的似水。无法再有任何波澜。
“晚晚。秦洛已经离开了你。你好好的带在苏府,什么也不需要做,可以吗?”
“不,我不能。”
“。。。考虑考虑再说,好吗?”
“我说了我不能,我恨你们苏家人。”她抬起头,眼角渗出泪来。
“晚晚,不要这样,不要流泪。”他伸出手来擦拭她眼角的泪珠。晚晚却一闪躲,从床上跳了下来。谁料那莲花烛台被打翻,顺着烛火,南屏的日扎燃了起来。那些寂寞伤感的诗词,讲化作灰烬,化作一缕缕轻烟而消逝。
他们望着逐渐蔓延的火势,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大火会成为一场灾难。苏安牵起她的手准备拉她一起逃出门外。晚晚却挣脱开道:
“我自己会走。苏安,不要再对我有任何幻想,好好过你的生活。”她飞快地跑出房门,径直跑进了祠堂。她毫不犹豫地拿走了母亲张南屏的灵位,将香盒上的蜡烛打翻,这一次是蓄意的,她想烧了这座祠堂。她跑过喧闹的街道,跑过吹风车的孩童,一直穿出了苏州城。出城不久,她才感到阵阵疲惫,停下来脚步,滟潋的火光渐渐消失在她的脑海里,苏府,这座沉郁的院子也终于消失。
是一片清香的荷田。虫鸣蛙叫乱做一团。可是,她的心那么静。这荷田的气息那么浓厚,让她终于有一丝丝轻松。朵朵高挑冷艳的荷花,发出泥土的香味。她在混杂着记忆的荷花池中,缓缓遗忘,缓缓疼痛。
苏晚晚沉浸在这片荷田中,想象秦洛纯洁干净的如春颜般的笑容,想象他正站在荷田边,向她走来,想象他们相望一眼,寂寞了人间。。。。。。
她的心是待归的倦鸟,那些过往是颓落的余花……
走也走不出,回也回不了家…...
。。。。。。。。。。。。。。。暴虐王妃。。。。。。。。。。。。。。
本文跟暴虐王妃没关系的啦,只是小短篇,大家别误会~~~